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师兄……”张小凡一怔,没想到会看到夏初。
“七脉会武已经结束了。”夏初见张小凡还有些迷茫,便主动解释道:“此时离你昏迷至今,已经整整五天五夜了!”
“五天五夜!”张小凡不知想到了什么,忙问道:“比试结束了吗?获胜的是谁,难道是那位陆师姐……”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夏初给他一对白眼,没好气道:“托你的福,把那位陆师姐打的重伤,导致决赛时她状态不佳,惜败我手。”
张小凡昏迷的时候还不知道夏初比完了没,所以一时把他忽略了,心中只记得陆雪琪的强势。
这时见夏初一说,他才想起了这位师兄也是不差的,于是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七师兄你自然是厉害的……对了,陆师姐败在你手,那岂不是……”
“对啊,我自然是本次会武第一咯。”夏初随口道。
“好厉害……”虽然是预料之中的答案,但张小凡还是怔了好一会,有些惭愧道:“可惜我修为不精,这次给师父丢脸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到吗。”夏初对于张小凡的迟钝简直无话可说,“你这次进入了会武前四,可是给师父大大长了脸呢!而且若不是你将陆雪琪打的重伤,我决赛哪能赢得那么轻松?”
张小凡这才想起这事,他惊讶道:“什么,陆师姐被我重伤!”
若不是知道他秉性,夏初都差点以为他是故意在挖苦别人了,闻言道:“那陆雪琪虽然厉害,但你也不差。尽管修为不如她,但是你的那根黑棒法宝却厉害的紧!正是有此法宝,你才重伤了陆雪琪。”
“我的法宝?”张小凡怔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就欲四处翻找。
“不用找了。”夏初看到他动作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说道:“你那根烧火棍被掌教真人收走了。”
“什么!”听到这话,张小凡心中一阵怅然若失,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然你以为呢?”夏初说道,“外表看起来那么邪异,威力又那么强,那些首座肯定要研究一下,生怕和魔教扯上联系。”
说着,将那日玉清殿的事与他大致讲了下。
张小凡怔怔听着,在听到夏初的解释后,神情复杂道:“原来我的法宝竟是血炼的!”
“血炼又怎么样,我的青缳不也是血炼出来的吗?”夏初不以为意,“到时候掌教真人问起来,你如实说就是了……当然,噬血珠的部分就别说了,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说罢,夏初站起身来:“好了,既然你已醒,我去通知大家,还有你五天五夜没吃东西,也该饿了罢!”
张小凡看着夏初走到房门口,突然忍不住道:“七师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受伤了,你为我煎药。我有难了,你帮我辩解,还为我出谋划策……
为什么,在所有人都忽视我,嘲笑我的时候,你对我这么好?
张小凡陷入深深疑惑中。
“嗯?”夏初回头一笑,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你是我师弟,师兄关心师弟是应该的啊。”
阳光照下来,映着他的半边身子,让夏初的笑容,竟显得异常夺目、耀眼。
夏初离开了,只有张小凡怔在原地,一直凝望着已然空无一人的房门,久久没有回神。
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张小凡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这一日,夏初刚练剑回来,就在守静堂前看到田不易和跟在他身后的张小凡。
“老七?你来的正好。”田不易正准备找夏初,看到他过来后,便说道:“走罢,去玉清殿。”
他没说什么事,但夏初看到他身后的张小凡,转念间就猜出来了,于是应道:“是,师父。”
因为张小凡暂时没有法宝,所以由夏初带着他,御剑跟在田不易身后。
临近通天峰时,夏初感觉到身后张小凡的气息有些不对,知道他对未来的紧张恐惧,于是安慰道:“放心罢,不会有事的。”
夏初的声音仿佛带有魔力,一下子平复了张小凡躁动的内心。他安静下来,低低的“嗯”了一声。
来到玉清殿前,却看到曾、齐昊和陆雪琪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看到他们过来,三人先对田不易行礼道:“田师叔。”
“嗯。”田不易点点头,然后对夏初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和老八进去……等事情完后,自会唤你们。”最后一句,是对所有人说的。
“是。”除却张小凡外,其他人都恭敬应是。
于是田不易带着张小凡进去了。
……
玉清殿内。
青云门七脉首座尽在此处,目光都看着跪在堂下的那个少年。
道玄真人望着跪在那里的张小凡,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五年前那三个被救上山的小孩的身影,白云苍狗,世事流转,仿佛一转眼间,他们便已长大,且各自际遇不凡。
他在深心处低低叹了口气,目光离开张小凡,对其他首座道:“诸位,刚才张小凡说的话,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沉默,半晌,忽地苍松道人的声音想起,断然道:“此子之话,决不可信。”
跪在地上的张小凡身子一抖,却并没有抬起头来。
道玄真人皱了皱眉,道:“苍松师弟为何如此肯定?”
