道天机、道天枢加上道天玄本是原飞仙门的同门师兄弟,道天枢贵为第十六任掌门,而道天机为飞仙门气宗的宗使,道天玄则为剑宗的宗使,身负盛名于一时。自十五年前飞仙门分道扬镳后,道天枢带着惊虹剑和惊虹剑歌离开飞仙门,道天玄带着剑宗的人离开,自立门户称之为兵器宗,而道天机则继承了下一任的掌门。
同门师兄弟,如今各自为营,刀剑相向,可悲可叹!道天机虽为掌门,但是惊虹剑和惊虹剑歌乃是传宗之物,道天枢并未交出,道天机便是空有虚名,更何况这两样至宝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得之练之使之可造化之力加上,天下难匹!
道天机的狼子野心暴露无遗,他随便找个人指认道天枢,这岂能糊弄地过去?众人也不傻,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身上是一看便知,在众人看来,不过是道天机为夺取道天枢手中的飞仙门至宝寻了一个借口说辞罢了,安能服众?等下进关算计,却落下一个污蔑旧同门的骂名可就自作自受了!
然而,这指认道天枢的人才刚刚表露身份,众人无不哗然。这人便是跟在道天机身旁的黑衣人,黑衣人将面纱放了下来,这人的身份极为特殊,在正道中有响当当的威望和名头。众人惊道:“灵泓寺的普心圣僧!”
躲在暗处的无尘道长和普慈普济两位圣僧惊愕之极,脑袋轰的一声心绪煞白,久久不能自控,许久之后方才摇头惊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灵泓寺圣僧普慈竟当着众人的面指认道天枢,震惊之意写在了众人的脸上,原本对道天枢深信不疑的决心开始动摇了。
普慈在暗处扼腕叹息:“悲哀!悲哀!普心你对得对得起灵泓寺吗?与道天机狼狈为奸!”多少年常伴燃灯古佛,多少年禅参打坐,清修岁月,同门之谊,普心啊普心,你全然给抛到脑后了吗?我恨啊我恨啊!普心,你可知我心中的痛!
普济眼眶微微发红,情深哽咽,“我总算明了,主持说的那一句他再也回不来!”普心再也回不来!数十年的光景,数十年的深情就在一瞬间化为乌有,一切烟消云散!依稀是般若大师的敦敦教诲,那佛门的焚香味闻起来已是苦涩已是悲痛,蒙在了心头,挥之不去!阿弥陀佛,苦海无涯,何处是岸!
无尘道长悲叹不已,始终无法相信普心背叛了灵泓寺的事实,“他为何这样做?有什么苦衷吗?”
“若欲无境,当忘其心!心忘即心空,境空即心灭!”普济言语之间带着佛家的心性,那深奥的禅机出了无尘听出了一些,其余人则个个懵懵懂懂,不知所意。
普慈心头略过一丝悲悯,“苦衷?是何苦衷让他泥足深陷?出家人心外无物,又有何苦衷呢?只希望他莫再执迷不悟!若是此时回头还来得及!”他脸上的神情渐渐暗淡,直到绝望,眼神失去了光芒,如同天上的星辰被云雾遮蔽,如同他对普心最后的期许都悄然无存!
晴天霹雳,当头轰来,普慈闭上了双眼,双掌合十,口中喃喃念道:“若欲放下即放下,欲待了期无了期。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其中也有我的责任,我需规劝他回头!”
“师兄,万事万物皆有机缘因果,普心师弟既走了这道便是他的机缘因果,是他要渡的劫,不出于你,更不出于我!”普济见普慈的自责之意溢于言表,想劝普慈不要过多伤怀,于是安慰说道:“普心师弟生了妄心欲念背叛了佛门,一切皆是他自己的因果,诸万般苦痛,所渡劫难,并非旁人可以左右,唯有适时点化!至于是否能够脱离苦海,全凭他自己的造化了!”
萧峰嘴里不说,心中对普心多有不满,普心因个人私欲罔顾佛门大道,俨然一个忘恩负义的无情无义之辈。大丈夫行事需光明磊落,他不分是非黑白,帮助歹人胡作非为哪有一丝佛门高僧德高望重的样子,还不遭尽万人的唾骂,就算有再大的苦衷都说不过去,何必为他的行径找诸多借口呢?黑是黑,白是白,他做了恶人,便是黑,没有道义可说。
子钦和云瑶极为吃惊,如何都料想不到堂堂灵泓寺的圣僧居然会背信弃义,与道天机狼狈为奸去算计道天枢。正道风气日渐式微,令人直叹可惜。
胡水笙想起刚下药王山的时候,他们碰上一个黑衣人夺走了还魂香,现在看来那人的身影与普心有几分相似之处。她心头刚掠过一丝猜测,这个萌生的念头熊熊燃烧了起来,轻咦了一声道:“难道狐族神女闯上灵泓寺山门是为了寻普心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普心的所作为所就能解释的通,可是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过残忍!”
普心将面纱放下来的那一瞬间,道天枢的表情并非吃惊,而是恍然大悟,其中又夹杂了悲哀和叹息。道天枢悲怆一笑,心中疑窦已释,摇头悲哀道:“原来那个妖道人就是普心你!”
