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天人合一”、拯救三界的行动,由于身体原因,地守萧宵没有参战。↑,
只不过,在明知有人危害三界的情况下,倘若什么都不做,说不准老天爷会再次判定地守萧宵渎职,到时候几道天雷劈下来,而秦狩又在千里之外,萧宵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所以,萧宵还是给予了一份强有力支援。
一张a5纸。
一张生死簿的残页。
今天凌晨时分,就在秦狩与张皓张罗着布置陷阱时,一架由a5纸叠成的纸飞机以堪比喷气式战斗机的速度,飘过了千山万水,悄悄落在了秦家大院的门口。
在凡人眼里,这就是谁家孩子淘气撕了张笔记本纸来叠飞机玩,但是,在天守秦狩与人守张皓看来,那张看似普通的白纸上却寄系着一丝纯正的地道气运,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引人注目。
也就在张皓捡起纸飞机时,他手中的朱砂神笔,隐隐产生了些许共鸣。
张皓顿时领悟了萧宵的用意。
自从遗失了足有改写地道气运的判官笔,萧家的生死簿一度沦为户口查询工具。
人守手中的朱砂神笔,同样是牵动人道气运的至高法宝,虽然跟生死簿有点不兼容,但也能凑合用用。
曾经教无数圣人大能都心惊胆战的死亡小册子,终于重现人间。
张皓小心翼翼地摸出了这张尚有折叠印痕的生死簿残页,嘴里嘟囔着“一架纸飞机哪里够用?寄上一份千纸鹤才算诚意嘛!”,笔杆轻摇,在雪白的纸面上写上了两个血红的大字——“秦狑”。
霎那间,血光冲天,洁白的纸面上莫名渗出了一串串血红色的墨渍,从生辰八字到剩余阳寿,从因果记录到恶德累积,愣是唰唰得往外冒,而且还在不断滚动刷新,瞧着就跟一超薄ipad似的。
秦狑那野兽般灵敏的本能顿时察觉到了危险,她狂怒得咆哮着,浑身肌肉组织不自然地扭曲、膨胀着,而她也挥舞着攻城锤一般的双臂,一遍又一遍打击在血色障壁上,发出阵阵刺耳的嗡鸣。
秦狑表现出了堪比霸王龙一般的狂暴力量,每一拳都能在障壁上留下一片蛛网般的裂痕,原本固若金汤的血色牢笼一下子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只不过,这份超人般的力量明显超过了人类**的承受极限,秦狑的体表皮肤不断被膨胀的肌肉组织撕裂,露出了粉红色的腱子肉与群蛇般的血管,整个人看上去就跟《生化危机》里的“暴君”似的。
面对如此争分夺秒的情况,张皓的动作却骤然停下了。
张皓的双眼死死盯着纸面上浮现出的一串血淋淋的大字,额头直冒冷汗。
“秦狑,境界医魔,剩余阳寿一百一十六年,功德负一百。根据阳寿基数、境界加成系数、功德折扣系数三要素进行结算,抹杀花费统计一百一十六月阳寿,是否支付?”
一百一十六个月,也就是九年又十个月。
想要抹杀秦狑,张皓自己就得付出九年又十个月的阳寿做代价!
“难怪……难怪判官笔没丢的时候,萧家也不敢随便勾销他人阳寿,原来用生死簿杀人,自己也得折寿啊!”
一时间,张皓只觉得手中的笔有千斤重。
张皓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萧宵只寄给自己一张生死簿的残页,不是她小气,而是确实没那个必要。
秦狑以力证道,不管善恶,总归是圣(魔)阶大能,即便因为滥杀无辜,导致抹杀她性命的成本代价一减再减,依旧需要近十年的阳寿做代价。
倘若张皓想要抹杀的对象换成功德善恶存在争议的儒圣秦猎,估计没个百八十年的阳寿成本搞不定,说不准抽烟喝酒玩女人的张皓阳寿还不够用,基本上就是同归于尽的节奏了。
凡人打仗烧钱,三守却是烧命啊!
像这种以命换命的杀手锏,一张都嫌多!
张皓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着,希望秦狩能尽快干翻美猴王前来救援,但他面前的血色障壁已经破了好几个窟窿,秦狑已经红着眼探着手来挠他了,而关押着秦猎的闺房牢笼,里面传来的呼和声越来越高,外层包括的红色障壁也越来越薄,估计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张皓虽然有心再补上几道血色障壁,但想到朱砂神笔使唤多了也会折寿,他不由哀叹一声:“罢了罢了!死就死吧!”