苍松道人看了张小凡一眼,道:“血炼之法,阴邪恶毒,若非有魔教妖人指点于他,他怎会有这等见识法力来炼造如此法宝,所以此人必定是魔教奸细,不可饶他性命。”
苍松一向执掌青云门刑罚之事,位高权重,说话声调坚决刚硬,张小凡听在耳中,脸上血色尽失,几乎喘不过气来。
众人都没有出声,田不易却沉着脸,缓缓道:“若他真是如你说的这般处心积虑潜入我青云门下,又怎会故意在众目睽睽下施展法宝?”
苍松道人哼了一声,道:“魔教妖人,本就难以猜测行径,居心叵测,做出些古怪事情也不足为奇。”
田不易怒道:“你这岂不是牵强附会,强词夺理?”
苍松道人冷冷道:“我强词夺理?请问田师兄,这血炼之法,可是我正道中人所有?”
谁知还没等田不易说话,一旁的水月大师却道:“请问苍松师兄,你口口声声说血炼之法阴邪恶毒,请问一句,它到底如何阴邪,如何恶毒了?”
苍松道人张口欲言,忽又窒了一下,只得道:“魔教妖术,还用多说么?”
水月冷冰冰地道:“如此说来,苍松师兄也是对血炼之法一无所知,怎地便以为此法阴邪恶毒,便要诛杀这个少年了?”
苍松道人向水月大师看了过去,目光炯炯,气势逼人,道:“哦,水月师妹,那你是什么意思?”
水月大师淡淡道:“诸位师兄,此间之事,一来我等对血炼之法所知不多,虽有所闻但多为揣测,若万一所谓血炼之法当真便有这碰巧之事,我们岂不是错杀好人?二来这少年年仅十六,身世来历又是清楚明白,强要说他是魔教中人,只怕于理不合罢。”
苍松道人眯起了眼,眼缝里却透露出尖锐光芒,道:“魔道秘法,哪有那么多碰巧之事!水月师妹为何今日一反常态,大力为这少年开脱,真是令人不解?”
水月秀美脸上怒意一闪而过,即道:“我乃是就事论事,决不似有些人,看不得同门别脉出了人才,害怕威胁自己地位,便抓住些小事赶尽杀绝,毫无人性!”
“你!”苍松道人脸色一变,霍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而没等他开口,就听田不易说道:“苍松师兄,你说血炼秘法不会有那么多碰巧,你却不知,我七弟子夏初的法宝青缳剑,便是一件血炼之宝!”
这一下,说的所有人都震惊起来。
道玄真人皱眉道:“田师弟,你所言可为真?”
“自是真事,不过夏初的法宝却并非自行血炼,而是继承他母亲的血脉而来。”田不易说着,将夏初他娘玉青缳的故事说了一遍。
说完,田不易说道:“九源宗也是我正道大派之一,当年玉青缳巧合之下血炼出青缳剑,却是在九源宗掌教长老的眼下完成的。难道这能证明,玉青缳便是魔教中人了吗?”
夏初当时告诉田不易的这些往事,自然将九源宗拥有血炼秘术这段隐去了。
“原来夏初还有这等身世。”道玄真人听完,叹了一口气,“血脉转嫁之术,将自身血脉转嫁给腹中胎儿,完善下一代的资质,甚至连血炼法宝都能继承。不过只有怀孕女子才能对自己施展,并且施展后自身会元气大伤。那玉青缳有如此情怀,自然不会是魔教之人。”
水月大师也说道:“难怪夏初有这等容貌,男生女相,原来是因为此术。”
田不易说道:“所以说,血炼之术并非只有魔教中人才会,张小凡偶然之下与这黑棒血炼,却是巧合!”
道玄真人点点头:“的确如此。”
苍松道人忍不住说道:“师兄,魔教中人,宁杀错,不放过……”
谁知道玄真人面色一变,大喝到:“苍松师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苍松自知失言,低头不语。
道玄真人脸色严肃,但声调转为低沉,缓缓道:“苍松师弟,你执掌我门中刑罚二百余年,公正严明,为兄是十分敬佩的。但我看你这十几年来,戾气渐重,杀性愈盛,为兄心中十分担忧,你可知道?”
苍松道人低声道:“是,师兄。”
道玄真人凛然道:“宁杀错不放过,乃是魔道中人所为,我青云门自居正道,一向光明正大,若遇事便当宁可放过,也不杀错,否则我们与魔道中人有何区别?苍松师弟,你道行虽深,但仍需潜修道义,参悟道法才是。”
苍松道人单掌竖起,道:“多谢师兄指点,苍松受教了。”
道玄真人面色一松,道:“你知道就好了。”说着转向众人看了一眼,众人都道:“掌门师兄做主就是。”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对张小凡道:“你都听见了?”
张小凡心中感动,连忙道:“是,多谢、多谢诸位师伯师叔,”说着又转向田不易,声音中带了一些哽咽,道:“多谢师父。”
田不易摆了摆了手,却没有说话。
道玄真人拿起放在手边茶几上的那根黑色短棒,抛给张小凡,微笑道:“这东西非你不可驱用,你收回去吧。”
张小凡伸手接住,入手后立刻感觉到那熟悉而冰凉的气息一下子腾了起来,走遍全身,仿佛通灵性般的有说不出的欢喜。他深深向道玄真人行礼,道:“多谢掌门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