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笑道:“上罢,来个开门红。”李进瞪了他一眼,昂首上了。
丙十八是名十七八的少年,名叫范飞,因李进交游广阔,多与人友,武功素为人知,他情知不是对手,无奈咬牙上了,尽管拼命抢攻,剑法却只是熟练,不知变通,攻不破李进养吾剑圈,片刻便内力耗尽,败下阵来。王师叔又抽了两名弟子上去,丙组大比一路进了下去。
以陈远现下剑术看来,行气同门多不是自己一合之敌,他也一直细心观战,默察它山之石。
丙组弟子内力不高,剑法多是一板一眼,你来我往,一路下来,众弟子倒也不时叫好,瞧的兴高采烈。期间李进一路高歌猛进,直到天色将黑,丙组比试已完,他败于一美丽师妹之手,位列第二。丁贝宣布今日比试结束,颁下赏赐,多是正本培元丹药,众人散去。
一夜无话,次日抽签时,雪越发的大了,木台上厚厚一层雪,无人打扫。
陈远排在队尾,前面长长一队人,抽完一瞧,是乙七。
丁贝见抽签完毕,便道:“乙组弟子,境界不一,作师兄的要多多留情,万不可故意伤人性命!”说到性命二字时,声色俱厉,声震全场,众弟子诺然称是,比试开始。
相比昨日,场中气氛更是火爆,这五六十多人中,只有十几是新进小周天,剩余多是下山游历的通脉弟子,不少人都在江湖上闯出诺大名声,万一败了,不仅脸上无光,来年更是损失不少,是以上台之人个个小心翼翼,场下震天声叫好。
陈远正凝神观战,忽觉一人来到身旁,伸手欲拍,他侧身一避,转眼看去,却是范朋,面有惊色,转瞬隐去,笑道:“师弟看这许多师兄武功,比你怎样?”
陈远不动声色,淡淡道:“师弟内功多有不及。”
范朋低声打了个哈哈,盯着他道:“师兄们大多与我交好。你现在若随了我愿,还有机会学紫霞神功,不然……”
陈远按剑轻喝道:“滚!”
范朋大怒,正欲发作,忽地瞧见沉水剑,惊声道:“这剑怎到了你手里?”
陈远只是冷冷瞧着他,范朋狠狠道:“陈远你完了!”奔到一人身旁,请到场边上,指着这边窃窃私语。
陈远望去,此人正是昨日颜歌身边的青年,玉女峰先天弟子之一刘寄,心道不好,却也不惧。
刘寄面容不变,走到场边上说了几句,范朋似是不甘,又不敢多言,眼珠一转,快步过来,幸灾乐祸道:“算你运气好,刘师兄说只要你交出沉水剑,包你学到紫霞,还助你打通奇经八脉。陈远,这可是一步登天,你不要自误!”
陈远反而笑了笑,轻声道:“请,滚。”
范朋大喜,远处刘寄似是听到了他的回答,冷冷一笑,正欲施展目击之术重创这不知好歹的小子,却见陈远不再往这边瞧一眼,只是观战,心中大怒,叫过一人,吩咐下去,平复面色,归座时仍是笑吟吟的。
颜歌似是不知,那红衣女子名叫风舞雩,平日与她极好,此时传音道:“小师姐,虽然说玉不琢不成器,可要是折了怎么办?”
颜歌脸色仍是冷冷的,道:“不会的。”
台上一战完毕,陈远正与自身所学对照,因是同门,略觉有益,忽听王师叔道:“乙七对乙十三,弟子上台!”
他缓步上台,听着踩雪声,心中一片平静。
乙十三张华腾身而来,国脸正口,下山游历多年,已通第五冲脉。
二人施礼,陈远竖剑于胸,碧水盈盈,道:“请师兄指点。”
张华拔剑,面色奇异,笑道:“师弟先请。”
不再多言,陈远四剑连发,如一剑齐至。
张华大吃一惊,几乎反应不及,勉力提剑一封,陈远剑尖一转,如清风徐来,化入风中,轻轻点在他右胸前三分处,凝住不发,盯着他双眼道:“师兄,承让了。”
张华脸色灰败,一言不发,跃下台去,奔走了。
台下一片轰然,小周天一剑击败五脉,实在是颇惊人的剑法,山上同门吃惊平日低调的陈远竟如此厉害,归山师兄师姐纷纷打听这是何人。
丁贝轻轻点头,众执事赞叹有加,刘寄笑容不变,袖中双手握了握,看了一眼范朋,此时也是大惊失色。
风舞雩微微一惊,传音道:“这样的弟子,小师姐怎么教出来的?”颜歌淡淡道:“多练。”
陈远走下台,众人注目,李进挤过来,大力拍着他肩膀,脸上满是笑容,兴奋道:“臭小子,好样的!瞒的我好苦,这下你定能学到紫霞了。”
陈远拉着他快步走到一旁,摇头道:“说了我剑法很厉害的,你偏不信。”
早在剑法突破之前,他在白玉京中几已横扫周天六脉,此时融会贯通,在玉女通脉弟子中当真是绝无仅有,内力深厚程度虽远不如,连日剑战,精纯度已达到三十二,若不是久战,剑招相交内力相激过多,尽可支持,是以一路势如破竹,最后一战更是莲花八剑齐发,满场雪光下,悠悠花开中,击败了一位六脉师兄,名列第一。
陈远站在台上,饶是平素冷静,此时也心神激荡,望向正台,见颜歌虽微微点头,却不是甚欢喜,作了个手势,心中微动,不及细想,领了赏赐,一枚定元丹,一柄流石剑,皆是人阶。至于内功心法,却要等大比完后再传。
定元丹以还神草、玉霖果、方朱实等十几种灵药炼制而成,固本培元,补形全神,功效神异,陈远收了,将流石剑送了李进。
将近三更时,夜风甚寒,陈远趁着雪色悄悄上山,来到镜湖,不过片刻,颜歌凌空翩然而来,轻声道:“后日五峰齐聚,我要你做到两件事。”
陈远道:“哪两件?”
