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纷纷,天地茫茫。
一辆牛车向着江南,河西县叶家的方向而来。
车上的叶景天拼命地咳嗽了一声,他一脸颓废,不过在看到车内的儿子叶之秋时,还是露出了几丝笑容。
而叶之秋也很孝顺,立刻取出竹筒来,递到父亲的手上,说道:“爹,窗口风大,喝口水吧,这天干燥。”
叶景天曾经也是一名秀才,只是成绩一般,加上在家不是老大,没有继承权。分家后娶了一门百姓人家女子后,过的也是与他人没有二般。
明朝后期,江南的生活也不容易,妻子生下几个儿子,结果只有叶之秋一人存活下来。
而妻子也在去年,因再次生产而撒手而亡。
几近家破人亡的叶景天,只得带上儿子来回老本家,一是讨个生活,另一个则是,他认为儿子是个读书的材料。不想埋没了他!
几小时后,一座大宅便在远处现出了轮廓,叶景天坐在车辕上,咳嗽了一声,带着感伤的眸光,看着那座曾熟悉的大宅,叹口气道:
“之秋,为父十几年前带着你娘走的时候,心里就暗暗发誓,这一辈子不出人投地,决不都再回来。可是现在却非回来不可,是因为你年纪大了,跟着为父在外生活不易。当初你大父曾对为父说过一句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现在同样的这句话,为父送给你,希望你要争气。”
“是!”想到读书,特别是读八股文,叶之秋就一脸的郁闷,他更喜欢算学和在田间嬉戏。
不久,牛车终于停在了叶家府门前。
一个老下人,看清从牛车上下来的人后,嘴被张得鸡蛋般大,吃惊地喊出一句话:“二……二少爷……二少爷回来了。”
等到叶景天和叶之秋走到里面时,这里早已或站或坐着许多人。
叶景眼里闪烁着泪花,噗通一声,双膝拜倒在父亲面前,哽咽道:“父亲在上,孩儿不孝……多年没有回来看望一二。”
接下来自然,就是一副团圆的画面。
叶之秋做为十三四岁的少年,却也能体会到在这种温情下来,父亲的几个兄弟,却是不温不火的。显然,并不希望父亲加来一样。
这么一大家子啊……好复杂,很有问题啊!
等到住下后,叶之秋读书的事也就提上了日程,叶景天一再向大哥请求,总算给族学那儿打好了招呼。
之后的日子里,叶景天每日都督促儿子的功课。不过叶之秋的功课和心思,却总是在算法和田地的上。学的心不在意的!
一月后,大明京师传旨天下。
因为皇帝旨意,国公(朱子龙)奏折上意,太子仁慈,皇后顺天意,特开恩科于江南试点新科。
但凡十二岁以上的学子,不论是否有过学堂记录,皆可参加乡试,县试,府试之类的。为国选才,第一试点为江南,河西县!
于是,叶景天请求父亲让叶之秋参加一试。
叶家老爷子心想,总归是自己的孙子,让他参加磨砺一下也好。
不过,他的大儿子叶守成和大孙子叶生才,却是瞧不起叶之秋,百般掺杂个人情绪。时不时将,庶子从未多学,就参加科试,只怕是添之笑话也。之类的话透露出来一二!
这让叶老太公,多有纠结,之后还是看在二儿子多年没回,过的很苦的面子,坚持要让叶之秋参加。
对外称笑道:“权当让之秋是熟悉熟悉科试也好,若是文章太差,被人取笑,也但愿他以后,能知耻后勇。奋发图强!”
…………
试点县考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叶之秋初生牛犊不怕虎,笑吟吟的对父亲叶景天,说道:“爹,等儿子的好消息吧,我定要考个案首回来。”
声音传向四周,引起了叶家其它子弟的嘲笑和不宵之声。
县考只是初级考试,算不得十分苛刻,不过依然还要验明正身、搜身、唱保。
不过,如今由于朱子龙的在江南试点,要求也没以及前那么严了。
之所以这样,其实就是朱子龙心想,老子把现代考试的部分内容,扔到明朝来了。就是给你们明朝人考试作毙的机会,恐怕你们也答不出来。那还麻烦个屁呀!
