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岩壁上显现的这行字,崔清妍神色动容,一时呆滞在那里,心中惊疑不已,真的是邪心魔经,怎么会是这样,这已经失传绝迹的上古异端邪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让我等参悟,口诵,这都是为什么……”
她在这里百思不解,另一边江云见了,心中却是不由一动,岩壁上这段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就是只要口诵那松林中石刻上的字句,就可以减轻山上带来的莫大无形威压?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素来无一真……”
他情不自禁的就轻声吟诵起来,却没想,他这么一吟诵,身上所感受到的那种无形威压果然一下子就减轻了大半,整个人都有仿佛从沉重桎梏中走出,分外轻松之感了。
“住口!”耳旁陡然传来一道清叱,正是崔清妍所发,只见她此刻神色肃然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莫非不想上山了么。”
江云道:“清妍小姐,你试试看,真的只要念诵这赤心真言,那种无形威压真的减轻了许多。”
崔清妍肃然道:“那不是赤心真言,那是邪心魔经!是早已经失传绝迹,为正道所不齿的异端学说!念诵这样的异端文字,只会污损自身的浩然之气,自甘堕落,有百害而无一益!”
“你不要贪图一时的轻快,而误了大事,这只是胜地对我等的一个考验,大道艰难,岂能轻松而得,自然要付出百倍艰辛努力,你若真照着岩壁上的话做了,那就是误入歧途,别再想上山,到达那峰顶胜地了!”
江云听得却是无话可说,对方说的大有道理,他心中也在狐疑不定,难道这真是胜地对我等的一个考验?
“好了,不要多想了,我们继续上山,记住,这岩壁上的话不要理会,不要念诵那邪心魔经,否则被驱逐出胜地,悔之晚矣!”
崔清妍说罢,转身继续向前而行,江云走在后面,一时被对方的话吓住,却也不敢再念诵那邪心魔经了。
但是不念诵邪心魔经,就注定要承受从峰顶传来的莫大无形威压,而且这种压力越往上,就越加深,让人心中油然生起难以逾越眼前这高山,到达目的地的绝望。
江云上山的脚步,再一次减缓了下来,崔清妍依旧不紧不慢的在他前头走着,而这个时候,已经不断开始见到有人从后面后来居上,超越过了他们,向着峰顶快步而去,在这些人从旁走过的时候,两人还能隐约听到他们口中低声吟诵着什么,不是别的,正是那松林中石刻上的文字。
他们依着那岩壁上的吩咐做了,而且看来十分有效,看着身旁一个个超越而过,轻松前行远去的身影,江云不禁又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他很想像这些人一样,念诵那赤心真言,但是每每话到口边,就不由想起先前崔清妍的话,心中就会犹豫,图一时轻松,最后却到不了真正的胜地,这值得吗,那不是白来这一趟了。
对,一定要坚持住,现在这些人轻松了,但是不能到达那真正的胜地遗迹之处,那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不来这一趟。
江云不住的这般给自己打气,继续艰难的前行,心中却是感激庆幸,若是没有对方的一再告诫提醒,他保不住就会沦落为那些人中的一员了,当然,若是让他知道,那些人同样到达了峰顶胜地之处,不知又该作何感想了。
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每前进一步,都是那么的吃力,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脑子里也没有了另外别的想法,有的只是前行,前行,到达那峰顶真正的胜地遗迹之处,其它的也不用去多想了。
起先开始,还能不断的见到有人从身旁超越过去,前行远去,到了后来,则是越来越少,直至许久不见人了,江云在想,他们莫非是已经落在最后面了,或者也有同样跟他们抱着不肯口诵邪心魔经的人,同样还在后面艰难的跋涉前行。
就这么走了大半夜,在接近凌晨破晓的时候,江云终于走不动了,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道旁,以打坐的方式闭目养神,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个时候,就是天上下刀子,也阻止不了他睡这一会的念头。
崔清妍倒是没有惊扰他,也在另一边打坐歇息,其实她也很累了,急需恢复疲惫的精神气力。
第二天等江云睁眼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的时分了。转头四顾一阵,山中寂寂,四下无人,唯闻树上的鸟声叽喳,就连那崔清妍的身影也不见了。
莫非对方已经先行一步了,他也没在意,感觉有些饥渴,他从包袱中拿出了一个大桃子,准备当作早餐,一天一个大桃子,不辞长作此中人,他觉得,即使这次山中之行一无所获,能够品尝到这样的极品佳果,那也绝对值了。
轻轻咬了一口,果子入口就化,顿时满颊的汁水,有清凉之气顺喉而下,直入肺腑,又通达四肢百脉,直至全身表皮的毛孔,都透着舒爽,尽管不是第一次吃了,但每次江云还是忍不住要夸张的叫了起来。
“桃子省着点吃吧,我看前面的山路还不好走的。”正要咬第二口,这时一道清音传了过来,一个婀娜绰约玄衣人影从旁边林木中转了出来,正是崔清妍,她手中还提了一个竹筒,里面装的似是山中泉水,看来刚才她是寻找泉水去了。
崔清妍走到他近前,把手中竹筒中的水递给他,说道:“若是饿了,就吃辟谷丸,渴了就喝这山中泉水,至于这桃子,路上慢慢吃不迟。”
“吃个桃子也要多管闲事?”江云直觉得对方“居心不良”,不过听了对方的这番话,他又想,是啊,等下上山的时候,定然又举步维艰,有得罪受了,到时若是吃一口大桃子,多少能好过一些。
想到这里,他倒是从谏如流,当即就把这咬了一口的大桃子收了起来,扫了对方一眼,迟疑了一下,从包袱中另拿出一个大桃子,给对方递了过去。
“我不用,谢谢。”崔清妍轻声推辞道。
“拿着吧,早点吃掉也好,免得整日背着碍事。”
江云这么说着,还是把桃子扔了过去,崔清妍接过之后,也就没有再推辞了,先前的推辞也不过就是出于下意识面上的矜持而已,这千年蟠桃的美味确是无人可以拒绝的。
只是对方的话让她有些无语,嫌这极品佳果背着碍事,所以要赶紧吃掉?