普心沉默了许久,心中挣扎万分,一旦自己说出口,便是成了卑鄙小人,孽障缠身,这泥足深陷的苦海不得有度脱的那一天了,罪孽深重啊!曾经白嫣为了他,不顾生死,抛弃了狐族的传承和兽族统领神女之位,如今被般若大师打入了九刹浮屠塔,受尽寒冰烈火的煎熬,比起她的义无反顾我的牺牲又能算得上什么?一切,一切的因果,一切的报应就让我普心来承担吧!为了你我别无选择!白嫣!白嫣!
杀一人是破戒,杀一千人同样是破戒!普心早就破了戒,哪怕是错也只能一错到底,怀着这样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反而如释重负了。他指着法阵中的道天枢说道:“是他!是道天枢施展阿鼻大道,夺人阴魂阳魄,这龙池村中所藏匿的魂魄皆是他用来修魔功!世上最为歹毒厉害的阿鼻大道,不是其他正是药王山的修罗神功,胡兰心将这修罗神功的秘籍传给道天枢,她们两人苟且结合一同修炼,一旦修炼成功,便可汲魂吸血,把其他人的修为功力化为己有!被汲取之人则化为干尸,灵魂则永世困在修罗主的体内,不得超生!那声明狼藉的鬼赫就是白巫族后裔的传人,残害众生的一代修罗主!”
顿时,众人哗声一片,难以相信道天枢会做出这般离经叛道的行径,与南疆妖人魔党作一丘之貉。听普心说到阿鼻大道中最厉害的一门魔功修罗神功,众人无不心中发寒,这修罗神功的诡异也只是在耳闻之中,从未曾亲眼所见。练就此功者能够吸取他人的魂魄和功力,成为修罗主,戾气和怨念越重修炼起来越是事半功倍,所能达到的境界越高。在修真腹地谈虎色变的莫过于南疆的邪教异党,其中以蛊苗的蛊毒、兽族的兽化之功、巫苗的巫术最为恐怖,那药王山本是救死扶伤的世家也流传有修罗神功那样对待邪门功法,南疆一带果真是穷山恶水之地。
道天机细长的眼角划过一丝得意的声色,“普心圣僧指认,言之凿凿,你还有何话说?我本不愿相信师兄和这药王山的妖女狼狈为奸,看来事实胜于雄辩,我再袒护你就是包庇了,不能让正道信服!”
暗中有几个话托大声囔道:“道天枢定是被这妖女迷惑,修炼修罗神功企图颠覆我们修真腹地,我们飞仙门作为正道第一宗门岂能放任不管!道天枢本是飞仙门第十七任掌门人,深得众人之心,可十五年前不辞而别全然未曾将飞仙门放在眼里,罔顾道天一师祖的道家门规!没想到竟与这妖女为伍,修炼魔功,残害众多无辜民众,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誓要将他们两人诛杀在此,以雪宗门之辱!”几个人振臂一呼地:“诛杀!诛杀!”现场的气氛就此点燃,疯狂的恨意蒙蔽了理智,个个同仇敌忾。
道天枢面带怒意,“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身上我无力反驳,道天机你狼子野心,想要我手中的这把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了!”忽的一下,道天枢背后的木匣子飞了起来,在天际盘旋几下,砸在地面之上,轰的一声山摇地动,众人脚下踉跄了几下,直呼厉害。
“只怕你现在的修为已去至少三层吧?还这般自信?”道天机负手而立说道。
“七层你照样打不过!”道天枢冷道,更何况他手中持有惊虹剑,道天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道天枢把胡兰心护在身后,转而对胡兰心愧疚说道:“这一切都是道天机的阴谋,没想到却将你牵连了进来,我有愧于你!”
“你说的什么胡话,我胡兰心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求朝朝暮暮长相厮守,只求共赴黄泉做一对鬼鸳鸯一样逍遥自在!”胡兰心说道,言辞之间带着一股霸气和坚决,视生死于无物,天下情缘莫过于无悔二字,无悔莫过于死。自古情缘多余恨,为生为死为何顾?心中无悔,此生无憾,死又何惧?“我心中唯独放不下的是水笙!”
道天枢失声道:“水笙!”圣水笙这两字在他听来有千斤之重,自胡兰心十五年前离去怀有身孕,他却不曾知道。时至今日,当胡兰心提起这么一个女儿的时候他的心便炽热了起来,作为人父,有悔恨有无奈更有迟来了十五年的欣喜。
“我们的女儿!可惜我给她做了个绝情的榜样,怕她对情恨失去了信心,日后孤苦伶仃,无人可依!”胡兰心担忧道。胡兰心提到“女儿”的时候道天枢心头一震,他多么希望可以见女儿一眼,如果可以,必极尽自己的所有去弥补去呵护她,才能了却这十五年的愧疚,但这份为人父的责任却是永恒的责任,是快乐也是难以承载的重任,其中也有道天枢发自肺腑的担忧和期盼。
两人执手温情执手,相顾一笑。胡水笙躲在暗处嘴角露出了一丝哀伤的微笑,眼中泪水泛滥,见他们两人冰释前嫌,恩爱有佳,这十五年来的恨意便消散了,她突然抑制不住心中的苦闷,两行清泪噼里啪啦留了下来。无尘等人唏嘘不已,满是感动。
这时,道天机并未对道天枢下手,而是对普心耳语几句后,对司徒权和血弥勒道:“你们保护好困仙阵,如有任何人来犯,杀无赦!而且兵器宗的道天玄也会来到此处,没有我的旨意不得擅做主张!”
道天玄言毕与普心一同离开了,无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在这节骨眼离开,还有何事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