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曦是在送李敏回到县医院之后，才到了县城等候。

秦晓究竟能不能顺利被放出来，就看这一个小时了，她相信哥哥的能力，再加上有梁伟斌的证词，监控视频的证据，许海龙是不招也得招了，只不过要让他去纪委自首就有点困难了。

柳梦曦把车就停在县纪委办公大楼的对面广场上，没事的时候，她总会拿出手机，翻看她跟秦晓的合影。

秦晓早已经是她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感情总需要一个平台去慢慢生芽结果，现在不是时候，因为秦晓的心里还有一个何文丽，即使他真的说过要对柳梦曦负责任，可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怎么样。

照片上的那一对，笑的多么甜蜜，这是那一天在千山会馆，二楼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柳梦曦让哥哥帮她拍的，这也是二人唯一的一张合影，在柳梦曦的心里，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只不过那不是结婚的场景，距离最后的选择还有多远，谁也不好说，只有等待秦晓出来以后，尽快给她一个答复了。

纪委门口的一辆车子停了下来，那是一辆熟悉的车子，宝马跑车，从车子上下来的两个人，就是苏月明跟许海龙，从远处看，就知道他们已经很颓废了，甚至都是弯着腰走进的纪检委大楼。

就在苏月明跟许海龙走进纪委的前半个小时，秦晓还在跟杨雄飞见面，说着最后的一段回忆。

“雄飞，其实我一点都不怨你，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苦衷，我不会强求什么。今天我主动要求，要跟你见面，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因为在这里，我没有可以真心说话的对象。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你拎着两个大袋子，里面全是水果，我呢，则是把你给的东西直接分给了同事们。还记得吗？”

一晃已经将近两年了，杨雄飞好像恍如隔世，一切都是那么的久远又好像就在眼前。

“对啊，我当时还想着，怎么跟您打招呼，就是连怎么第一次给您留一个好印象都练习了很多次，说实话，那个时候的我，很勤奋。您都想不到，我是怎么一步步熬到今天的，真的很不容易。”

杨雄飞越说越伤感，秦晓已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泪光。

回忆就是曾经的最好，能够帮助他们忘记现在的不如意。

“雄飞，我之前看过一个新闻，那个新闻是一个实地追踪，一个记者跟着一群食不果腹的人，记录着他们一天的生活轨迹。那些人每天都会出去打工挣钱，因为他们没有住的地方，吃的很随意，但是他们却坚持一点，即使快要饿死，也不出去当乞丐。原本都是些做了买卖赔透顶的人，在那个时候，他们想到的就是一张床，一口饭。后来，他们其中有的人外出打工，获得了重生，有了钱，他们才有勇气回自己的老家，看着他们满头银发，我那时的感觉是既心酸又敬佩。他们宁死也不做乞丐，要的不就是那份气节吗？其实我们不也是那样吗？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但是身处在一个位置上，做好工作，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那些你期盼的人，就足够了。有时候，咱们缺的只是一种自尊心。”

秦晓说的不正是二人的处境吗？

“呵呵，主任啊，咱们可是比那些人过的凄惨多了，我们的明天还是在这里，那也去不了。其实，您应该恨我，我如果去说，玉摆件是我收的，您就可以直接离开了。主任，您知道吗？昨天我妻子给我送来了离婚请求，我签字了。房子、车、存款，全部归她，还有我的那个只有四岁的儿子，却被她留在了我母亲家里，落得这个下场，我只能说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躯壳。我就是一个行尸走肉，什么都没有了，这样我也可以安心的在监狱里度过我的下半生了。”

杨雄飞说这个话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秦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自己也是深陷囹圄，但是他比杨雄飞幸运一点，那就是没有一个选择背叛他的妻子，只有自己。

“雄飞，坚强一点，你可以的。我印象中的你，一直都是遇事不慌不忙，稳稳有条，想想你为了今天付出了那么多，你甘心这么沉沦下去吗？县委办那十年的光阴，可不是那么简单能够忘记的。一个不值得你珍惜的女人，根本就担不起你的眼泪。想想咱们在一起干的那些大事吧，想想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秦晓的话一下子把杨雄飞带到了两年前，那时的他们意气风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陈家全、沈玉阳、刘虎，这一个个，一张张脸，仿佛就停格在昨天。

