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连忙摆手道：“不是的，不是的，蔡施主是禅修精舍的尊客，而且还是女客，她的物品小僧都是按照寺院规定，给她存放在静思堂中的柜子中呢！”

“哦，这些物品，寺中都有专门的存放地方吗？”段千仇问道：“只是这些禅修之人不都是有自己单独的精舍吗？为何还要你们代为保管物品呢？”

“静思堂中供奉着灵隐寺历代坐化高僧的佛骨，是灵气聚集之地，许多尊客都喜欢把自己注解的经文放到堂下的柜子中存放，以期望能沾染佛光灵性。”小沙弥合什双掌道。

段千仇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又要把她的物品让我带回呢？”

小沙弥看了一下段千仇，茫然道：“蔡施主已有将近半年时间未来过灵隐寺了，段施主您做为她的挚友，还请务必将这些东西转交给她，顺便告诉蔡施主经书要多多诵读，否则日久荒怠，之前积下的善德也烟消云散了。”

段千仇笑道：“小师父，你还挺关心月如小姐的嘛。”

小沙弥合什双掌道：“阿弥陀佛，蔡施主乃善心之人，平素对小僧也甚为和蔼，是以才更为关切。”

“出家人不是讲究无所挂碍的吗？小师父怎地也如此着迹了呢？”段千仇笑道。

小沙弥红着脸道：“小僧生性愚钝，大师父也常说我没有什么慧根，让段施主见笑了。不过，别人施恩于自己。不也是应该对施恩之人心存感激的吗？”

对于小沙弥的反问，段千仇愣了一愣。才惭愧地笑道：“如此说来，反倒是我着迹了。连本真之善都忘记了。哦，对了，小师父，可以带我去看看月如小姐在静思堂下的储物柜吗？”

“可以的，段施主。这边请…”小沙弥在前面引路，两人出了禅房，来到了大雄宝殿正后方的静思堂。

小沙弥用钥匙打开了蔡月如的储物柜，里面空空如也，扑面而来的却是一阵松木的味道。

段千仇拍了拍这个用松木制成的储物架子。对小沙弥道：“这些柜子里装的是什么人的物品，也有许多人知道吗？”

“这对于寺中之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除了我之外，寺中也是有许多人知道的。”小沙弥道。

“钥匙呢？”

“只有我才有。”

段千仇看了看挂在柜门上的铁锁，只是市面上非常普通的锁而已，即使没有钥匙，要打开也并不困难。

“小师父，你看过月如小姐存放在这里的东西吗？”

小沙弥摇头道：“小僧受大师父们的训戒。从来不敢私自偷看尊客施主们的物件的。”

段千仇掏出包袱中的画册绘本递给小沙弥道：“小师父，这本画册不是月如小姐之物，你可以看一看的。”

小沙弥别过脸去道：“小僧不能看的……”

段千仇微笑着收回画册，道：“小师父。出家人从不打诳语，对吗？”

“是的。”

“那你告诉我，蔡施主是不是闻起来很香？”

小沙弥想不到段千仇会问这样的问题。嗫嚅地道：“这个…这个…”

“小师父，直接说便是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大师父的！”

“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小沙弥垂下了头，声如蚊蚋地道。

段千仇道：“那她禅修的精舍是不是也很香？”

小沙弥听段千仇提的再也不是蔡月如的体香了。便觉得没有那么尴尬了，说话也开始利索起来：“是的，蔡施主有点薰香的习惯。”

段千仇笑道：“那就对了。这本画册显然是刚放进这个柜子里面的，因为画册里既无香薰之味，也无柜子里的松木香气。却反而有一种特殊的墨香。所以我想让小师父看一下这本画册，是否有什么头绪。”

小沙弥显然甚是奇怪段千仇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蔡月如存放东西的细节，不过，既然段千仇有所求，他也愿意帮忙。于是，他接过了段千仇手中的画册，仔细看了一会，才皱眉道：“这些画，看着有些象是玄恕师叔画的。”

段千仇又指着画册中年轻男子的画像，问小沙弥道：“这也是玄恕大师所画的吗？”

小沙弥道：“从未听闻玄恕师叔画过人像！”

“为何？”

“因为玄恕师叔不喜与人交往，他觉得世人都不如花鸟鱼虫有悟性。”

“那这幅年轻男子的画像又怎会在玄恕大师的画册中？”

小沙弥语塞，茫然地摇了摇头。

段千仇笑道：“那烦请小师父带我去见一下玄恕大师吧。”

“玄恕大师外出云游未回，现在并不在寺中。”

“哦，那请问玄恕大师的禅房在哪呢？小师父请带我去。”段千仇道。

玄恕大师的禅房在寺院的东南面，地处僻静，离开其他僧人的住处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据小沙弥所讲，玄恕大师平素极少见生人，甚至连其他高僧与他都很少见面，所以基本上在寺里就跟空气一样，看不见也不会有人在意。

玄恕大师的禅房完全紧闭着，打开房门时，房中所有的陈设便透出一股久未住人的荒废气息。

段千仇抹了一下桌子上的积尘，已经有颇厚的一层了，但同样在桌子上的墨砚却是干干净净的，并无积尘，段千仇问小沙弥道：“小师父，平日一般有什么人来玄恕大师房间打扫？”

“没有，玄恕大师都是自己清扫的，从不要别人插手。”

段千仇一一审视着笔架上挂着的狼毫画笔，再用鼻子嗅了嗅，问道：“小师父，你玄恕师叔平时用的一直都是这一种墨吗？”

小沙弥道：“是的，玄恕师叔所用的都是沉香阁中所出产的静留香墨。平素一般是我从山下给他买上来的。”

段千仇看了一眼屋中陈设，叹息道：“那就对了，这个人在你师叔的画册上画下了一名男子的画像，然后又将此卷画册放在月如小姐存放于静思堂下的包袱中，让人误以为这名男子就是月如小姐所画……”

“这个人？这个人是谁？”小沙弥问道。

“我也不知道，便肯定不是月如小姐。”段千仇道。

小沙弥眼中再度露出迷茫的神情，对于他而言，段千仇所说的这些都离他实在太遥远了。但对于段千仇，或者对于现在的整个大靖朝来说，都是攸关大局的一个变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