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人是端木舒?
林祜尚且顾不得惊讶,待看到出声之人,立刻拱手躬身道:
”拜见祭酒大人!“
这出声之人,正是学宫祭酒颛孙让。
”拜见祭酒大人!“
身旁的端木舒不再倨傲,也是低头恭敬施礼!
看到面前的这二人,颛孙让似是心情很好,呵呵笑了起来:”免礼免礼!“
两人站起身来,对于彼此似乎都是有些看不惯,不禁各自向外一步,拉开了距离。
颛孙让见状微微摇了摇头,似是看到了置气的孩子一般,脸上挂满了宽容的微笑:”来吧,彼此认识下!林祜,这是端木舒,想必你早有耳闻。端木舒,这位是林祜。“
还真是这人!
当年在新生交流中,击败了一众师弟,并且与自己定下战约的端木舒!
虽然项云天,和万屠虎他们未明说,但是自己知道他们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来到临淄,也一直想要找他一战!只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却不料今日被自己在这里碰到!
林祜面色有些复杂,不过仍然彬彬有礼道:”你好,端木舒,我是林祜。“
端木舒面色仍是不善,傲然道:”你是外院弟子,该叫我做大师兄。“
林祜想了想,伸出右手,成剑指按心,平静地说道:”看来要重新介绍下。我是林祜,蜀山林祜,我的师弟师妹,也叫我做大、师、兄。“
端木舒望着林祜,眉头略一思索,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禁点了点头:”哦,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些蜀山的手下败将说过,他们有个什么大师兄……“
林祜又是笑了,这次的笑容却是有些冷,只见他向前一步,与端木舒贴近,相对而站,眼望着他,冷冷道:“不错,正是我。”
林祜很少如此咄咄逼人,他本身是个很淡泊的人,性情温和到与世无争的地步,这与他霸道的父亲完全不一样!
端木舒,项云天的骄傲都是显而易见的在外面,而林祜的骄傲,却深深地藏在骨子里。
就算刚才端木舒极为不耐烦,语气和动作都非常不礼貌甚至冒犯,他也觉得无所谓!
但是这“手下败将”四个字,着实惹恼了他!
林祜仍是面带微笑,但是那浓浓的战意已经无所隐藏:
“当日我师弟师妹们初入剑道,确实不如你。这次他们来临淄也没再见到你,甚是挂念!你看,是不是由我先来领教下你的霸儒之术,以解这‘相思’之苦?”
听到这话,端木舒也是笑了,凝视着林祜,挺身而立。
“咳咳,少年人啊,到底火气大!”只听颛孙让摇着头笑道,“林祜,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和端木舒分高下的……”
林祜看了看端木舒,终是后退一步,转头躬身面朝祭酒大人:“听大人吩咐。”
颛孙让看向了端木舒,笑着道:“端木舒,今日早先回去吧!”
端木舒看了看林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下头朝着祭酒大人拱手躬身!
颛孙让望着他,眼睛里有些小小的无奈,温言道:“何必如此剑拔弩张?再有大半年就是五地大比,你们俩身为两大圣地新生之首,必有一分高下的时候!不必急于一时!”
端木舒终是点了点头,开口道:“听从祭酒大人吩咐!”
说完告辞而去,临出门之际,转身看向了林祜。
此时林祜也在看他,虽挂着笑容,却是一脸冷意!
视线似刀枪,转眼间便交锋无数次,火光四溅!
端木舒嘴角一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出门而去。
林祜收回视线,面容和缓了不少。
颛孙让看着林祜,又是无奈地笑了笑:”到底是林诺的儿子!就算这外表温文尔雅,可这骨子里,却像极了你父亲……“
林祜躬身歉意道:”祭酒大人,失礼了……“
颛孙让摆了摆手,似是意有所指道:”这又有什么!再大的争斗我也见过……“
林祜听到这句话,想起这位老祭酒大人的过往,不禁也是感慨万千!
这位祭酒大人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其实比起父亲,比起管乐水更加显赫!
一手化解孟派与荀派两大派日益尖锐的矛盾,倡导了”兼容并蓄,有容乃大“的儒门精神。
这儒道,正是在他的手中,逐渐发展为当时第一显学,这学宫也成为五大圣地之首!
祭酒大人这一生便是这四个字:”博爱容众“。
面对这位老大人,林祜也是心中充满了敬仰!
“林祜啊,你可知道何为‘中庸’?”颛孙让突然问道。
林祜点了点头:“弟子学过!”
“只是学过?”颛孙让笑了笑,看穿了他话里的意思。
“额……”林祜面色犯难道,坦诚道,“正是。只是学过,却是做不到!为人处世完全不偏不倚,折中调和,秉承中庸之道!我,估计是做不到的。就比如山巅之上的王相之争……额……对不起。”
林祜不自觉住了嘴,齐王刚死,现在说这些好像不太好……
颛孙让宽容地抚了抚林祜的肩膀,温言道:“没什么。这王相之争,牵扯甚广。我们也不是仅仅代表我们自己,而是代表天下儒士。这甚至已经不是我一国之事,而涉及天下的安危动荡!这君臣之道,是我儒道中的学派之争的焦点。如果我们不秉承中庸,不偏不倚,恐怕引起的纷争比今日还大……”
林祜闻言连忙点头,心中也是颇为触动,其实祭酒大人完全没必要向他解释这些……
只听祭酒大人继续道:“所谓中庸,并不止于此!中庸之为德也,道不远人,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听到这里,林祜低着的头不由得面色一僵,硬着头皮听祭酒大人讲这中庸之道。
只听祭酒大人的声音突然一滞,林祜心中不禁一松,抬头一看,见祭酒大人正住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不禁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弟子、弟子愚钝!”
颛孙让摆了摆手又笑了:“果然如你师父所说,你修儒道,只修儒德!呵呵,心有大义,即为儒修么……”
林祜面色一红:“让大人见笑了……”
颛孙让摇了摇头,目光悠远,意味深长道:“只修大义,不论末节。或许,这才是任王朝更迭,我儒道永恒不灭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