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切磋
这名为夏雫的少女红衣红发红眸,掌中握一柄薄如蝉翼的长刀,似是从火焰中走出的战士。
原垂衣长袖委地,双手拢在袖中,似是空空。
这两人真气隐隐与天地元气相接,俱是贯通天地双桥的先天高手。
夏缓缓走来,脚步声带着种莫名的韵律,似是踩在人的心头上,陈远已瞧出三步后她气势将达到巅峰,必是雷霆一击,而原垂衣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不知能否奏效?
砰!砰!砰!……
这是脚步声,还是心跳声?
清风低吹荒草,明月垂照山岗。
三步转瞬已过,最适合出手的时机已过去。
原垂衣不禁露出惊异之色,他真力已蓄满,预料中的一刀却没有到来,真气自然下滑。
夏蓦然挥刀,红光一闪!
原垂衣目中微笑,黑袖流云般轻卷。
众弟子呼吸屏住。
漫天乌云滚动,经雷霆闪电一劈,似是化作片片黑色蝴蝶,四散飞去。
夏面色平静,甩发收刀,漫步回阵。
原垂衣一双长长的袖子已消失不见,露出修长的手掌,他俊脸微红,长长一揖道:“垂衣无能,让前辈们见笑了。”
徐子陵笑道:“这小姑娘功力更深,刀法也只差一线便炉火纯青,你虽稍逊一筹,却也不必太过介意,往后更加努力便是。”
原垂衣连连长揖,脸色更红。
原随云淡淡道:“徐兄既为你开了口,我也不便重罚,回山庄后,你自往流云崖,面壁三年罢!”
原垂衣躬身称是,退回原地。
场中一时静了下来,陈远虽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
扶桑方虽胜了一阵,却无人欢呼,似是理所当然,楚音挥了挥手,右边一个浅黄衣裙的少女出阵,柔声道:“扶桑冬,哪位请指教?”
这少女似邻家姊姊一般温柔,却使一柄寒光闪烁的短枪,她轻轻解下来,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像是怕伤到自己。
洛青绫转身道:“时绮姊姊……”
那赤足白衣少女掩嘴轻笑了笑,握了握好友的手,飘然出阵。
冬静立,时绮睁大好奇的眼睛,问道:“姊姊,你们的名字好奇怪呀,这么多人,”她伸指轻点,“一,二,三……十,十一个,春夏秋冬好像不够取名呢?”
冬似是毫无心机,温声道:“这都不是本名,按四季使,四明使,三际使来取,正好够的。”
时绮黑色眼珠溜溜一转,拍手道:“那姊姊原名是甚么,还有还有,四季我是知道的,四明三际又是甚么?”
冬轻抬寒枪,微笑道:“打败我,就知道了。”
时绮俏脸转冷,幽幽道:“姊姊这样说,就难办了。”
说到第三个字时,她已出手。
时绮身形倏地前扑,袖中射出两道白色丝带,疾卷而去。
冬左错一步,一枪刺来,寒光闪闪,无一丝风声,似是把场中空气全部吸入。
时绮闪身旋过,娇笑一声,一掌拍出,似是拍出了一个看不见的黑色小球,带了一股奇大的旋涡引力,将场中声、光、色、影全部纳入,冬眼前一黑,身形不禁向前投去,两条丝带灵蛇般卷来,她面色沉静,手中短枪疾速顺力连连划圆,脚下发力一点,身形霎那间闪过场中,一枪刺在那看不见的黑色小球上。
轰!
两人真气刹那间激烈交锋数十次,猛然炸开,将下方地面炸开一个大坑,泥土碎草四处乱飞,冬脸色发白,连退三步,正回气时,不料前方乱流中蓦然飞出两条丝带,一把缠住她右臂,一股真气疾冲而上,封住她半身穴道,冬大惊:“这人难道不用回气的么?”瞬息运气连冲三次,没能冲开,时绮幽灵似的闪身而过,轻轻在她脸上抚了抚,银铃般一笑,道:“这下可以说,姊姊原名叫甚么罢?”
