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这个样子的。范进在一个月前来到卧牛镇拜见自己的恩师周如海。师徒相见自然是一番唏嘘不已。周如海问起范进的近况,范进以实相告。周如海不禁长叹:“你我师徒都是一样的命运啊。想当年众弟子当中你和为师最像,也最是勤勉。为师本以为你可以继承为师衣钵,在朝中监察百官,时刻警醒皇上。没想到,皇上已经到了不纳忠言的地步。也罢,到地方为官也一样是为国为民。只要不改初衷,一样可以为民请命。范进,为师为有你这样的弟子而骄傲。”
范进见恩师之前心中还是惴惴不安,以为恩师会责备自己。没想到恩师竟然是好言安慰他,一时间心中的委屈愤懑发泄出来,跪倒在周如海面前痛哭失声。周如海也是老泪纵横,为自己弟子遭受不公而心痛,为肃正帝不听忠言而愤慨,为朝中正直之人而不值。总之这一对师徒是同病相怜,泪雨滂沱。
袁崇担心恩师的身体,只好和牛天赐一起好言相劝。后来袁崇把周如海和范进请到自己家,摆了丰盛的宴席招待恩师和师兄。席间袁夫人频频劝酒,说起范进的夫人时也不禁泪流满面。好在有天赐、袁媛和周孝贤在一旁插诨打科,才算把师徒二人逗笑。
转过天来,牛大壮一家宴请范进,席间自然少不了袁崇夫妇。袁夫人见范进孤身一人,身上的衣衫都显得破旧。于是提议给范进做几身新衣服。春娘也是个热心人,立刻让天赐去请楚如玉(楚姨)来给范进量衣。结果楚如玉一到,范进就变成了范傻。他木愣愣的按照楚如玉的要求转来转去,完全没了正人君子应有的风范。
楚如玉给范进量完尺寸之后,范进热情的邀请楚如玉一起就餐。楚如玉只好推脱还有事告辞离开。范进的眼光追着楚如玉的背影一直送出门外。他浑然不知自己那副样子要多傻有多傻。就连袁崇连声呼唤他,他都没听见。袁夫人一见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忍着笑告诉范进,那是自己的结拜姐妹,夫君故去多年,至今孑然一身,在卧牛镇开着一家绣庄。
范进听后喃喃的说:“红颜薄命,唉,和我一样也是个苦命之人。但不知她姓字名谁?”
袁夫人:“她大伯,楚姐姐闺名如玉,娘家也是个读书之人呢。楚姐姐和他已故的夫君情深似海,楚姐姐一直为她亡夫守节呢。”
“果然人如其名,温柔似水,品行如玉。可惜呀,恨不相逢未嫁时。”
噗,袁崇喷了。他从没见过自己的这位铁面师兄还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天赐听了心里不是滋味,这种感觉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愿意、不高兴。可是他又不能说,这种感觉实在是不美妙。
从此之后,范进也在卧牛镇购置了一出小楼。每到沐休的时候,范进都会来到卧牛镇。到百味居要上一壶酒一碟酱肉,一边看书一边吃喝。眼睛却通过书籍的上方盯着隔壁锦云绣庄里的楚如玉看。后来他还到锦云绣庄买了不少绣品说是要送人。
其实范进就是为了看一眼楚如玉。范进知道楚如玉不会说话,但是他自己也是个不愿多说的人,俩人经常默默地看着一件绣品老半天。直到腿站酸了范进才说:“这件绣品我要了。”
往往这个时候湘云就会笑得前仰后合,而楚如玉红着脸连连摆头,因为范进指着的是妇人用的兜肚。几次之后,范进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变换方式。可这样一来却被更多的人知道了。
晨曦刚刚洒在大地上,小金也刚刚飞到书院门口的大松树上报晓完毕。小金忽然看见天赐拎着周孝贤从家里走出来,唰的一下蹦到门前的大树上,把周孝贤倒吊着绑在树杈上。
“大哥,小弟还长身体呢。过于劳累是不对的,不利于生长发育。大哥你这样很军阀你知不知道哇?你这样就是拔苗助长,你应该让我自由自在的成长。让我自由自在的享受人生。啊,生活多么美好,小贤多么帅气呀。大哥你赶紧把我放下来,这个样子被隔壁的春花、夏荷、秋菊、冬梅看见,小弟的面子往哪搁呀。好大哥,你就放过小弟吧。小弟再怎么练,也赶不上你这个变态大哥呀。”周孝贤就算被倒吊着那张嘴也停不下来。
“有贫嘴的功夫,还不如好好练功。听着,你敢自己解开我就吊你一天。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突破二重,连媛儿都不如。哼。”
“大哥你和袁姐姐就是变态加妖孽的组合,小弟可不敢跟你们比。好啦好啦,大哥你走吧,我不自己解开就是了。反正一会不是娘就是楚姨出来,我让她们帮我解就好啦。”
“敢那样做我还吊你一天。”
“好吧好吧,那除了娘和楚姨之外,别人要是把我放下来,你就不会罚我啦吧?”
