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冬月下,呼兰瑾带着几名随从纵马疾行,冬日的寒风几乎要冰住了她的眼睛。
人类帝国西北地广人稀,城镇极为分散。约莫行了两百里左右,终于进入了一处小镇。这处小镇距离塔木城颇为遥远,并没有受到战火牵连。但是对于死灵的恐惧还是让这处小镇变得极为萧条,但凡有出路的,不是前往狼城,就是向南进入帝国内陆避难。
呼兰瑾跳下马匹,活动了一下几乎僵住的身体。她打量了一下这个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小镇,只见镇子边上还张罗着一个小小的面摊,竖着一块破破烂烂的招牌,摊子上也没有一个客人。
呼兰瑾多瞧了两眼那招牌,当即带着随从走了过去。
这时,靠着炉子打瞌睡的老板听到马蹄声,立即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呼兰瑾对着面摊老板吩咐了几句,对方立即摆上了的方桌,随从们围坐下来。不多时,老板便上了几碗热汤面,几人便呼啦啦地吃将了起来。
呼兰瑾走到老板身边,问道:“可还有刚送来的面?”
面摊老板看了一眼呼兰瑾垂在阴影中的右手,指如兰花!
他立即面露紧张,低声道:“阁下是巴赫长老的特使?!可有令牌?”
呼兰瑾手掌一翻,一块黑牌在掌心一闪而没。
面摊老板眼神一亮,马上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函,轻声道:“大人,这是黄昏时候刚到的。”
呼兰瑾接在手中,检查了一下蜡印依然完好。
等面摊老板离开,她立即取出信纸,上面空白一片。她手轻轻一抹,纸上便浮现出了荧光,字字分明。
不多时,外面的随从放下碗筷,已经吃饱喝足,休息妥当。
呼兰瑾立即道:“老板,结账!”
面摊老板收拾着碗筷,道:“二十钱!”
呼兰瑾丢出一个金币:“不必找了!”。
面摊老板接过金币,却又叹了一口气。
呼兰瑾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面摊老板低声道:“属下人微言轻,原不该多话,但好不容易遇到贵使,有几句话还请贵使能够代为转告巴赫长老……”
呼兰瑾点点头:“请说!”
面摊老板嘴唇动了几下,似还有些犹豫,终于咬牙道:“请贵使转告巴赫长老,希望长老能够约束无面黑寡妇。再这么下去,奥多夫大人留下基业迟早要被她败光了。”
无面黑寡妇几个字一出来,面摊方圆数丈立即被冰寒的空气凝结。
呼兰瑾冷冷道:“你想死吗?敢对瑾大人不敬!”
随从们立即封住了所有可能逃走的方位。
面摊老板却冷笑着抬头道:“无面黑寡妇算得了什么大人?我是一个半只脚踏进了棺材的孤寡老头子,四十五年前迁居西北,虽然没有做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但也没想过能够善终。可是,如果最后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我真的不甘心!”
呼兰瑾道:“看来你也是心向共和的分裂者之一了!”
面摊老板却摇头道:“我心向共和没错,但是我绝不是分裂者!”
呼兰瑾道:“你难道不知共和已经亡了?”
面摊老板道:“只要我们还在,共和就不会亡!”
呼兰瑾冷笑道:“肯守着神赐共和这块朽木的也只有你们这些人了!”
面摊老板面色一变道:“贵使所言何意?难道这也是巴赫长老的想法?看来我还是找错人了!你们贪图富贵,不想着为奥多夫大人报仇,不想着光复共和,怎配做我们的大人?言尽于此,若是要杀我,请动手吧!”说完,他闭上了眼睛,竟是准备束手就死!
呼兰瑾看着一副大义凛然模样的老头子,忽然展颜一笑:“阁下也是密谍院的老人了,我是不会杀你的。不过我很好奇,如果我刚才没有听错,你说的是‘我们’,难道在西北之地和你一样心思的还有不少人,你们私下有联络?”
