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很好吃呢！”

柳徽音端着盛满乱炖的大碗，居然吃得鼻尖见汗，貌似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连一向笔直的腰身也放软了些，都毁了形象了。柳萱的心里有压力，刚上桌时没什么胃口。胖子嬉皮笑脸地看她，她就使劲地吃，吃着吃着也顺口了。

一个菜的家宴，倒也吃得其乐融融的。姥爷还是一两小酒，微醺不醉。

“徐晃，这个项目，完全交给你来运作并管理，可好？”柳徽音吃饱了，拿纸巾揩了揩嘴，轻描淡写地谈起了正事。

“我做做外围还行，太专业了，我做不来的。”胖子还在喀嚓喀嚓地吃。

“有管理团队帮你呢，专业上有萱萱。藏马山这地方挺不错的，我也会经常过来小住。”柳徽音劫后重生，心态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

再说了，藏马山确实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村民都很淳朴。刚才有不少邻家妇女过来打了招呼，就跟自家来客人了一样。

“我还要送水呢，学校也离不开我。萱萱当老师也挺好的。欢迎您来藏马山常驻。”胖子还是喀嚓喀嚓地吃，抽空憨笑了一下。

“萱萱的事情，你可以决定了？”柳徽音并未对送水工和保安这种平凡而伟大的劳动岗位白眼相加，反倒是笑吟吟地质疑了关于柳萱的工作安排。

呃……胖子被冻豆腐噎住了。跟柳徽音聊天，有点累的说，到处是坑。

“妈妈，我的事情我自己决定。而且，这是两码事呢。”柳萱撅着嘴顶了一句。身体恢复了妈妈，不如精力不济的妈妈。这样想，好像很不应该。但妈妈不该逼着胖哥表态。

“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柳徽音佯怒。

“我也只有一个妈妈。”柳萱撒娇。

“徐晃，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你来说，当然也不算什么。但这是我的诚意，希望你不要误会，更不要逆反。”柳徽音舒适地半靠在墙壁上，很放松很自然，有点土生土长的藏马山妇女的感觉了。她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我只有一个女儿，这句话也是说给你听的。”

“您说的是。”胖子心里一软，嘿然无语。可怜天下父母心，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的吧。

“那你答应收下这个小礼物了？”柳徽音此刻象极了一个丈母娘。

“呃，太贵重……”胖子百忙之中挠了挠头，“要不然，我收10%？”

“行。剩下的90%就算是萱萱的一部分嫁妆吧。”柳徽音却是一口答应。

呃，这有什么区别吗？

或者是有区别的吧，柳传祥始终只拥有华海制药的一小部分股份……

柳氏精神类疾病研究与康复中心，是国内最早创建的专业研究与治疗机构，一直都是该领域的翘楚，病人来自全国各个省份。柳萱曾经说过，该中心之创建，并非以盈利为目的。但妈妈接手以后，早已实现了盈利——肯定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吧。

“我还要在这儿休养呢，你可不能收我的钱。”柳徽音的年纪，貌似是越来越小了。或者这才是大礼相赠的根本原因——前半句……

她只有一个女儿，她更是只有一个自己。

柳徽音已经知道了，她本人乃至魔咒一般的家族遗传病，完全依赖于胖子所提供的原药——虽然她并未从柳萱口中得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投资三个亿的项目，并不能解决柳氏魔咒。

胖子能。

这个帐其实并不难算。

柳萱始终没有出示原药，并且态度决绝。柳徽音也无法探究。不过，这本身就反映出来一些问题。那就是胖子的原药非常特殊，价值极大，甚至大到了胖子无法保护的地步——自古以来，怀璧其罪。

柳氏集团可以保护吗？或者可以吧，柳徽音无从判断。

因为柳萱保护胖子的态度，远超过她对柳氏集团的关心。

换言之，柳萱并不信任柳氏集团。或者是对其能力的不信任，或者是对其操守的不信任。

当时，柳徽音只是微笑了一下，就做出了把柳氏精神类疾病研究与康复中心迁入藏马山，并且全部交给胖子的决定。

迁入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实在是再合理不过了，柳萱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保护的前提是保密。某些相对隐秘的研究，就可以继续进行了，事关妈妈的健康。

对柳徽音来说，只要享受研究成果就好。至于中心的进一步发展乃至盈利规模，其实只是一个小问题——由你们自己决定好了……

“拟文件。投资三亿元建设新的精神类疾病研究与康复中心，建设完成后的搬迁费用另计。中心的股权分配，徐晃占10%，柳萱占90%。土地使用性质变更及规划审批等前期手续由集团法务部尽快办理，设计抓紧进行。另委派一支由律师、会计师、建筑师等专业人员组成的团队，经徐晃和柳萱认可后参与管理工作。”

站在水库堤坝上，柳徽音命令其助理，一位身穿银色西装，戴一副黑边眼镜的瘦削女士。胖子在柳家倒是遇见过她，印象中她好像不太会笑吧。另外，柳萱在学校中戴的黑边眼镜，可能是找她借的。

另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高处，拿一支铅笔在涂涂画画，貌似是画出了包括水库在内的二百亩荒地的轮廓，还拿仪器测了几个地点的经纬度和高程。

柳徽音出行，是带着一个团队的。这些人都由藏马镇政府负责招待。其中两个壮汉貌似是保镖吧，说什么都不肯离开，还是柳徽音亲自赶走的——在这儿，我的安全由我女婿负责……

午饭后，这些人就由二蛋带到了堤坝上。二蛋也借光吃了一回镇政府的工作午餐，本来倒是够吹一阵子的。但他今天见的世面太大，脑袋一直晕晕乎乎的，没太注意吃了些什么。

胖子和柳萱携手，陪同柳徽音到来时，团队已经工作了一阵子了。

站在堤坝上的柳徽音，和坐在炕头上的柳徽音，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啊……胖子暗中撇嘴，却被柳萱瞧见，两人心有灵犀的一笑。柳萱的小手还暗中掐了胖子的大手，胖子一本正经地吸气。

李秘书长和刘副县长工作比较忙，午饭后就离开了藏马镇，委托县府办周主任和县招商局吴局长全程陪同柳董。藏马镇的郑书记和王镇长当然也不敢或缺。

不过，这些人的地位与柳董分明是不对等的，都陪着笑脸站在一边，眼睛一直盯着柳董，随时以备咨询，竭诚为大投资商做好服务工作。

三个亿的投资项目落地，这个政绩足够很多人分润了，尤其是藏马镇的两位父母官——就是近两千万的修路钱，还得跟县里好好地扯一扯，藏马镇上哪儿偷去啊？

跟随周主任和吴局长下乡的工作人员，以及镇委镇政府的工作人员，站得就更远些，眼睛也一直盯着各自的领导。包括王启年在内的一众警察，则站在最外围，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惕，至少要把皂户屯的吃瓜群众搁在外面。

皂户屯的村民三三两两地聚了过来，现在大家都知道有三个亿要撒在这块荒地上了。

三个亿是多少，没人有个形象的概念。撒纸钱一样的撒，应该能盖满这二百亩荒地了吧？

这些钱，都是胖子的？听说胖子给村里交了二十万。

二十万买来，卖了三个亿？

凭什么啊？这可是皂户屯的土地，里面有我一份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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