“对啊，咱们有回忆。主任，谢谢你，谢谢你到现在还这么关心我，我知足了。我有一个小要求，希望您能答应我，这也算我唯一的请求。”

杨雄飞说的秦晓心里很酸，只是秦晓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你说吧，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做到。”

“主任，我进去以后，拜托你常常去看看我母亲，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难免过的辛苦，我没办法照顾她了，只有拜托您，希望您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能够帮我这个忙。我杨雄飞来生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说着，杨雄飞给秦晓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这样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大男人突然跪了下来，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秦晓当然能够体谅杨雄飞的难处，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你放心吧，我只要能够出去，就一定会向对待自己母亲那样，对待你的母亲，你放心，我说到做到。雄飞，你是个孝子，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切记珍惜啊。”

杨雄飞笑了，他已经不需要什么理由了。

他站起身，对着审讯室外的刘卫东喊道：“刘科长，我愿意作证，那个玉摆件，不是秦晓收的，是我收的。秦晓他是无辜的，我愿意交代所有问题，请你们给秦晓清白！”

痛彻心扉的喊声，再一次击溃了秦晓的内心，他双眼已经挂满了眼泪，杨雄飞，这个曾经帮助自己那么多的下属，那个曾经一直很讲气场的朋友，今天再次感动了他。

再回头，秦晓早已经泣不成声，“雄飞，谢谢你。”

不知道这是个悲剧还是喜剧，只是杨雄飞在秦晓走后，就一直在笑，笑着看秦晓的身影一步一步离开了视线。

未来究竟在哪里？吗，明天还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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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委书记办公室，苏月明跟许海龙站在那，紧张了半天，紧张到两个人都双腿直哆嗦。

沈临风坐在对面，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们，脸上写满了问号。

“你们为什么要自首？许海龙，来举报秦晓的人是你，我还记得你口口声声说，有证据证明秦晓受贿，违反纪律。现在倒好，你们主动来投案，说是你们诬陷秦晓，我现在再问你们一遍，到底是不是你们诬陷秦晓？”

许海龙一听秦晓的名字，就紧张的赶紧回应道：“是，是我，是我们。我们为了除掉秦晓，才串通一气诬陷他的，我们说的绝对是真话。”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他们就来自首呢？良心发现？

沈临风虽然不解，但是就在刚才，刘卫东已经来说过了，秦晓就是被冤枉的，诬陷的，玉摆件其实是被杨雄飞收下的，并不是秦晓收下的，这就说明了许海龙就是假举报。

“你们知道自己是什么行为吗？是要负法律责任的，许海龙，你假举报秦晓受贿，已经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现在即使你自首了，也会受到严厉的惩处。还有你，苏月明，你身为管委会的副主任，阴谋设计陷害别人，也是犯了大罪，我现在就把你们先关起来，隔离审查。等待事情一切都水落石出，我们会根据相关的法律，对你们进行处理。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许海龙、苏月明一直在回想着刚才柳少杰跟他们说过的话，所以心里的害怕其实是无法消除的。

“我们没有意见，什么意见都没有，我们就是来自首的，秦晓是无辜的。”

看着许海龙疯疯癫癫的状态，沈临风有点诧异，该不会这个小子是疯了吧。

“刘科长，把他们带下去吧，就关在审讯室。隔离审查，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探视也不行...唉，等会儿。苏月明、许海龙，我最后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啊？”

苏月明这个时候有点语结了，但是他不想说，有人会说，许海龙已经被柳少杰整的快崩溃了，现在是什么都控制不了他的情绪了。

“是，是何永昌，何县长，就是他主使我们的，你要抓他，赶紧去抓吧。哈哈！”

“何永昌？”沈临风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下觉得不妙，这个何永昌要是卷入了这个案子，那可是谁也救不了他了，别说是什么副县长了。

‘好你个何永昌，我说为什么这么着急跟我们沈家联姻，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哼！’

想着，沈临风给儿子沈振元打去了电话，这个电话的内容就一个要求，“以后不准再见何文丽！”

沈振元不明所以，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