而江云的心思呢,怕他若不给,对方就会念念不忘,不知什么时候就来谋夺他的桃子,不如就给了对方息事宁人了事。若是崔清妍知道他的这番真正心思,不知又该做何感想了。
接过桃子的崔清妍走到一边,背过身去,掀开蒙面黑纱一角,捧起桃子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感觉满足了,就又重新把桃子用手帕小心裹好,放入怀中,打算路上再慢慢吃。
此次上山,感受到那越来越强大的无形威压,她也承受了莫大的压力,并没有多少底气信心就能抗拒这无形的巨大威压,顺利到达那峰顶之处,不过如今有了这个极品佳果大桃子作底,她的底气信心便足了几分。
其实她内心之中,还是很佩服对方的,一个刚刚中榜的秀才,能够一直走到这里,抗拒着连她都感觉十分吃力的无形威压,也算十分难得了,若是寻常的秀才,此刻只怕早就受不住,转身而逃,或者干脆念起那邪心魔经了吧。
这人真是不可小视,看来其真实修为绝不像表面上其自身所说的十二正经只通了四经那般简单,她这么暗自想道。
接下来两人又继续启程上山了,这上山的的道路依旧举步维艰,艰难无比,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巨大的气力与意志,若说这是一场考验,那就是体质和意志的双重考验了。
若是体质稍差的寻常人,只怕早就被这无形威压给压制的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若是意志稍差的,同样会被这种无形威压给压制得精疲神竭,心力交瘁,无心再越雷池一步。
两人都不是寻常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向着峰顶进发,而随着离峰顶越来越近,两人上山的脚步也是越来越迟滞,双腿仿佛灌满了铅,沉重的几乎要抬不起来了。
江云固然是举步维艰,这上山步伐的速度比起乌龟也好不了多少,而崔清妍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此刻就是想要加快速度也是有心无力了,只能和江云一样,一点一点的往峰顶挪去。
这峰顶传过来的无形威压,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所以崔清妍感受到的无形威压,跟江云感受到的无形威压又是不同的,又要大了一个层级。
两人的大桃子,都是已吃掉了大半,在路上,感觉到实在难以为继了,两人就会拿出大桃子来轻轻咬上一口,千年蟠桃不愧是极品佳果,每当这个时候,就是精疲力竭的两人气力回复充盈,精神重新为之一振的时候,重新有了继续前行的动力。
若不是这大桃子的助力,两人只怕是走不到现在这一步的。
在道上又一次停下,江云气喘如牛,汗流浃背,抬起头,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峰顶,让他心头充满了绝望。
真想念一念那邪心魔经啊。这个念头始终如毒蛇一般,咬噬着他的内心。
“快到了,不过里许的路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到了。”崔清妍的声音又再一次的适时响起,。
江云心道,是啊,还有不过里许路,看似就到了,但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最后里许的路,只怕比先前所有加起来的路还要更加艰难。
虽然已经十分身心疲惫,但江云这时还是忍不住开起了玩笑,鬼使神差的又说道:“若是清妍小姐答应在下一件事,说不定在下就有十足的劲力,一口气冲到峰顶了。”
虽然听出对方的玩笑之意,崔清妍还是随口问道:“答应什么事?”
江云扫了对方一眼,笑着道:“就是清妍小姐能否揭开这蒙面黑纱,让在下一睹真容呢。”
这话一出口,他立时又后悔了,明知道这是对方的逆鳞,自己偏偏屡屡要撩拨,这是不是太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找事呢。
本以为对方这下又要怒目相向,痛斥发作一番是免不了的了,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不知是实在因为上山太疲倦了,耗费了太多的心力,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崔清妍此刻并没有发作的迹象,只是一言不发,缓缓转过了身去。
见到此状,江云的一颗心反而悬起,不踏实起来,若是对方当场叱责发作一番,他也还能痛快一些,但对方一言不发,默不作声,这暴风雨前的平静,是不是实在太让人七上八下,心惊胆战的了。
对方不会一怒之下,把自己给一脚踹下山去吧,想到这种可能的他,情不自禁离对方又远离了一些。
“等到了峰顶再说吧。”正当他在这里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时候,一句若有若无,飘渺如天外之音的声音,飘入了耳际。
江云一时愣住,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到了峰顶再说?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就是答应了。
当他还在这里有些愣神的时候,对方的身影却已经再次启程上山了,江云下意识的就紧紧跟上。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没有疾言叱责,怒而发作,反而说到了峰顶再说,这应该就是答应了,没想到会是这样。
一边奋力上山,江云心里却不由的还在想着这事,想着的时候,心里不由的又开始惭愧起来,自己的这个要求实在太过无礼,触碰对方的逆鳞,对方十有**就是个丑女,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对方的逆鳞,揭对方的伤疤,是不是太过分了。
而对方呢,这下却没有怪罪自己,还说等到了峰顶再说,这是多大的一种胸怀,相比之下,自己实在太不是东西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