冬紧咬嘴唇,一声不吭,连连运气冲穴。
扶桑阵中一人忽道:“好了,此阵我们输了,请放人罢。”
此人正是跨海四人之一,是位极美的黑衣少女,时绮眼珠一转,左手轻轻取了寒枪,散去丝带,飘然回阵,挽个枪花,似是在向那红衣姑娘炫耀一般。
冬呆立片刻,忽然奔回本阵,伏在那少女怀里,双肩不住抽动,哽声道:“秋焰……”
这秋焰少女黑色衣,黑色发直垂腰间,轻轻拍了拍她玉背,说了句甚么,边上一个粉红短发少女也不住细细安慰。
明月渐渐偏西,在云间若隐若现,繁星更亮,凉风更冷。
徐子绫望望天,握了握妻子的手,道:“各位,最后一场罢,秋池。”
中原众人赞同,扶桑那边不置可否。
他身后一名少年应道:“是,师父。”
这少年缓步迈出,众人眼前一亮,此人眉目极清正,笑的很羞涩,清声道:“蜀中林秋池,扶桑哪位请?”
对面走出一少年,倒提长枪喝道:“扶桑正嗣!”
这正嗣少年面容刚毅,步伐沉重,隐隐间隆隆作响,一人踏来,竟似有千百人的势头,他越行越快,转瞬间拉起道道幻影,奔到对手面前,一枪刺出,风声大作,林秋池虚飘飘的站在原地,不受力般随枪风飘然后退,正嗣人随枪走,右臂疾探,枪尖气机暴涨,刹那间刺到林秋池胸前三寸处,此时他背后已是山壁!
林秋池双手幻影般飞舞结印,真气流转,气机变幻不定,由内狮子印转外狮子印再转水瓶印,一掌切在枪尖右侧,轻轻一掌竟将这千钧重枪生生劈开二尺多,正嗣收势不及,“哧”的一声,长枪深深刺入岩壁里,林秋池身形一闪,已到了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掠还归阵。
正嗣毫无沮丧之色,面带沉思,拔枪出来,一步步走回扶桑阵中。
三战已过,夜已深,风更冷,陈远隐隐发现哪里不对了。
楚音拍掌笑道:“中土果然不凡,是我们输了。黄岛主,各位前辈,楚音多有打扰了。”
宗师们相视,黄药师道:“公主过谦了,小辈们侥幸胜了几招,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这扶桑公主深深一躬,起来时似又变成了那个柔弱娇怯的小姑娘,脸红红地道:“洛家姊姊,我们金陵再见了。”
洛羽依双手握了左右姊妹,微笑道:“嗯,楚姊姊深夜行船,虽有这许多高手,还是不要大意的好。”语调诚挚,一片真心炽然。
楚音再长躬道谢,一众人转身回船。
虫鸣渐低,一人忽道:“这位扶桑公主为何非要比这三场?”此人一身月白僧衣,光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正是南少林无花。
众人明白他话中未了之意:留学为甚么要带这么多高手,又为甚么非要暴露出来?
