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寸进尺了啊,顶多给你把帽子款垫上,回头得还我。”杨伟斜了黄总一眼。
“我属于军团,为的是大家服务,帽子上肯定不缺军团团徽,凭啥不给我报?”黄大同不忿。
“理由不错,试着提议呗,游说大伙给你报了。要么就提案,过会了就是军团法案,以后凡旗队长一级自然享受一样的权利。我不会为你举手,手里也只有一票,光跟我说没用。”杨伟不理黄大同,继续吃桃。
黄大同明白杨伟的意思,举手代表主动奔走,代表杨伟会用他的影响力积极帮他忽悠。一票是军团所有人都有的一票,只代表个人支持,不会为他付出额外的忙活。
“成交!”
黄大同把手一伸,决定止盈。以免对面不讲义气的王八蛋恼羞成怒,别说帽子款,答应帮他运作的旗队长都肯定要黄摊儿。
不讲义气的王八蛋把叉子朝碗里一丢,伸手跟黄总握了握,幕后交易宣告达成。
“去南边看你姥爷去?又准备了什么缸让我顶呢?老师上回罚站问我长大了想干什么,我想都没多想,脱口就是长大了上天桥顶缸!”
黄大同被杨伟锻炼的都有心理阴影了,不太相信找他陪着只为了解闷,一脸忧伤,“我跟你说杨伟,杂技真不是我强项。”
“向**保证,就是走一圈,在一个鸟语的地界,看见你我就忘不了家乡。”
杨伟眼神朦胧,眯着眼深情呼唤,紧跟着表情一收,嗤笑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个角儿了?多你个大累赘,还得包你消费,就是为了等我姥爷一哭二闹三上吊跟我玩悲情的时候,你丫赶紧拉我回来。”
“早说啊,你就瞧好吧,你家黄总最擅长这个。谁敢破坏义务教育,开学了不让咱回来,就是人民专-政的对象,你姥爷敢猖狂,咱就让他灭亡。”
黄大同被坑的心一落地,精神立刻昂扬,他见过杨伟的姥爷,一点不怵那个满脸带笑的洋气小老头,马上表决心。
“没到大义灭亲的地步,你反正心里有数,别光顾着吃。我姥爷家的糖衣炮弹粘傻子打坏蛋挺邪乎的,你别轻易着了道就行。”
“放心,你一个眼色,哥们绝对心领神会,立刻躺倒就嚎。诶,不对啊,你姥爷不是在马来么,冰城还是哪个地界来着?咱没照儿能去?”黄大同是外交人员家属,常识不缺,立马想到关键的地方。
他倒是不怕说服不了他爸妈,因为他家跟杨伟家一样,也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革命家庭。
京城某些家庭出身的小孩早熟的厉害,很多事情很早就可以判断了,真就知道自己的行为边际在哪。知道什么事是属于圈内可以干,什么事属于出圈,什么叫雷绝对不能碰。
这里的圈,不是圈子,就是指的行为边际的那个圈,一个允许你蹦跶的范围。
某些家庭出身的小孩,从小天南地北跑惯了,跟着自己爸妈亲属,或者爸妈的战友同事领着乱跑,太正常了。
一个是单位的福利或工作性质,一个是待遇与活动。会有很多天南地北的出差,疗养,旅游,作训,开会等等的机会。
碰上有人领,小孩跟着就去了,小时候被带去看战争演习的都有。从小就会看塑料袋,找不该出现的草,知道一开炮不是响,是被声浪推的抖。警校与武警部队一类的汇报演出更多了,哼哼哈哈,劈砖夺匕首的。早先连胸口碎大石,车从身上走都有,专蒙领导,公安与部队子弟从小就当运动会看。
很多上班参加工作后才会被师傅带的规矩,对这些小孩不是什么规矩,就是从小习惯了的事情。
这样的孩子从小接触大人的工作,连父辈同事战友的领域都一样熟。从小被彼此家庭领着走,全是当自家小孩。从小玩在一起,打在一团。
一个是共同经历过某些时代的一些家庭,家庭与家庭之间,亲密无间,生死相依。孩子不分彼此的,顺手就领着出去了,不当外人。
这些家庭对彼此的孩子与对自家孩子一样,夸的时候一样夸,打的时候一样狠。
甚至还有些孩子,成年,参加工作或去当兵的时候,才会被父母告知身世,他们是被领养的。
这些孩子的父母,很多是英雄,是烈士。
这个传统很早就有了,红军时期就很普遍了。革命的路上,随时有人倒下,烈士子女就会被领养。
战争年代,每个人随时都会牺牲,每个人的孩子随时会成为孤儿。
所以,对每个人来讲,每个人的孩子,都是自己的孩子。
主席的孩子也会被别人收养,总理邓大姐也会收养别人的孩子。越是高级干部,收养越普遍,部队上的干部收养更普遍。
这种传统延续下来后,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家庭,会有一种难以想象的血脉相连。比血缘还要亲的多,彼此可以生死相托,托妻献子。
执行任务前留的遗嘱上都不把对方当外人,写的就是有个事我现在办不了了,你给我办了。
别看电视上的欧洲很博爱,整天接收难民。实际上接收难民最多的国家,是中国。
只不过只接收华人,别的不要。
一些因为所在国战乱,被迫害,或者特殊原因归国的华侨子女,也都有在不同家庭成长的经历。国内的小孩出去,很多也是交给华侨带的,不是寄宿家庭,就是当自家孩子。
加上特殊战线的英雄,一些烈士的子女,收养与相互托付子女,在革命家庭很普遍,是一种习惯。
当这种习惯时间长了,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氛围形成了。
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家庭之间,真就天然亲近。不太玩礼尚往来那套,空手上门寻常事。心情好了拎点烟酒栓俩王八,心情不好就是上门发泄的,除了一肚子火气,啥也没有。
战争年代军政不太分,这样的家庭基本都有军事特征残留。一家之主就是硝烟中走出来的那帮狡猾的老头,战场伪装是本能。照相的时候一个个慈眉善目,谦虚谨慎,笑容腼腆装淳朴,一转头全是军阀,个个目中无人。
在家全是封建家长作风,抱孙不抱子,除了对孙辈笑眯眯的,对老伴子女脸绷得厉害,冻死企鹅。绷不住了一点就炸,在家骂,找老战友骂,隔空互骂的都有。
骂人就揭短,互掀老账,谁落难的时候袖手旁观,谁名不副实,连几十年前对方欠的一箱手榴弹没还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哪怕就算彼此有嫌隙,还是自然而然的有种熟悉的认同感。
就像游子回到家乡,家乡再破再不好,但一回到那个环境,一下子踏实了。心就安静了,有种磁场一样的契合。
父祖辈骂架,彼此孩子们照样一起玩。父祖辈也不管,该骂骂他们的。对方孩子到自家,照样当自家孩子,该叫吃饭吃饭,该打打该骂骂。打伤了都不怕,少不了你的面条鸡蛋病号饭。
这个很奇怪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了后世,弱化了不少,但从未消失过。
黄大同家与杨伟家都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都在这个氛围下。彼此家长领着对方孩子出去逛一圈,雨天没事打一顿,彼此都不当回事,死在外面都不带埋怨的。
黄大同明白这事能干,担心的是没照儿干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