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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的灯光昏暗，那桌子上的油灯仿若房间主人生命一般，已经耗到了尽头，摇曳着最后的余晖。

床榻之上，程立的两个眼眶已经深陷其中，足以见得他……已经病入膏肓。

那脸上一道道沟壑，写满了无尽的苍凉，浑浊的眼睛，似乎已经很难看清眼前的一切，在谢牧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之后，伸出了那如同枯枝一般的手掌，握住了谢牧的手。

“牧儿……”

“程叔，我在……”

“你在就好，就好，雅儿回来了么？让她过来见老夫……”

谢牧低垂着眼睛，即使如此，也不希望程雅能与程立见面，即使程立已然如此，还是早些咽气比较好一些，但看他还有话想说的样子，谢牧还是愿意让他把话说完。

连谢牧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善良了。

就算是谎言都是善意的。“雅儿……还没回来。”

“这样啊，那她见不到我最后一面了，这丫头就是这样的倔脾气，老夫在的时候，也很难管住她，等她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管教她……她也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放心吧，程叔，我一定会的。”此时的谢牧感觉到程立的双手捏着自己起劲，似乎已经激动到了极点。

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咳嗽起来，谢牧也伸出手帮他顺着呼吸，接着问道。“程叔。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程立缓过来了一些气，脸上憋的有些红。“不甘啊！老夫三个愿望，没有一个能够在我活着的时候实现的！实在是不甘！”

程立大声叫道，又是咳了一口鲜血，浑身颤抖的样子，就算是下一秒突然咽气，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程叔。我会帮你完成的……”谢牧随口允诺道，只是程立惨淡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老夫将死之人。便是看淡了许多，若是死时还有牵挂，倒是不够快意……以后的路，你们自己去走吧……老夫累了。该合眼了……”

“程叔……您是不是忘交代什么了？”

“忘交代？还需要交代什么？老夫想不起来了……”

“寨主！程叔。你走了的话，九里山寨便群龙无首了，那么寨主该交给谁？”

“寨主啊……”

程立呢喃着，神情已经晃晃然有些飘忽不定了。

谢牧的所有神经都集中到了一点，程立的死活在他眼里已经不是很重要，只要把寨主之位交出来，程立还是早死早超生去吧……

“快告诉我，九里山的寨主由我来当！”此时的谢牧表现出了急躁的样子。在这种时候，更是迫不及待起来。

完全没有顾及到床上的程立如今濒临死亡的状态。程立被急躁的谢牧逼迫着。然而他似乎已经难以听到谢牧所说的任何话，一切的想法几乎是从潜意识里，脱口而出。

“山寨寨主……是……”

谢牧听着程立那细的已经脱了力的声音，瞪大了双眼，声音虽轻，却足够清晰。

“游儿……”

清晰的声音，却若洪雷一般轰在了谢牧的脑海里，那双原本支撑着程立的手顿时一松。

不敢相信，或者是有些吃惊，半天没有反应，直到程立再次重复了一声。“寨主之位交给……游儿。”

谢牧那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顿时展露狰狞！

“刘梓游！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那寨主之位明明应该是我谢牧！我的！”

“我的！”谢牧强调道。“只有我才能重振黑旗军！只有我才能与整个大洪朝对抗，只有我才能击败罗渊，并用我手里的剑亲手将其斩杀！为吾父血祭，为整个黑旗军罹难的弟兄们血祭！他梓游绝对不如我！现在他只是个丧家之犬！如何当的起寨主之任！”

然而即使是如此的声音，似乎也难以让程立有什么反应，临近死亡的人，身体上的感官，会逐渐丧失能力。

现在的程立便是如此。

谢牧看着躺在床上，仿若已经昏睡过去的程立，四下里看着房间内除了他之外，并没有任何人，眼睛一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当那双眼睛再次睁开之时，已经有了血丝蔓延，仿若入了魔一般，靠近了程立。

“没人可以阻止我的计划，程叔，你也不可以！既然你如此偏心于刘梓游，那么也别怪我不客气！”

“既然你已经要死了！侄儿便送你一程！”话音一闭，梓游双手陡然伸向程立的脖颈，那双手青筋暴起！

谢牧想要扼死程立！

程立本已经是有气无力，随时都有可能死亡，在谢牧如此的力度下，顿时浑身紧崩起来，面色憋的通红，想要挣扎，但在谢牧的力度下根本毫无意义。

“你……”程立最后憋出了这么一个字。

就在这个时候。

突兀的，门开了，外面立着一个身着铠甲之人。“哟，谢少主，你在做什么呢！”

是那名之前在程立的门卫。

进来的人，让谢牧原本用力的双手忍不住一松，抬起双眼看向那护卫，同时思考着在如此的情况下，该如何解释目前的状况……或许直接灭口，想到此，谢牧的手向自己的腰边深了过去，他的佩剑，还带在他的身上。

谢牧沉默不言。

一句话也没有多与这门卫解释，然而那门卫却并不在意这些，眼神瞄向床上的程立一眼，接着自顾自的朝着门正对的窗户边走去。

“谢少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既然要杀人，为何不把窗户关上，这要是让小猫小狗之类的宵小看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来，饿来帮你关窗户。”

谢牧依然不说话，只用一双冷眸看着护卫的所作所为，但腰间的剑柄依然紧紧握在他的手中。

护卫漫无目的的走到窗户之前，把窗户随手带了上去，此时的程立房间便成了密室。

“这样便好了，你杀了程老大的事情就没有其他的人看到了……”

“然后你也不会说出去是吧！”谢牧低声顺着他的口气说道，同时观察着他的举动，若有任何异变，哪怕冒着风险，也要处理掉他！

“哈……”护卫虽然带着面罩，但仍然能感觉到他面罩下的笑容。“你说呢？谢牧？没有其他人看到，倒是被我看到了……那可是太糟糕了。”

“因为我是……”

护卫缓缓的摘下那具罩帽，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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