三年前扶桑入侵高丽,李氏不敌,求救于宗主国大正朝,洛华帝派大将军霍起出兵相助,七战七捷,将织田氏逐回,后又遣使行册封东瀛国王之事,表面上纳扶桑为属国,传闻织田氏暴怒如雷,只是两国相隔大海,谁也没当真,如此一来,此夜之事就有些奇怪了。
众人都瞧向三位公主,三人都似在想些甚么,默然无语,一人轻笑道:“如果说这小姑娘的话,她心中倒似没甚么恶意。”
此人面带微笑,目中安详,似乎没有甚么是他看不开的,正是江南世家,淡月照公子,轻花半满楼。
杨过长笑道:“花兄一向有识人之能,你这样说,即使有甚么异动,也没甚么了。”
走出环音谷,风吹竹影动,沙沙作响,任盈盈道:“梅庄离金陵不远。”
洛羽依谢过,众人散去休息不提。
陈远走到半路,又折还山谷,来回踱步察看,心中沉思:“白玉京虽然方便,却没有现实中利用天时地利的种种复杂变化……这三场先天之战,虽然各人只是交手一两招,没有全力出手,也确实令我大开眼界。”
他推敲良久,谷中光影互移,正要离开,蓦然发觉地上多了一条淡淡的影子,心中一惊,急向左后撤步,抬头一看,却是洛青绫,正站在明暗交错处,静静瞧着他。
陈远缓缓吸气,道:“洛姑娘,有事么?”
洛青绫道:“你练剑?”
陈远摸不着头脑,道:“是的。”
洛青绫道:“方才我那一剑,你瞧出甚么没?”
陈远肃然道:“青公主那一剑高妙之极,外显柔弱,内敛坚刚,平和中自有一种凛冽锋芒,晚辈境界不够,只能瞧出这么多了。”
洛青绫轻轻叹口气,空谷回响如天籁,道:“已经很不错了,你记着一点,炉火纯青这一步,不可轻易迈出,须得将以往所学全部熔炼成自己真正的领悟,方可挥出自己的无招之剑。”
陈远心中先是一动:“这叹息声好美!”听完后,正颜谢过,问道:“晚辈多谢!只是不知青公主为何要指点于我?”
洛青绫瞧着他,目中笑意盈盈,悠然道:“你这人很爽快,只是不必自称晚辈,说不定……你明日随我们去金陵罢,我可以教你剑法,好不好?”
这一笑之下,陈远只觉她从一名雪山般的绝代剑客变成了个温柔的小姊姊,他大为意动,只是还有不解:“晚辈敢问为何?”
青公主这般青睐我一个平平小子,究竟是为甚么?
洛青绫跺脚,又成了个娇蛮的小妹妹,脸上飞起淡淡红晕,道:“我还不到桃李年华,你晚辈晚辈的成甚么!”
第二十一章身世
陈远一时目瞪口呆,又觉不可思议:“风太师叔至少一百岁了,这青公主还不到二十,剑法竟似比太师叔更高!世上竟有如此……如此……”
他想到天才,又觉远不能形容,想到怪物,又觉不妥,一时竟想不出甚么词来形容洛青绫的天资。
他又觉这青公主表情神意变幻流转,全系出于真心,竟如同她的剑法一般真趣天成,比方才那楚音公主更加自然,似是她本来就是如此。
陈远心中念头纷起,忽地惊觉,无奈笑道:“青公主以神意为剑,妙手天成,在下竟丝毫抵抗不了,还请见告,为甚么非要我去金陵?”
洛青绫仔细瞧着他,正容道:“不,你能坚持到现在,始终不答应我,还能发现这一点,剑法上已可称是略有小成了。”
她目中大有亲近之意,轻声道:“带你去金陵,只因你这张脸,像极了一个人。”
陈远先是苦笑,融会贯通的剑法只是略有小成,不知多少人要气愤羞愧吐出血来?后又心下奇道:“我从小是个孤儿,自幼漂泊流浪,能像谁?”
他心中并无激动之意,只是好奇问道:“像谁?”
洛青绫轻轻摇头,道:“现下还不能告诉你,总之你要相信,”她凝视着陈远双眼,柔声道:“我绝不会害你。”
陈远沉吟良久,问道:“像谁?”
——我相信你,我更想知道。
洛青绫瞧了他半晌,拊掌轻笑道:“好!”
