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面还在争吵不休,唐俭和阿摩柯就这两个条款一直进行着唇枪舌战。许久,两人终于停了下来。房遗爱对唐俭一脸佩服的样子。毕竟不是谁都能凭着子虚乌有扯蛋的不得了的理由,生生争论四个时辰。两人约好明日再议,显然双方都累得不轻啊。
房遗爱刚刚跟着唐俭踏出营帐,正准备询问一些事情。却没想到康苏密迎面而来。唐俭也是一脸惊异。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直言拱手道:“不知康苏密将军有何指教。”
康苏密挥挥手,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唐大人客气了,小将向来渴慕中原文化,今日终于得见****来使,但又怕耽误唐大人的时间,所以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看着直说来意的康苏密。唐俭并不知道康苏密的用意,但这并不耽误他的应答:“康苏密将军如此仰慕汉家文化确是一件好事,却又不知将军的不情之请又是什么。”
“我久在塞外,突厥多胡人,没有人和本将交流,但本将观唐大人身边的这个小吏还不错,若是唐大人不介意,不妨将此人借给本将一个时辰,可好?”
唐俭心中一片疑惑,不知这个胡人是否看出了什么,但是为了不引人怀疑。唐俭的脸上立马做出一副欣喜的表情:“既然将军有此雅兴,本官岂能不应,房二你便随康苏密将军走一趟吧。”
房遗爱心中自然也是大惊,闻听唐俭的话也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康苏密见唐俭如此大方也是大喜,两人互相告别后,房遗爱便随着康苏密后面离去。
在走的路上,房遗爱脑筋不由快速地转了起来,却是越想越乱。索性便不再去想,到时候随机应变吧。想起临走的时候,唐俭给自己的那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房遗爱便忍不住一阵苦笑。
房遗爱跟在康苏密的身后自然无人敢挡,房遗爱跟随着康苏密几乎走遍了整个大营,越走越是糊涂。在整个大营的外侧应该是其他部族的兵马,战士甲具不全,所扎的营帐更是混乱不堪,士兵的秽物和粮草堆积在一起。马匹随意地放在一边,根本就没有一点警惕性。
等到又走了一段时间,房遗爱的眼前才豁然一亮。眼前的营帐虽说不是十分整齐,但是却还算规矩。士兵的士气还算好。兵革锋利,盔甲崭新。证明其平日并没有懈怠。房遗爱知道这便是颉利可汗的直属部队了。
突厥和大唐不一样,大唐的军队乃是中央直属,大唐设立十二卫分别有十二位大将军率领。而大将军只有统兵权没有调兵权,军队调动只有通过兵部下达命令。所以天下兵权尽收中央。但突厥乃是部落制,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军队。颉利本身就是一个超级部落的族长,颉利之所以能够掌控整个******,就是因为他的手下拥有数十万控弦之士。这些将士自然和部落里面的军队不一样,各个装备精锐,能征善战。
走完这一遍突厥的营帐,房遗爱心里大概就有一个数了。外围其他部族的军队大概有一万余,里面颉利直属的军队大概有五六千。房遗爱不由得在心里推算,如果唐军能够此时来个突袭,也许能把突厥的大营冲个稀巴烂,但是在突厥王师的掩护下,颉利可汗却极有可能逃走。这样却损失了此次对战本来的意思,******此次已经被打的不堪一击了,关键就是抓住颉利,让突厥不再有反抗之心。如此直接草率地冲击却是不太好。
而且李靖由于唐军骑兵的原因顶多只能带来一万骑,那么想要活捉颉利可汗就有些困难了。房遗爱还在沉思,却不知不觉已经随着康苏密来到了他的营帐。
“小兄弟,快快请坐,今天老哥可要和你好好聊聊。”
房遗爱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嘴上直叫不敢不敢。心里却在思考康苏密究竟想干什么,从康苏密带着他转了整个突厥的营帐,房遗爱便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房遗爱并不敢问什么,只是把自己的迷惑压在心底。
“小兄弟太过客气了,我们胡人没有那么多规矩,既然让你坐小兄弟就只管坐。”
“如此,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我就喜欢爽朗的汉子,不跟那个阿摩可一样总是假作斯文。我最看不惯他那副嘴脸了。”说完又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打了个哈哈过去。