“哼,你试试看。”唰,牛天赐眨眼不见踪迹。
周孝贤哼着小曲,等着一会儿春娘或是楚姨来救他。牛天赐昨晚又交给他一本册子,名字叫做《行政管理学概论》,周孝贤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他从来都没想到过,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体系,需要如此精细的划分。各部门之间既是独立的,又是相互配合,相互制约的。周孝贤相信如果按照这个模式建立起管理体系,那么中低层领导者个人的作用就会被大幅度降低。这样一来就极大的大减少了因为中低层领导者出现失误,而对整个系统运作带来的影响。
也就是说整个只要整个系统的终端领导人不出现差错,那么整个系统始终会正常运作。周孝贤对自己的大哥甚是钦佩,他很想挖开大哥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也正是因为这样,昨晚他很晚才睡,以至于被大哥堵在被窝里。
“咦,袁姐姐来了,哈哈这回有救了。嗨,袁姐姐早哇。”周孝贤朝穿一身白色劲装,手提一把长刀的袁媛摆着小手。一双桃花眼刷刷的放着小火花儿。
“小贤?你这是干嘛呢?怎么还把自己吊在树上呀?”
“哦,这是我大哥教给我的功法,说是练功效果特别好。你看从天没亮开始我就吊在这里了。姐姐你看我这么勤奋,都累得没力气下来了。姐,你用刀帮我把绳子割断吧。”
唰,雪亮的长刀顶在周孝贤的脖子上。周孝贤懒惰的毛病袁媛早就知道,他能天不亮就练功除非被窝着了火。
“哼哼,老实交待,是不是又被天赐哥堵在被窝里了。”袁媛用长刀拍着周孝贤的脸蛋儿问到。
“哎呀姐姐,你真是冰雪聪明。小弟啥也瞒不过你。哦,对了,我大哥刚走,说是要去个隐蔽的地方练功。姐姐要是把我放下来,小弟就告诉你我大哥在哪里好不好?”
“嘁,我自己不会找吗?要你告诉,少来骗我,你好好挂着吧。”袁媛说完转身就走。
“唉,你和大哥还真是天生一对儿,装一下傻不行啊,真是的。对啦姐,娘说啦。说你和大哥年纪还小,虽然肯定是夫妻了,但是现在千万不要有夫妻之实啊,那样对身体是不好的,生出的孩子也不健康……”
“呸。”周孝贤挨呸了。他看着袁媛像蝴蝶一样翩翩离去,知道没戏了。他只好两手抱在胸前准备补上一觉,至于练功嘛,等有了时间再说。
“咦?那不是大师伯吗?这么早他来这干嘛?”
周孝贤看到范进一个人走过来,不知道这位铁面大师伯到底要干啥。他两只手扒着树干转到了树的另一侧。他可不想被大师伯看见,大师伯的脾气比较吓人,而且教训人的时候唾沫四射,周孝贤已经被喷了好几回了。
范进并没有发现树后的周孝贤。他来到天赐家西侧的一个院落门口,整了整衣冠,然后对着院门肃立在那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