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名浑身被阳光灼烧得破破烂烂的死灵冲出了府门后,他很快发现了那些在长廊等候的帝国大臣和王亲贵胄,森森的牙齿立即控制不住地摩擦起来。几乎是一瞬间,这些帝国权贵立即开始混乱,尖叫,逃亡。
数日来,帝都连番的劫难反复摧残着他们的神经,而死灵的出现则是压垮他们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他们眼中,无论是宪兵的张狂还是凌晨时分匪徒的肆虐,至少是可以谈判的,他们之所以忍气吞声等候戴琛召见便是这个原因。但冲出来的死灵彻底击碎了他们最后的奢望,尤其是在他们看到那死灵一口咬在已经疯掉的宪兵脖子上时,他们彻底绝望了,因为那个被咬死的宪兵竟然站了起来,变成了另一个死灵。这是一场可怕的瘟疫,不,应该是比瘟疫更加可怕的末日灾难。不行,他们不能再待在这座被诅咒的帝都城了,必须带着家人赶紧出城。
阿恒清楚,这座拥有近百万人口的城市即将出现巨大的难民潮,帝都将成为一座不设防的城市。这是任何统治者的噩梦。无论是野心勃勃的戴琛,还是躲在深宫中的皇帝,帝都是他们享受权力和施行统治的最后屏障,如果任由这股难民潮肆虐帝都城,这座屹立了无数年的伟大城市将会繁华尽毁,十室九空,最终沦为一座空城。
阿恒想到这里,忽然间异常烦躁起来,自从卷入了无数阴谋后,他便一直处在日复一日的焦虑之中。月清魂的利用,义父立场的模糊,伯鲁上将的背叛,呼兰瑾的欺骗,阿丑生死不明,总督大人不知所踪…...他信任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背叛了自己,他关心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受到莫名的伤害。既然如此,何必瞻前顾后,干脆毁掉这面目可憎的使世界罢了。
阿恒悚然一惊,他发现自己真的有毁灭整个城市的倾向。他究竟怎么了,是负面情绪积累了太多,还是受到了黑暗力量的影响。
“神圣的主人,齿奴忠心耿耿,从没想过影响主人的心智啊!主人是齿奴千年来见过的天下间心智最坚定的人,只不过被一些俗事烦扰,一时心情郁结想要发泄罢了,主人不必太过担忧!”体内的怪鸟感受到了阿恒的想法,不等他质疑,便赶紧掏心掏肺地表明心迹。
阿恒冷哼一声,不去理这个马屁直白得令人想要呕吐的家伙,只是吩咐它控制好死灵活动的范围,不要造成不必要的死伤。
怪鸟讨好道:“齿奴办事您放心。”它暗地里却撇撇嘴,主人就这一点不好,做事太小家子气,还有一点妇人之仁。在它看来,既然感情的创伤让主人发誓知耻后勇,就该无所顾忌,让整个帝都都变成死灵的乐园。它可以控制三万死灵,这个数目足以让帝都城寸草不生了。
阿恒穿过了前厅,来到了后宅,剩下的人手全都退到了这里,将一名独臂的男子护在了中间。
戴琛看着一步步走进来的少年,心中难掩震撼之意,这是一个非常帅气的少年,眼睛很漂亮,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忧郁。但是他很清楚,年轻说明不了什么,这个从出生起面临无数阴谋陷害,被无数人追杀的孩子,能够活下来就是一种奇迹,如何能和普通少年等而视之?
戴琛:“李无恒?!”
阿恒:“戴琛?!”
这是他们的第一相见,这一见便是为了要分出生死。
戴琛:“你可知道,今日你所施展的手段,将让你再也不能被这片大陆所容吗?你和我一样,都将成为天下所不齿的*独*夫!难道我们不该同病相怜吗?”他的语气中并无戏谑之意,反倒异常地郑重,仿佛是一位老友的遵遵告诫。
阿恒:“同病相怜?不,同病未必会相怜,也许会恨不得对方马上死去。”他明白对面这个男子的意思,但是他不能接受。
戴琛:“为什么?在我看来,你我之间并无冲突!”他的确非常疑惑,这个行事乖戾的少年为何会特意和自己作对?
阿恒:“是吗?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总督大人现在哪里?”
戴琛:“.…..原来如此。据我手下人说,他被一个男人救走了,听说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做月无影。我已经派人在寻找他们——”
阿恒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心知戴琛并没有说谎。他松了一口气,义父还是自己心中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啊!是月清魂这个骗子,一直在误导自己怀疑义父!
戴琛:“我可以停止追杀郭子忠,也会帮助你抹平死灵的事情,甚至我们还可以有更深的合作——”
阿恒:“你希望我帮你结束恐慌的难民潮?”戴琛的心思并不难猜,当叛逆变成了掌权者,破坏已经不是他的目标,如何巩固他的统治才是应该做的。而死灵带来的难民潮显然会让他千辛万苦得到的一切全都化作泡影。
戴琛:“我说过,我们可以有更深的合作?”
阿恒:“譬如?”他不介意多拖延一些时间,因为难民潮的发酵是需要时间的,亲卫营的行动也是需要时间的。他可以多给对方一点希望!
戴琛:“你是九州帝国的冰封皇族后裔,相信你不会不知道,这个国家,这座城市,以及皇宫中的那把龙椅,本就该是属于你的。如果你我合作,我会帮你登上那座龙椅,你将成为辉煌九州帝国的中兴之君,流芳千古——”他有信心说服对方,谁能拒绝这种权势和名利的诱惑。
阿恒:“很不错的建议,但是天下的百姓只知八百年光明,不知九州帝国久矣,我就算坐上了那把龙椅,如何能天下人信服呢?”
戴琛:“我可以让所有不服的人永远地闭上嘴巴。”
阿恒:“焉知我不会变成你手中的傀儡?”
戴琛:“一个随时能制造无数死灵的人会担心自己成为傀儡吗?”
阿恒:“我对自己自然有信心,但是我却对一个毫无廉耻的疯子很不放心,戴琛大人,你的口才不错,但你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说客,因为这些年,你做得太多,也错得太多,试问世间能有几人能信一个三姓家奴?”
戴琛豁然色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