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李弘义、孙晟、陈栋慎等人席地而坐,低矮的案几上,放着几个小菜,一壶烈酒。几名侍女在一旁伺候着,天气还有点凉,但几名侍女穿着极少,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陈栋慎忍不住瞧了几眼,燕王府侍女的品质就是好,让他垂涎欲滴,真想把这几名女子一口吞下。
李弘冀见怪不怪,知道这位新投靠自己的家伙嫉妒好色,当然了,男人嘛,这也是正常的。李弘冀心情高兴,也就没有计较太多。这几日来,谣言如同雨后春笋,迅速冒了出来,想来已经传到了父皇耳中。
任何计划都会有漏洞,这个也不例外,不过,李弘冀是故意制造的漏洞,因为他本意不在此,而是另有目的。
孙晟喝了一杯酒,抿抿嘴,道:“燕王,再过几日,陛下一定忍受不住,必然会召集群臣,商议此事。”
李弘冀脸上带着喜色,笑了笑,道:“连日来,那杨琏老老实实待在杨府,偶尔有几名袍泽去看他,多半是喝酒,想来他暂时没有应对之策。”
陈栋慎这时吸了一口冷气,鼓掌道:“燕王,杨琏小儿失势,务必要穷追猛打,将其逼入深渊。”
“这个是自然。”李弘冀点着头。
几乎是与此同时,皇城内,李璟放下一本折子,皱了皱眉头,表情显然一点都不轻松。除了最近金陵事多,大唐境内,也有不好的消息传来,首先是转任宣州节度推官的韩熙载上书,说宣州境内一只母猪生仔,居然有一只两个头的小猪,而且数日后,这只有两个头的小猪初生便能奔跑,竟然试图游过芜湖水,最终被淹死。
饶州团练副使常梦锡也递上折子,说在彭蠡湖中,有渔人捉住一条大鱼,大鱼口吐人言,令人惊异,不久,大鱼死去,数日不腐,渔人异之,这才禀告了官府。
此外,静海、江州等地也有当地的官员奉上折子,说的多半是当地的奇事,一时之间,李璟误以为自己在看山海经。古往今来,天地有异象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有大事情要发生,而对于大唐来说,最大的事情无过于社稷被颠覆。
难道有这种可能吗?难道大唐要在朕的手上灭亡吗?
福州大捷令李璟大喜,可是这股喜悦还没有几日,他就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父辈传下来的江山,绝对不能在他手中丢掉。可是,这些异象究竟代表着什么?
从御书房到后宫,李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钟皇后见他忧心忡忡,不免问起事情来。李璟想了想,便把事情告诉了她。
钟皇后听罢,道:“既然近日异象连连,不妨召集群臣,商议对策,也有个注意可以拿。”
李璟深以为然,传令下去,后日召开朝会,商议大事。
天子赐婚,怀柔公主早就知晓,因此,这段日子都在府上,不曾外出,偏偏杨琏也不来齐王府,怀柔公主很是生气。父王又忙,也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幸好这段时日,司徒周宗的大女儿周娥皇时常来陪着她,总算有人说话。
周娥皇身边,还带着个不到两岁的小女孩,虽然很小,却像玉雕一般,可爱的要紧,周娥皇对这个小女孩十分疼爱。
怀柔公主在逗着小女孩,见她牙牙学语的模样,不由欢喜的要紧。
周娥皇看见怀柔公主逗着小女孩,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公主,据说陛下已经决定了婚娶的日子,可是偏偏为何还不下圣旨?”如今已经是二月中旬,虽说看起来还有不少时间,但实际上,娶亲程序复杂,不是短短两三个月就能办好的,更何况是两人身份特殊,自然要好好筹办。
怀柔公主摇摇头,她也不清楚这是为何,这事情又不好去问。
周娥皇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尴尬的低下头,抱起身边的小女孩,小女孩伸出手去,拍打着周娥皇的脸,呜呜的叫着。
怀柔公主笑了笑,问道:“娥皇,你和六皇子……”
话还没有手腕,周娥皇摇摇头,道:“公主你误会了,我和六皇子并没有什么。”
怀柔公主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知道周娥皇好几次女扮男装,与六皇子出去玩耍,饱览河山,按理说来,两人关系应该非同一般,可是她居然否认了,这是为何?