殊不知此事更是引起房遗爱的怀疑。康苏密说阿摩可假作斯文,话后却又含糊过去。可是自己又说自己是个胡人喜欢爽朗汉子,可是自己却又那么掩盖不清。房遗爱感觉康苏密这样说肯定有他的用意,只是自己却想不明白,也罢,回去问唐老头吧。
“不知兄弟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啊。“
“回将军的话,小人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二就唤作唐二,小人乃是关中人士。”
“如果兄弟不介意,我就唤你做唐二兄弟了。”
房遗爱自然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将军折煞小人了。”
“有什么折煞不折煞的,朋友要对口味就好。”
听着笑得如此爽朗的康苏密,房遗爱也不有在心中感叹如此性格的人确实是做朋友最好的人选,可惜各为其主,最重要的是两人心中此时都各怀鬼胎。
康苏密话音突然一转,竟关心起房遗爱来了:“不知兄弟如今居合职位,要是不称心的话,就来突厥来找大哥我吧,大哥给你个千夫长做做。”
房遗爱心中暗笑,这康苏密的本事果然了得,不知不觉就将称呼变成大哥了。但是房遗爱也不至于直接说穿。而这康苏密的承诺确实不小,按照突厥的军职划分,分别是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统兵大将。千夫长就相当于大唐十二卫中的卫将军职衔了。
房遗爱做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大哥之恩愧不敢当,只是现在小弟虽然只为一个昭武校尉,但是也十分满足了。”
康苏密却是大吃一惊:“我观兄弟如此年幼,却没想到已经是校尉之职了。兄弟正六品的职位显然已经登堂入胜了,怪大哥孟浪了,只不过荣大哥问一句,莫非兄弟乃是名门之后。”
其实不怪康苏密吃惊。房遗爱的昭武校尉乃是正六品上的官职,按照大唐的规定,大唐正六品上的京官以及正三品上的地方官才可以参加朝议。而房遗爱的这个昭武校尉只是一个武散官,确是不用上朝。若不是房遗爱此次领兵,恐怕他也就是个虚职了。但是亦不难看出正六品是一个界限,是一个你能否在大唐这个舞台上展现的界限。这就难怪康苏密吃惊了,毕竟从房遗爱的面相不难看出房遗爱顶多只有十五岁。
其实最吃惊的还是房遗爱,没想到康苏密竟然对大唐的弯弯绕绕懂得那么清楚,这一切还是在房玄龄的提点下房遗爱才知道的呢。念及此,房遗爱对接下来的问话便打起心来。
“大哥玩笑了,兄弟此位只不过是继承家父府兵中的职位而已。”房遗爱的意思是他的官位只不过是地方的府兵中的父死子继得来的,大唐有三千多所鹰扬府,所以房遗爱的官位只不过还是不入流而已。只不过说出这句话,相信不相信,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康苏密却没在这个问题纠缠,而是换个话题道:“我昨天见小兄弟是一副武将打扮,却不知兄弟为何又成为了唐大人的书吏。”
房遗爱明白这句话恐怕才是重点,只不过此事房遗爱早就和唐俭对好了口供,也不迟疑:“小弟乃是奉命护送唐大人前来,但是军伍中粗人太多,再加上兄弟粗通文墨。可以在大人面前稍加伺候。而且还有一点......”说到这里,房遗爱望望康苏密脸上的神色有几分闪烁。
康苏密自然注意到房遗爱的神色:“兄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藏着掖着。”
房遗爱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大哥,主要还是怕你们突厥突然出手,我跟在唐大人身边可以以策万全。”
康苏密听完先是一笑:“多谢兄弟坦诚相待,看来兄弟果然不把我当外人了。”说到这里,康苏密眼神却充满了不屑:“就凭他们,他们有这个胆吗?他们早就被你们大唐打怕了,他们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
说到这里,康苏密看了看房遗爱。房遗爱似乎很有默契地将眼神放在一边,表示刚才的话他没有听到。康苏密又是大笑,似乎为有这个如此善解人意的兄弟而感到开心。
许久,房遗爱终于离开了康苏密的营帐。微笑地向康苏密示意道不需要再送了,望着大笑的康苏密,房遗爱地眼中不易为人察觉地充满了疑惑。房遗爱需要马上赶回大唐的营帐,好好和唐老头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