面摊老板脸色一变,猛地睁开眼睛,他似乎意识到自己一句口误,可能会在密谍院的内部再次掀起一场血腥杀戮。
呼兰瑾笑道:“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
面摊老板脸色一白,对方字字诛心,他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目光悲怆绝望……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只听下巴咔嚓一声已经错位,一颗黑色的药丸从口中掉落在地,发出呲呲燃烧的声响。
呼兰瑾又一挥手,对方的下巴已经复位,她无奈道:“我说过,我不会杀你,更不会杀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如果你肯相信我,就不要轻举妄动。
另外,找到你们所能信任的任何人,我回来的时候一定给你们一个为共和尽忠的机会。”
面摊老板看着面前戴着面罩的女子,露出狐疑之色:“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让我们信任你,又凭什么给我们光复共和的机会?”
呼兰瑾取出一枚小小的精铁令牌递给对方:“我是谁并不重要,既然你们信任巴赫长老,那么凭这块令牌,你们可以得到无面者的帮助,甚至可以直接面见瑾大人!到时候,你们就会明白,瑾大人究竟是怎样了不起的奇女子,为了能够光复共和,她又做了多少忍辱负重的事情!
枉你们自诩刚烈,却不知真正应该仇视的人不是瑾大人,她的手上没有沾染半滴自己人的鲜血,真正的凶手其实是……”呼兰瑾忽然摆摆手:“算了,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知道得太多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便策马远去。
面摊老板看着手中的精铁令牌,又看了看远去的几人,忽然捏紧了拳头,转身向着一家紧锁的铺子走去。
在敲出了几声长短不一的声响后,铺子被打开了,他闪身进去。
屋内还有十几人,或站或坐,还有一名俘虏昏迷在地,面孔血肉模糊。
走进来的面摊老板一抹脸庞,竟换了另一副面孔,看起来病恹恹的模样,脸色苍白,似乎不久前受过重伤。
病恹恹的人道:“对不起,夜鹰大人,属下失败了!”
被称为夜鹰大人的居中一人道:“无面黑寡妇已经识破了你的身份?”
病恹恹的人道:“不,她没有看穿我的身份。可是,我能看得出,她真的没有再次发动大清洗的打算!
我本想自尽加深她的疑心,却被她打落了毒药!她还说:发起大清洗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夜鹰道:“不要被她欺骗了,无面黑寡妇师从巴赫长老,又是奥多夫大人的亲传弟子,最善伪装。我们不可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出真正的想法!
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言,她不肯发动清洗的话,我们这一遭就白费功夫了。没有大清洗,就没有更多的人加入咱们,想要光复共和谈何容易?”
病恹恹的人又拿出一块精铁令牌:“夜鹰大人,这是她给我的令牌,她希望我集合所有志同道合的人,说会有光复共和的任务交给咱们!”
夜鹰看了一眼令牌,立即眼睛一亮:“这是巴赫长老的令牌?!她倒是大方,凭借这块令牌,可以随时随地调度五万金币,而且能够得到各地无面者的情报支持。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有了这块令牌,我们就能够立即制造混乱。让那些摇摆不定者心存疑虑,只要他们误认为无面黑寡妇将要再次发动大清洗,就一定会加入咱们光复共和的计划!
而且,无面与暗刺历来不和,我们既然用的是巴赫长老的令牌,那就对暗刺下手吧,想必无面者也会乐见其成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纷纷赞同。
计议妥当,夜鹰又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计议已定,便立即离开,分头行动!”他又对着病恹恹的男子道,“你留下来,如果黑寡妇真的有什么光复共和的任务交给咱们,立即通知我!”
病恹恹的男子答应下来。
夜鹰又一指地上昏迷的那人:“记得处理一下,不要留下后患!”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病恹恹的男子再次紧闭大门,走到那被剥去了脸皮的人身旁,一刀刺在了心脏位置,鲜血汹涌而出。他在伤口上洒了些粉末,立即,血肉和衣服全都化作了刺鼻的青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滩黄黄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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