颜歌哈了口气,道:“第一件是,五峰乙组前三比试中,你要取得头名。”
陈远道:“此事想来不难,第二件是?”
颜歌缓缓道:“五峰任督前三,任意战胜一人。”
陈远大吃一惊,须知任督二脉是武道修行中一道天堑,极难跨越,一旦打通后真气游走周身全部经脉,成大周天之势,暗合周天星斗,深厚程度自不必不说,单精纯度至少七十,随意一招,开碑裂石只是等闲事,玉女峰只有十七名,整个华山也不过七八十人,皆是一时之选。之前他白玉京中遇见此等高手,仅能以重伤免身,现下虽剑术大进,但对上五峰前三,却是一点信心也无。
陈远踱步遍思自身手段,抱虚内力小周天、轻功步法金雁功、护体种玉诀聊等于无、搏命碎玉诀,这些都只是人阶武功,自身剑法虽高,回想往战,能不能破了任督高手护体真气已是未知,况且也决禁不住他们蓄力一击,细细想来,当真是攻不破,挡不住,闪不过,不由驻足长叹道:“还请小师姐教我。”
颜歌面色沉重,缓缓道:“我这有一门搏命心法。”
陈远奇道:“甚么心法,是兵解诀、舍身诀、燃血诀、吾往诀、有所为法、碧血丹心诀,还是天魔解体**?这些搏命心法虽然神奇,想来也不足以助我跨越如此天堑制敌罢?”
她神色奇异,一字一顿道:“羽、化、飞、升、诀!”
陈远道:“这法门用了有甚么后果?”
颜歌悠悠道:“轻则丹田破碎,经脉尽断,重则当场毙命。”
山风呼啸,暗无星月,唯有雪飘,一片寒冷刺骨,陈远一呆,踱步沉思许久,道:“还请小师姐教我!”
颜歌也不再问,当下便传了口诀,最后叮咛道:“施展这法门后,可将你内力精纯度大幅提高,但只有三息。你细心揣摩,后日见我眼色行事。”
陈远回来推敲了一宿,次日仔细观察任督甲组高手一举一动,一招一式,最后估计,自己当可在第一解师兄手下撑五到七招,回屋又想了半夜,胡乱睡了,梦中犹自推敲。
次日起来,雪终是停了,旭日东升,映的天地一片瑰丽,二人用了饭,直奔玉女峰下灰石坪。
灰石坪方圆千余丈,略成圆形,中心近百丈突起,露出一种灰色的石质,上无片雪,正是剑气台。
时辰渐至,四周黑压压的站了一地人,北边一座芦蓬,陆续坐了好些长辈,当中两人,一位青衣老人,面如金纸,正是华山第一高手,当世剑道宗师风清扬;一人三缕长须,淡然微笑,乃是华山掌门颜君阳;两侧分坐着朝阳东峰首座鲜通,手拿折扇;莲花西峰首座古梅坤道,一目开合,神光如电;落雁南峰首座成不平,面皮微黄;云台北峰首座穆清,仙风道骨,并四散坐着门中许多师叔伯。
陈远望去,颜歌和几位女子坐在一块,一位红衣风舞雩;一位苗衣何玉;一位英势勃勃,面色微红,乃是高亚男;一位眼神明亮如星,身躯柔弱似柳,正是华真真,几人正说着甚么话,这几位坐在一起,当真是人比花娇,总有许多男弟子偷偷瞧过来,一时许多颈子不停扭来扭去,蔚为奇观。
朝阳徐徐升高,颜君阳宣布终比开始,五峰丙组弟子前三先行上前抽签比试,一阵热闹过后,李进拿了第四,倒也兴高采烈。
陈远上前抽签时,不少人指着他窃窃私语,五姝也瞧了过来,一翻剑牌,却是一个大大的空字,第一轮轮空,直升前八,嘘声一片。
第二轮,对手是玉女峰第二,当即再败此人一次,径入四强,嘘声再起。
陈远面不改色,第三轮,对手落雁第一,赵通,六脉。陈远三式中通外直刺中这人右臂,晋入决赛,一片叫好。
第三名分出后,陈远上台,对面一位青衣少女,长发轻垂,清新可人,正是莲花第一,周萍。
(作者的话:昨日首藏,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