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大圆床上，十几名内着抹胸外披轻纱的女子，里里外外围成两三圈。正中心半躺着的，正是满脸陶醉的老曹。

这十几名衣着暴露的女子，有的为老曹捏肩捶腿敲背，有的不断往他嘴里倒酒喂葡萄，还有几名挤不进去的，开始还想转为“伺候”丁渔，丁渔忙不迭地拒绝，言明自己只是来听来看，真正“办事”的，只有那个躺在床上的老酒鬼一人。

几名青楼女子用惋惜而怪异的眼神看了丁渔几眼，凑回到老曹身边。

老曹艰难地从脂粉堆中坐起身来，推开递到嘴边的葡萄，咽下口中的酒水，清了清嗓子，道：“众位美女，咱们先不急着亲热，老爷我最喜欢打听些江湖传闻，你们当中，谁来给老爷讲一段最近的江湖传闻，讲得好的，老爷赏她十两银子！”

众女一听大喜，却还有些半信半疑，给老曹喂葡萄的小兰娇声道：“老爷，奴奴知道一段江湖好汉深夜横死的传闻，你乐意听吗？”

老曹大手一挥：“但讲无妨！”

小兰道：“奴奴的表哥住在城西，这个月初六那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地回家，走到家附近一条小巷口时，忽然听到巷子里穿出一声闷哼，接着附近的狗一起狂吠起来。他当时没留神，直接回了家。到了第二天才听人说，原来昨晚上有个人被捅死在那条巷子里，据说是一刀捅入后心，当场就死了。而死的那人，好像还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好汉，叫什么‘踏雪无痕’，什么白来着。”

踏雪无痕邹白！丁渔心中一凛，他也曾听过此人的名头，据说是名独行大盗，轻功尤为了得，好几次被大批仇家围攻，都仗着轻功脱身，没想到居然死在了姑苏城中。

小兰继续说道：“我那表哥一听，当时就吓得冷汗直冒。老爷你想，他当时听到的那声闷哼，肯定就是那什么白被人捅死时的声音，万一他当时好奇心起，走进巷子里看个究竟，岂不是也被那凶手给捅死了！”

老曹拍掌赞道：“这个传闻说得好，老爷有赏！”说着抽出一张十两银票塞到小兰手上，还顺便狠狠摸了几把。

众女见果然讲个段子就能换来真金白银，纷纷搜肠刮肚，将最近听来的江湖传闻一一讲了出来，其中大半是关于附近被杀的武林中人；小半讲得便是成立江南武盟一事，听来和常天舒所说无甚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几人，讲得却是近日江南武林中流出了几张藏宝图，听闻只要凑齐了这几张藏宝图，就能找到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开始也没几个人相信，但不知为何越传越真，许多武林人士为了这几张残图大打出手，最后好像有几家武林大派站了出来，决定要通过比武来决定藏宝图的归属。

听到这里，一直默不作声的丁渔忽然开口问道：“一共有几张残图？”

那几名女子摇头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有说四五张，有说五六张，还有人说十几张的。”

丁渔又问道：“你们当中，可有人知道太湖边上，有一处名为燕子坞的所在？”

这一次，众女都说不知道。

丁渔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想问的，都问完了。老曹你继续。”说罢转身开门离去。

才刚走出百花楼，老曹便从后面追了出来。丁渔讶然道：“老曹怎么这般迅速？难不成是年事已高，雄风不再？”

老曹面色一黑，怒道：“一派胡言！老曹我金枪不倒，夜战十女都不在话下，雄风凛凛！只是我们此番的目的是访查消息，如今才刚开了头，怎能为了玩乐而耽误了正事！”

听了这话，丁渔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才刚开了头？你的意思是，还要继续‘访查’？”

“不错！我老曹做事就是这般一丝不苟！”

于是，一丝不苟的老曹领着丁渔光顾了第二间青楼，将先前所做的事情重复一遍，再次花掉了三百多两的银票，得出几乎一致的答案。

丁渔高度怀疑，老酒鬼找自己同去“访查消息”，目的是不是找个人来替他支付高昂的嫖资。他倒不在乎那几百两银，问题是他可不想反复看一部情节单调，有头无尾的真人三级秀。

原本老曹还想再去第三间，但看见丁渔近乎忍无可忍的脸色，这才打消了念头。他呵呵笑道：“丁渔啊，你这佛法修为还是差了些。正所谓空不异色，色不异空。老曹我虽是凡夫俗子，当年为了访查一条重要消息，也曾连逛十八家青楼而面不改容！来来，这是用剩下的银票，你好生收好。”

丁渔看着那几张沾了莫名液体的银票，额上青筋暴起，花费了好大气力，才忍住将这老酒鬼暴打一顿的冲动，咬牙道：“不必了，老曹你方才‘出力’不小，这些银票就留着买药材补肾吧！”

老曹哈哈笑道：“小老儿腰板强壮，可用不着买什么药材补肾。不过说不得这几****还要访查，这银票我先拿着便是。言归正传，从方才得到的消息中，你可发觉了什么不妥？”

见老酒鬼说到正题，丁渔也平复心情，颔首道：“确实有不妥。我想，常天舒并没有将实情完全告诉我等，这场擂台赛，也许不仅仅是定盟比武。”

“不错，”老曹赞同道：“老夫也是这样认为。此间不是说话处，不如我们寻个清静的地方再说？”

两人找了一家清静的酒家，开了一间包间，随意叫了些酒菜之后，吩咐跑堂不要进来打扰，这才就着酒菜，继续刚才的话题。

老曹道：“常天舒对我们说过，举办定盟比武的原因，是自从江南并入宋土之后，官面上的势力新旧交替，导致江南武林越来越乱，因此要成立江南武盟，以建立武林新秩序。

当初听到这番话时，我便有几分不解。江南并入宋土已有七八年之久，即便最初并入时会有混乱，可经历了这么多年，以赵官家的强势，又怎会容忍江南武林越来越乱？

先前在青楼中，那些女子说过，频繁有武林人士横死街头，其实是最近一个多月来的事情。而最近发生的另一件事，便是藏宝残图的流出。当然，此二者的时间如此接近，有可能只是巧合。但那些女子同样说过，有几大门派正在试图通过比武来决定藏宝图的归属；刚好这时，也是江南武盟的定盟比武。难道这也是巧合？老夫却是不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