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是当年贞曜先生登科之后,写下的传世之诗,算是道尽了新登科进士心中的愉悦之情。
徐明远身挂红绫,胸口系着大红花,胯下神俊白马,可谓是春风得意到了极点。
而此时他已是将扶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额头之上除了有一点点红之外,哪里看得出什么严重之处来,更别提和此时已经躲到了人群中,额头高高鼓起的文华相比了。
那文华这般嚣张得意,依着徐明远不肯吃亏的性子,自然是不会让他好过的,轻轻一撞便足以让他吃一壶了,还偏偏能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虽然今日在那殿上没能得到燕帝赐婚,而且还惹恼了曾黎景,不过徐明远对今日之行已经算是很满意了。
而且他被授监察御史,看样子近来应该是不用到各地去巡视,不过燕帝这般授职到底有何深意,也是让徐明远有些摸不着头脑。
云台司向来独立于大宛朝廷之外,只听从陛下旨意和调令,所以云台司之人不参与朝政,这算是云台司的一项默认的规定。
但是现在他好像把这规定打破了,也不知上官雨亭和陈乔知道此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是否还能够继续执掌青龙房,抑或是不再是云台司之人。
如果因为这监察御史之职,无法再任云台司副佥事,似乎有些因小失大。不过这些东西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也只好等今日之事完毕之后,再去问一问上官雨亭的意思。
新科进士巡街,这可是一项不小的事,今日放金榜,朱雀门外已是聚集了不少来看热闹的长安百姓。
之前徐明远和文华冲突一幕,好在被鸿胪寺的人和众新科进士挡住了,那些看热闹的人只是听到了一阵哗然,还有几声惨叫,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众进士已是纷纷上马,然后在一位身穿紫色官袍的官员指挥下,开动离去了。
不过众人的目光皆是被那身穿蓝白色长衫,胯下骑着白马,胸口带着状元才有的红花的俊俏年轻人吸引去了,纷纷谈论着这新科状元如何俊俏。
一些个藏在华贵车厢里的大家闺秀,也是纷纷掀开车帘,看着那些个骑在马背上,神采奕奕的新科进士,目光落在那最前面的两位俊俏青年身上,惊艳之余,又是有些娇羞的吩咐自家丫鬟去打探那新科状元和榜眼是何许人也。
一路上,巨锣连响,震动长安,路上行人和一些特意赶来一睹新科进士风采的百姓,也是夹道欢迎着众人,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弄了些花来,用力往天上撒去,增加气氛的。
徐明远和白墨楼并排而行,因为文华不想自己那般模样被人看到,藏到了后面。王名扬虽然有些不喜,不过也没有强行让他上前,所以让那二甲第一的方亭延顶了上来,和徐明远他们并排而行。
王名扬倒也不夺了众新科进士的风头,驾着枣红骏马走在了最后面,端正地坐在马背上,看样子对于自身言行的要求还是极高的。
既然王名扬不再身侧,徐明远也是和身旁的白墨楼和方亭延不时交谈几句,对今日的行程有了一些了解。
出了皇城之后,一行人便是一路往南而去,要前往位于修政坊的杏园,参加杏园宴。这杏园宴燕帝和百官皆会参加,规格不可谓不高。
杏园宴又称为曲江流饮,众人乘兴作乐,放杯至盘上,放盘于曲流上随水转,仿照古人“曲水流觞”的习俗,酒杯流至谁前谁就要执杯畅饮,并当场作诗,由众人对诗进行评比,称为“曲江流饮”。
有诗曾言:岁岁人人来不得,曲江烟水杏园花,可见这杏园宴在众新科进士心目中是何等地位。
曲江流饮之后,再入大慈恩寺,在那雁塔之下题上新科进士之名,徐明远为状元,提名可在第一位,荣耀也是第一份。
骑着马在人群中,脑袋还有些生疼,一手拿着玉扇挡着脸的文华,看着最前面受人瞩目,和白墨楼、方亭延谈笑风生的徐明远,表情狰狞,一副恨不得把他吃了的神情。
对这种目光,徐明远自然是不会在意的,既然他能把文华一次次踩在地上,那以后就更不会让他翻身了。
身在云台司,又掌着青龙房,想弄些不利于恒国公的东西,其实还真不算什么难事。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他还就真不信燕帝把身家性命都敢托付给那恒国公。
圣宠这东西,说牢靠时似乎永远都不会消失,但若是那高坐于太明宫的那位心里生了一点疑窦,那就像被开水融化的雪一般,瞬间消失无踪,而且很快就会变成滔天洪水。
接下去的流程,确实是按着方亭延所说的进行着,毕竟是数百年流传下来的流程了,不过大家登科可是都是第一遭,也不会觉得繁琐厌倦,兴冲冲地进了杏园,下了马后被早就候着的小吏迎了进去。
众人在那曲江边上的蒲团依次坐下,自有容貌秀美的宫女给诸位新科进士斟茶,先一解早上未入滴水之渴。
就在众人落座之后没多久,外面又是传来了一声陛下驾到,众人连忙起身,躬身迎燕帝和百官入内。
燕帝和百官落座之后,让新科进士们也坐下,说了几句诫勉之言,便是宣布今日曲江流饮开始了。
今日之曲江流饮是为新科进士准备的,百官并不参加,而是随着燕帝坐在高位之上,看着新科进士们进行,若是有新科进士做出不错的诗词,也会评点一番。
这坐在高位上的可都是朝中重臣,那些个二甲三甲的进士,眼巴巴地看着那顺着百转千回的弯曲沟渠流着的杯盘,想要让他停在自己身前的念头溢于言表,就差伸手去抓了。
要是能够在这曲江流饮之上作出好诗,被哪位大人青眼,这仕途可就完全不同了,这对于一个在朝中没有什么能够提携之人的二三甲进士来说重要性不言而喻。
----------------------都睡了吗,继续奋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