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琴操微微偏头,思付了一下,“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也是今榜的士子?”
“是,不过我听他们说,好像很有意思呢,不是自己考上的。”层峦瞪着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有些八卦的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琴操不禁一怔。
“呃,就是说……”层峦筹措着词汇,左手在半空中挥了挥,最终又有些遗憾的落下,“我也没有太听懂啦,反正我听他们说,好像是怎么走了今年主考官的门路,直接被点成了同乡试出身,连考试都没有参加过。”
琴操闻言,眉头就是一蹙,肃然道:“这话不得乱说!”
层峦被突然严肃起来的琴操吓了一跳,连手中瓜子都掉了两粒。
“我不是玩笑,这话是在控诉今年主考官大人徇私舞弊了,哪里是能够随便说的!”琴操眉头轻蹙,哪怕是这样的表情,也让她更添几分清丽。
层峦连忙起身,手忙脚乱的冲着琴操一福礼,稍显慌张的应下:“层峦知道了,再也不敢乱说了。”
琴操微微颔首,心里却不免想起了一些旧日的事情,一时,心头微乱。
层峦有些尴尬,一时间,进退两难。
在船间客房里能够隐隐听到水波拍打船身的声音,这声音富有韵律,又十分微薄,仿佛呼吸声。
琴操的思绪只维持了瞬息,一抹笑意自嘴角扬起,让她整个人都明艳活络起来。
“不过你这样一说的话,楚风这个名字,的确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的。”琴操将手中的书放下,托腮回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这样的思绪,不仅仅是她,甲板上的宾客士子们,也都用心思付着。
“楚风,这名字总觉得耳熟……”
远远的离开楚风、刘正卿所站立的地方,士子们三五成群的聚到一起谈论着,时不时的回头看楚风一眼。
“是,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因为画作被抬举成同乡试出身,这种事情,实在太过……运气了。”
毕竟是这样的地方,即便心里有些不忿,也不可能直接说出口的。
“楚风、刘正卿,这两个名字……是了,是不是也是跟什么书画有关来着?”
“付兄这么一说……啊!我想起来了!水墨会!诸位还记不记得,水墨会上程源先生收了个徒弟的事情!”
“程源先生?那不是咱们杭州城里有名的大画家么?据说连两位大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正是他,听闻程源先生性情孤傲,一辈子只收过一名徒弟,隐居于乡野之间,平素想要见上一面都是十分困难的。但是心怀了拜师之心的人却不少,只是一来是找不到,二来是即便找到了程源先生本人,对方也从来都不收。但是上一次水墨会,程源先生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收了个徒弟,我记着似乎就是叫楚风的。”
“这样巧?那到底是同一个人,还是刚好重名了?”
“重名应该不会吧,哪里会有这样凑巧的事情?嘘——他们过来了!”
“楚兄弟,这一位就是咱们乡试的榜首,上塘晁智杰。”刘正卿笑着为楚风介绍。
楚风笑着施礼:“原来是晁兄,久仰。”心里却不免在想,这个姓氏可不多见,也不知眼前这一位与晁盖有没有什么关系……
“晁兄,这位就是楚风了,我的好兄弟。以后我们二人也少不了受你提携了!”即便是说这样的话,刘正卿也笑的坦坦荡荡,并没有半点阿谀奉承的味道。
晁智杰肤色微黑,看起来倒也淳朴,这时候竟面色微红,回礼道:“岂敢岂敢,什么榜首,只是侥幸而已。”
众人聚到此处,少不得又是一阵谈笑,半晌方才渐渐的散开了。
见楚风、刘正卿二人一走,方才议论的话题便又转了回来。
“是他没错了,一鸣虽然交友广博,但是自打……呃,他吃了官司之后,与许多人都不再来往了。这个楚风,估摸着是他那个时候搭上的路数。那时候为楚风在水墨会上扬名,大概是双方之间约定了什么好处,也未可知。”
“付兄,这样妄自揣测,是不是有些不大君子。可能他们真的是君子之交,互相赏识也不一定。”
“哈哈!我只是随意说说,妄言而已,你们何必当真。”这人也自觉失言,打了个哈哈,想要含混过去。
这个小圈子的气氛,至此,不免略显尴尬。
晁智杰清咳了一声,笑道:“大家只是回忆一下这位楚兄弟的出身而已,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依我说,若是这位楚兄弟的画作当真能够得到程源先生的赏识,那就说明一定是十分不俗的,自然有可取之处。朝廷开科取士,原本就是不拘一格降人才,这样的高才若是真的遗贤在野,也未必是朝廷的福分。”
“榜首此言有理。”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
晁智杰一听“榜首”这两个字就不免脸红,方才开口只是为了解围,这时候不敢再多说,假借与人打招呼,抽身去了。
剩下的三人看着晁智杰离开的身影,不知是谁,先行发出了一声嗤笑。
“到底是榜首,果然与众不同。”
另外两人也应和着。
“我看他也未必干净,不过是个乡下的读书人,连府学都没进过的,竟然能拿到榜首,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
“咱们这位‘榜首’如此维护那楚风,没准儿走的是同样的路数,这样的道理,难道当咱们所有人都是瞎子么!”
“这场科举实在太不干净了!要我说,咱们应该去告上一告!”
“不可仓促了,咱们这虽然是乡试,但是毕竟是杭州城的乡试,由知州大人直接监管的,就算是想要告,除了到汴梁城里诉讼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一去数百里,告的又是这样三位官员,万万不可太过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