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三年三月二十日,京师和硕睿亲王府。
“什么?赣州失陷?”多尔衮震惊异常地失声喊道。
“是的,摄政王!”跪伏于厅下的胶商颤声说道。
逃出生天之后,谭泰先行派了胶商快马奔飞京师求见多尔衮汇报了失陷赣州之事。
“怎么会这样?谭泰可是有十七万大军,怎会如此轻易失败的?”多尔衮面色逐渐转青,厉声问道。
陈名夏忙劝说道:“摄政王且请息怒!此事既已成事实,恼怒也是于事无补,还是先问清赣州失陷的经过和原由吧!”
听得胶商将他所知晓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听到十七万大军,只逃回数千名八旗骑兵,府内的众人皆震惊。
多尔衮面色铁青地恨恨骂道:“我朝用兵,从无此失。舒穆禄误我大事!”
陈名夏也感叹道:“想不到我们都轻视郑成功那个海贼,为了偷袭我军,郑海贼可谓煞费苦心,故意装作贪婪之人,然后又假意北上攻打福州,等到谭泰将军松懈,大清兵马攻入信丰时,才发起进攻,打了谭泰将军一个措手不及。如此连环诡计,确是叫人防不胜防!”
多尔衮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愤怒,“如今赣州失陷,江西又再次被贡献的危险,我军是否要出兵复夺赣州,一血前耻?”
陈名夏摇了摇头说道:“摄政王,比起江西的事。朝堂上的事才是最棘手的。”
多尔衮听到很快便反应过来,点了点说道:“百史说的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怕会趁此机会想扳倒我!”
满清皇太极猝死于时,生前未立嗣子。当时有实力争斗皇位的有豪格和多尔衮。
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皇太极的两黄旗以及正蓝旗都拥戴豪格继位。
多尔衮身后有两白旗和勇猛善战的两个兄弟做坚强的后盾,再加上正红旗、正蓝旗和正黄旗中也有部分宗室暗中支持他。使他有资格跟豪格一较高下。
虽然多尔衮的势力要大一些,但差距不大。双方相争,委决不下。
最后为了妥协,议定由皇太极的第九子、年仅六岁的福临即帝位。
后来多尔衮设计铲除了豪格把持了满清军政大权,但就算如此两黄、两红和两蓝六旗中大有不服多尔衮的人在。
这次谭泰攻打广东,被郑成功大败,八旗子弟阵亡伤亡上万,当中多是支持多尔衮的正黄旗、正白旗,镶白旗的子弟。
看到多尔衮实力大损。那些暗中反对多尔衮的人怕是会立马跳出想将他赶下台。
多尔衮想到那些旗主、亲王贝勒,就一阵头痛,问道:“百史有何办法能应付此次危机吗?”
陈名夏思考了下说道:“摄政王,此次大败,总需要有人承担,谭泰是难辞其咎了。先降他的职位,以消众人的怨气!两白旗、正黄旗实力大损,摄政王需要获得外力支持,来压下那些反对势力的声音。”
多尔衮听到说道:“外部实力?谁?”
陈名夏说道:“尽量保全尚可喜、耿精忠。同时拉拢吴三桂,汉军八旗当中以三人实力最强,有他们三个人支持。相信能压下那些反对者。”
多尔衮听到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就按你说的办。百史还要麻烦你去拉拢吴三桂,让他为我效力!”
陈名夏拱手说道:“是!”
……
信丰大败的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师,一时间风起云涌。
三月二十二日。京师紫禁城金銮殿,顺治帝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看着谭泰等清将负荆请罪地跪在地上。
御史张煊开口说道:“启奏圣上,谭泰陷城失地。损兵折将,罪无可赦。恳请圣上下旨革其爵位,交三司会审,以正军法!”
张煊声音不大,但这一瞬间,金銮殿上的文官百官却是心中大萼。
谁不知道谭泰是摄政王多尔衮的心腹大将,张煊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弹劾他。
莫非是鳌拜、索尼一系准备向多尔衮动手了。
多尔衮的心腹刚林忙站出说道:“启奏圣上,一等公谭泰虽然有用兵不慎之责。但请念在他以往功劳份上,网开一面,准许其戴罪立功。”
张煊反对道:“朝中众将谁无战功,若皆以为由,大清以后还怎么管制众将?”
敬谨亲王尼堪、巽亲王满达海、顺承郡王勒克德浑、梅勒章京鳌拜、议政大臣索尼等将近三十多个文武官员齐齐跪下喝到:“请圣上下旨斩谭泰以正军法!”
跪着上谏的可是有三个旗主,两个亲王,一个议政大臣,看到那么多人要求治谭泰的罪,让多尔衮大吃一惊。
竟然有这么多反对自己!
多尔衮汗流浃背,他这才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反对自己势力的都那么大了。
幸好这次自己有准备,不然是连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和硕英亲王阿济格、郡王阿达礼、贝子硕讬、议政大臣苏克萨哈、内院大学士范文程等也齐齐跪下喝到:“请圣上开恩!”
一时间朝堂上火药味十足,文官互相攻讦,寻章问句的反斥。
武将按剑对持着,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样子。
看到会议之中争论不休,自己这一系的竟然不能压制住那些反对者,多尔衮脸色有些难看,他转向朝着一直站着不沉默的吴三桂点头示意了一下。
平西王吴三桂看到忙跪下喝到:“奴才恳请圣上开恩!”
看到吴三桂跪下,尚可喜等汉将也跪下喝到:“请圣上开恩!”
看到汉军八旗大部分人都在替谭泰说话,索尼、鳌拜等人大吃一惊。
吴三桂他们怎么会替谭泰等人说话的,吴三桂等汉将一直是不敢插手满清内部的事,没想到他们今天竟然敢出头。
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看到吴三桂他们都力保谭泰了,暗暗叹了一口气。
有了汉人的支持,现在还打不死多尔衮,只能再暗中积累实力了。
当初我就是告诫过索尼、鳌拜他们要继续忍耐,他们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啊!
今天的事,只怕多尔衮心有警惕了,以后再想扳倒他就难了。
为了保护亲皇势力,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跪下说道:“启奏圣上,一等公谭泰虽有用兵不慎之责,但念在其以往功劳上,革去其爵位,贬为庶民即可!”
听到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的提议,朝中激斗双方一时都沉静了下来看着多尔衮。
多尔衮沉思了一会儿,谭泰是自己的心腹大将,但这次惨败大清损失实在是严重。如果不惩罚的话,只怕难于平息满人的愤怒。
多尔衮抬起说道:“谭泰损兵折将,削去其爵位,贬为牛录章京。”
索尼、鳌拜一系看到汉八旗都站在多尔衮一旁了,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得逞所愿的,看到多尔衮已经将谭泰的爵位削去了,于是顺着台阶就下了。
他们忙喝到:“摄政王英明!”
还是人形章印的顺治帝下旨将谭泰贬为牛录章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