周娥皇的脑海里,却浮现出几个身影出来,跟在六皇子身边的宫女流珠,还有那个高大的身影,她一时有些心乱如麻。这时,小女孩大哭了起来,周娥皇哄着她,还是哭个不停。周娥皇只得抱着女孩子,告罪走了。
怀柔公主看着这两姐妹离去,不由叹息了一声,她也有些弄不明白伯父究竟是什么意思了。怀柔公主想着的时候,齐王李景遂在门口下轿,见周娥皇匆匆离去,与她说了几句话,这才进入府中。
齐王也显得有些忧虑,街头小巷流传的歌谣他已经知道,他甚至还与杨琏商量过,两人都认为这首歌谣必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在没有证据之前,谁也不敢肯定。
皇兄决定在后日朝会,商议大事,虽然没有明说,但齐王知道,商议的事情,十之**便是此事,歌谣的矛头直指杨琏,要如何应对?他已经派人暗中通知杨琏,要他做些准备,不至于后日朝会上被动。
杨府,杨琏手中捏着一份密报,正在思考着。密报是林仁肇所写,在密报里,林仁肇告诉他,过年之后,淮北情况非常不稳定,由于是与汉国交界的群山之中,盗匪蠢蠢欲动,似乎有南下的趋势。
杨琏估摸着,淮北群盗的粮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如今天气回暖,便又有四处抢劫粮食的企图。杨琏写了一封书信,让林仁肇提高警惕,在边境上广布斥候,堡垒也要时常巡查,就算淮北群盗真的南下,也不至于半点消息得不到。
林仁肇有大将之才,杨琏相信,林仁肇必然能守住海楚两州,不过,他也不想要尽快赶回去,毕竟对于杨琏来说,海楚两州是他未来的地盘,绝对不能出事,而且,他已经带回来大批的船匠,目的就是要在海州打造一支水师。
杨琏想了想,叫来了陈铁,让他带着船匠提前北上,至于杨琏,就留在金陵。陈铁起初不愿意,说要保护杨琏安全,杨琏告诉他,在金陵没有人敢轻易动武,陈铁这才放了心,准备暗中带着船匠北上。
杨琏千叮万嘱,这些船匠一定要优待,安全也要保障,海州能不能打造出一支优良水师,就看这些船匠的了。
解决了此事,杨琏才开始用心想朝廷上的事情,齐王已经把消息传给了他,而在天子身边的高泽,也暗中把周宗的话告诉了他,杨琏有些疑惑,他与周宗并没有仇怨,反而当初在玄武湖附近,杨琏还救过周宗,杀掉一条蛇,可是周宗为何如此?
周宗在天子知道歌谣不久,就进宫禀告,这绝对不是凑巧,而是有意所为,难道周宗也是燕王一党的人?他们已经勾结在一起,共同对付齐王,又或者说是对付自己?
天色渐渐黑了,黄昏时分,曾忆龄回到杨府,她带来了几个消息,一是随着歌谣的传唱,民间变得恐慌起来,大唐相对于北方来说,承平多年,好不容易过上稳定的生活,谁也不想重新陷入战乱中,继续颠沛流离。据说,这两日金陵的米粮已经开始涨价,不少百姓排着队购买粮食,依然是供不应求。
其次,是朝野有大量的声音传来,有人意图要颠覆大唐朝廷,虽然没有明说是什么人,但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不言而喻。
曾忆龄目前已经暗中调配人手,加紧查询金陵周边情况,不管有什么异动,都会立刻传回来。杨琏心中稍安,曾忆龄帐下有一群三教九流的人,打听消息比较方便。目前比较重要的事情还有一件,就是找到散播消息的人,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还没有找到此人的下落。
如果找到这个人,就能挖出他身后的主使者,有了证据,杨琏就能从容面对,甚至可以反戈一击,可是缺乏证据,无论他的推测多么合理,都无济于事。偏偏这事情急不得,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一夜过去,次日陈铁已经准备妥当,临行之前,来见杨琏,杨琏千叮万嘱,又把一封信交给他,让他带给林仁肇,海楚两州的事情,暂时就委托给他,至于金陵,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得轻举妄动。
陈铁点头,表示一定完成任务,这才告辞而去。那些船匠本来就安置在金陵城外杨琏的庄园里,陈铁出了城,带了百余名家丁,领着船匠,北上而去。
杨琏依旧禁足,在杨府内看看书,钓钓鱼,一日的光景就这样过去,直到深夜时分,好久不见的米诗薇带了一个人进来,这人被绑着双手,看见杨琏,身子一抖,跪了下来,道:“杨节度饶命呀,小人什么都招,什么都招,只要杨节度饶小人一命。”
杨琏笑了笑,冲着米诗薇施礼,道:“多谢米姑娘。”
米诗薇倒是有些不熟悉杨琏如此,愣了愣,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