明月巡天,清风徘徊幽谷。
她抛过来一个玉色小袋,道:“这里面是一张千面童子制成的面具,明日你如决定不跟我们走,自己行走江湖时,万万要小心。”说到最后一句时,明月隐进云间,她人已不见,似是随着月光消失了。
陈远冷汗湿透重衣,直欲仰面倒下,这一番问答竟比那夜怒海行舟更累,他不解为甚么洛青绫始终不说自己像谁,为甚么不将自己制住带走,这对她来说实在不费举手之力。
他此时任督已通,真气源源不绝,片刻间便调息恢复过来,一路沉思回屋,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将沉水剑横放膝上,在黑暗中瞑目静坐,渐入定境。
真气流转,初如寒潭般深藏息定,渐如大海般潮起潮落,起自丹田,散于经脉,又回落丹田,起落间便是一个周天,以静澄浊徐现清,以动归安徐出生,动静清浊阴阳之间,灵台一片清明,深深静谧之中,他忽听到屋中掠起一阵细微风声,若不是在空明境界中,几不可闻。
陈远安坐不动,却听不到此人呼吸声,心知不妙,这屋颇为偏僻,来人功力极高,自己万万不敌,只有趁他出手时,暴起突袭,方有一线生机。
他计议已定,只作不知,真气渐渐低落,脑袋一垂,竟似睡着了。
屋中一片静默,似是能听到窗前月光脉脉流动的声音。
良久,忽有一人道:“好了,陈远!”
这声音低沉嘶哑,如一池淤泥,肮脏腐臭外,竟予以人隐隐的莲花香气,香气中又有些甚么,却一时觉不出来。
陈远心中一动,睁开眼一瞧,床前一丈外站着一条人影,全身似是笼着层黑雾,朦朦胧胧,摇曳不定,窗前虽有淡淡月光,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是男是女,遑论身形容貌,他沉住气,问道:“尊驾深夜至此,不知所为何事?”
这人低声道:“你命在旦夕,我来救你。”
陈远不动声色,淡淡道:“哦?”
这人道:“你可曾听过十六年前,成王谋逆之案?”
陈远心思转动,十六年前,有人密报洛华帝同胞亲弟成王密谋叛乱,证据确凿,洛华帝大怒之下,派锦衣卫将成王府围的水泄不通,不知怎地府中突起冲天大火,一夜竟烧成了白地,成王一家上下连带奴仆共三百余口,尽皆葬身火窟,无一人生还,世人皆传是成王见事不成,畏罪自杀。
陈远深深吸口气,缓缓道:“略有耳闻,与我何干?”
这人不答,低低笑了一声,甚是凄凉,说道:“后来洛华帝发现有人从中作鬼,成王是无辜的,嘿嘿!嘿嘿!皇帝为了自己的名声,生生瞒下了这件事,成王至今仍是乱臣贼子,死不瞑目!”语中满是不平愤恨怨毒之意,令人不寒而栗。
陈远一颗心砰砰乱跳,手心全是汗,他定了定神,问道:“与我何干,与你又何干?”
这人全身黑雾剧烈波动了下,嘶声道:“我年轻时曾受过成王大恩,当我听说这件事后,连夜动身赶往金陵,却还是晚了三天!嘿嘿!哈哈!老天有眼,我在城中找了七天七夜,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位在王府当职的旧时兄弟。”
陈远面无表情,这人接道:“我找到他时,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他抓着我的手,只来得及说了三个字……”
黑雾中突然出现两点红光,盯着陈远道:“你可知道是哪三个字?”
陈远静静道:“不知。”
雾中红光大盛,冷冷道:“救世子!”
陈远像块木头,不动不语。
红光渐熄,这人似是竭力抑制住了心情,道:“成王世子当时只有五个月大,却叫我往哪里去救?我苦苦找了十六年,天可怜见,终于让我找到了!”他语声动荡,显是大为激动。
陈远下得床来,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月移影动,竹声婆娑,他转身道:“你说的是我?”
这人定定瞧着他,道:“是的,你,陈远,正是成王世子!”
陈远似是成了块石头,坚硬,冷酷,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色泽。
良久,陈远道:“你是何人,可有证据?”