张皓提着朱砂笔轻点生死簿残页,在秦狑的名字上划了一个耐克勾。
秦狑的生命反应戛然而止,就像是一支被狂风吹灭的旺烛。
随着秦狑双眸中的神采渐渐黯淡,她那身怪物般扭曲的肌肉组织也犹如超过承载极限的弹簧,在一串噼里啪啦好似皮筋断裂的脆响声中,变得松弛、分崩离析,转眼间,她整个身体都化作了一滩糜烂的血肉,只留下一颗半人半兽的脑袋尚算完好,连个人形都瞧不出来了。
那张写上了秦狑性命的生死簿残页,此时也无火自燃,那一个个猩红的字眼化作了一团团血色的魔焰,霎那间将残页烧成了灰烬,一如秦狑的生命。
与此同时,张皓也觉得浑身一阵恶寒,像是在寒冬腊月的冰泉里浸了一遭,两腿一软,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老半天都没缓过气来。
借着周围血色障壁上的倒影,张皓还瞧见,自己的头发多出了一道道枯黄与雪白的印痕,瞧着就跟雪后的黄土高坡似的。
张皓喘着粗气,颤巍巍地扶墙而立,又苦笑着安慰了自己两句:“难怪夜神月死得早,死亡小册子就不是活人能玩的!”
“吾心中有浩然正气!呼~哈!吾心中有凌云之志!呼~哈!子不语怪力乱神!呼~哈~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呼~哈~”
秦猎的呼和声愈发高亢,在张皓担忧的眼神注视下,那间包裹了七八层障壁的血色牢笼,终于土崩瓦解。
万有理与张皓都是借人道气运而封圣的法圣,领悟的神通都是“口含天宪”。
秦猎作为逆天而行、窃取气运而成圣的儒圣,领悟的本事则是“浩然正气”。
秦猎胸中的这一口“浩然正气”,乃是他逆转、引流、汲取的一股人道气运所化,其功效说强也强说弱也弱,那便是神鬼易避、天地不伤、五行不近,与姚静那神鬼易避、百病不侵的天生明灵根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同样一把绝世宝剑,落在剑客手中可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落在孩童手里恐怕只能伤到自己。
秦猎就凭着这一口浩然正气,呼喝之间便破去了张皓拼着折寿划出来的血色陷阱,不可谓不强悍。
秦猎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牢笼,那对沧桑的眸子瞥了瞥张皓身前的血水烂肉,神色间竟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似乎是从大麻烦中解脱,又似乎是心中的一口恨意得到了发泄,教张皓瞧着头皮发麻。
秦猎又转眼瞪着张皓手中的朱砂神笔,脸上的笑意更盛,完全没有被人围追堵截的自觉,反倒像是他逮住了追寻已久的猎物。
“张皓……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张家也曾是六扇门的元老成员。张家能够负责监视天守秦家一千八百年,其后人又怎么会是个庸庸碌碌的凡人?老万啊老万,你这后手藏得确实巧妙,佩服!佩服!”
秦猎微笑着点头喃喃着,可他越是发笑,张皓就越是发慌,当秦猎“不经意”间甩手掏出了两柄寒光阵阵的合金手术刀,其神态气质更是从儒雅圣人转变成了变态杀人魔,邪气得很!
假如秦猎再应景地哼一声“hello,i-e~”,基本可以拿去当《德州电锯狂魔》的华夏翻拍版宣传广告了。
张皓不禁打了个哆嗦,转头就跑。
秦猎淡淡一笑,迈开两条大长腿,以一种飘逸而迅速的身法直追上来,也不管这一路上的重重血色障壁,只是中气十足地发出一声声高亢的呼喝,沿途的血色障壁便跟碰上音爆的粉红玻璃般震得粉碎。
“天变不足惧!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张皓,为了人类的未来,请你去死一死吧!”
秦猎狂啸着杀向了张皓,锋利的刀锋眼看着便要刺入张皓的脊背,张皓感受着自脊梁骨升起的恐怖寒意,强忍着折寿十年后的虚弱感,大喝数声:“滚!滚!滚!”
但是,张皓每喝一声“滚”,秦猎便跟着大叫一声“呸”,虽然秦猎的动作不由得停顿了几下,但往往只是顿上半秒、一秒的程度,乍看跟玩网游掉帧差不多,尚不足以让张皓拉开距离。
好在张皓未雨绸缪,早先就筹划好了逃跑路线,一路上还绘画了些粗糙的陷阱备用,只需他在关键处上画龙点睛似的用朱砂神笔点上一点,什么沥青坑啊、箭雨枪林啦、钟摆陷阱啦,都能时不时得恶心秦猎一两下,迟滞他的动作。
张皓就这样跟秦猎玩了好一阵的生死躲猫猫,直到他钻入了一片狼藉满地的庭园,视线中终于出现了秦狩的身影,而他也热泪盈眶地扑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呼号道:“秦狩!救人啦!我实在跑不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