这人向前一步,走进月光,黑雾散去,现出一身浅白僧衣,俊美飞扬,合什道:“贫僧南少林定一,见过世子。”
陈远静静瞧着他,这人正是环音谷那八名弟子中的和尚。
定一面上隐有宝光,道:“你一走进环音谷,贫僧便认出来了,只因你的样貌与成王年轻时极为相像,几乎一模一样!”
陈远还礼,全没听到自己身世的激动模样,轻轻道:“大师有何教我?”
定一赞道:“南无阿弥陀佛,世子如此镇定,果非常人。贫僧虽已循入空门,奈何修行不足,始终参不透恩怨,成王大恩不敢或忘。”
陈远轻轻点头,定一又道:“贫僧既能认出世子,成王与当今皇帝是同胞兄弟,那三位公主必然怀疑你的身份,只因当年传闻虽说王府没有一人逃出生天,实际上火窟中唯独没有发现世子的遗骸。”
陈远默然,定一道:“洛华帝明白成王无辜之后,没有为王爷平反,密令六扇门彻查此事,遍搜天下,只是人海茫茫,诸葛神候与四大名捕虽然厉害,却也找不到一个婴儿。”
陈远缓缓走了几步,道:“依大师之见,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定一垂首道:“罪过,罪过!洛华帝虽曾有言,若是能找回世子,必然善待于你,只是世子请想,如果你回到京师,最可能的下场是甚么?”
陈远忽地笑了笑,甚是凄凉,道:“我又不明皇帝为人,怎能猜出?还请大师赐教。”
定一抬头,轻轻拨弄着手上佛珠,宣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洛华帝是一心要成为传世明君的人物,绝不容许自己背上误杀胞弟的恶名,世人却不知他好色残暴的险恶面目,世子如若回京,不说为王爷正名,多半是被幽禁终生,成为笼中之鸟。”
陈远拍案冷声道:“只恨我武功太低!”
定一佛珠转的更急,上前一步低声道:“善哉!善哉!世子方才置诸死地而后生,突破任督,实是大智大勇之人,将来成就必然非凡,远超贫僧。只是,此举可一不可再,须知溺者多泳。”语中大有关切之意。
他从浅白色衣袖中取出一包物事,托在掌中,在月光下发着神秘的气息,道:“君子善假于物,武功修炼也是如此,此乃海外奇物五气散,于武道突破颇有奇效,贫僧能晋升先天,多借此物之力。”
定一清声道:“此物贫僧所剩不多,但只此一包,便可保世子武道修行一日千里,三年内定可臻至先天之境,为父正名!”
陈远双拳握紧又松,面色红涨,小心拈起五气散,看这小小药包光芒似是更加炫目,道:“大师,此物如何服用?”
定一手中佛珠渐缓,和声道:“五气散服用甚是简易,世子只需入定时,掺少许在香料中,嗅其香气,自收潜移默化之功,虽比不上先天食气术的神妙,却也有一两分意味,上益神意,下补精元,无损真气运转,远非寻常丹药可比。”
陈远收入怀中,似是渐渐冷静下来,道:“多谢大师。只是当年王府大火,大师可曾查出甚么?”
定一面色慈和,长叹一声道:“阿弥陀佛!贫僧虽得了几条线索,但以世子此时武功,闻之无益,反而有害。”
陈远垂首半晌,定一又道:“世子突破先天后,请往莆田南少林一行,贫僧定当尽数以告。”
陈远面色渐转坚毅,道:“多谢大师!”
定一推门而出,道:“世子请小心那三位公主,虽然她们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向你出手,却也多半会引诱于你,望世子持正本心,莫坠魔道……”
漫天星光下,这白衣和尚渐渐远去了。
陈远望天,取出那药包来,打开细细察看,良久,他长长吐气,喃喃道:“幻罂粉甚么时候叫五气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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