等到众考生坐定后,答案发下来。
众学子们一看傻眼了,考题是个什么鬼?
不是知呼也者,也不是八股内容,竞然是算数题?这是为国选才好不好,这是闹那般?选官家账房先生啊?
现场唯有叶之秋眼前一亮,八股文是他的不足之处,但是考这个的话,哈哈,都不带迟疑的。
考至中时,又下一考题,子曰……学而……
总算来八股文内容,这才让其它学子们,叹息了一下,心想tm的差点交白卷。
幸好,幸好!
八股文实在不是叶之秋的强项,于是他随便写了点,就提前出了考场,坐在外面吃东西。
考棚中的其它人不经意的抬头,见此画面,心里顿时一万个草泥马踏过,心想:“这厮想必还没做题,居然还有如此闲情雅致提前出场……想必就是来走过场啊……听说是那个啥,叶家的庶子?呵呵,果然是不成器的玩意!”
特别是,当叶家当家大子的儿子,叶生才出来时。
看见叶之秋的样子,自认为自己考的不错,竞然假装路人,不认识叶之秋的模样先走了。
只是这些考生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审卷的可不是县令。
后堂,因为这里是第一个试点之处。
竞然是朱子龙亲自出马,坐镇在这,要亲自阅卷。
县试,只是科举最初级的考试,所以阅卷并不太正式,甚至童试根本不必糊名。朱子龙飞快的阅过一个又一个的卷,然后嘴里嘀咕着:“差评,这个也差评,这个也一样,过,过,过!麻的,一个个十几岁的读书学生了,这么简单的数学问题也答不出来,****!”
说话间,朱子龙就一连扔了几十张卷,直接进了垃圾桶。
说实话,朱子龙从来就不喜欢八股文,所以也研究的不多。你让他来写也写不出什么好的八股文,他看的重点就是那算数问题。
所有的考生要是算数问题回答的不对,或不太对,八股文什么的,后半部分,朱子龙是看都不会看。就直接宣布这个卷子,落选的。
这会儿,县令在边上是看的满头大汗。
但是,县令却是一个屁都不敢多话。他一个小小的县令,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副县长,朱子龙相当于国家总理,外加总军区一把手,一个手指就能决定他的生死。不是他这种人能惹的起的!
县令往往是进士出身,八股文的水平自是极为高明的。然而,今天注定他没有用武之地!
哦不,应该是以后的年月起,陆续八股文官员们会回家吃老米才对。
终于,朱子龙的目光停在了叶之秋的卷上,当场就是眼前一亮。
“后日发榜,三月初三,名列前茅者提坐堂号。”
朱子龙一说话,县令点头称是。
外面,一个差役偷偷的在廊下等候,这是线人。每当考试之后,就有线人提前探听一下大概名次,然后传给事主,赚点回扣和红包。
而到了正式入榜前,除开一般名次的人外。前几次的中试者,差官们都会有人去各家报喜,而考中的人家往往会给丰厚的喜钱,已成潜规则风俗。
此时,一偷听书吏只说中几个人,却没有把高中的人名字道出来,这既不耽误报喜,又可以防止县尊追究。
线人只听到,河西叶氏,中三人,案首也出自他们家……撒腿就向叶家跑。
………………
叶家这边,一听线人来报,家里中了三人,而且案首也是本家。
当下大喜,连忙开起了谢师宴,以及招呼亲朋好友过来热闹一下。
下意识的,大部分人包括叶家老太公,都认为案首是当家大儿子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大孙叶生才。
毕竟,叶生才的八股学问最好,这一次中的机率和呼声也最高。
几乎是公认的,铁定必高中前三!
天还未暗,不过叶家正堂这儿早已张灯结彩,高朋满座,进入了正堂,便看到叶老太公高坐在首位。边上是学堂的老师,王夫子。
学生中有人中了案首,这自然是老师的功劳。
于是,他这个外人,也会坐在了上座上。
叶家当家大子叶守成,坐在左边,他的儿子,这次疑似高中案首的人物,叶生才也坐在这里。
此时,他正和老太公低声说着话,不少人对这位大少爷极尽奉承。
童试案首,那就是铁定百分百的能当选秀才了。秀才也算有半个有功名的人物了,自然是高人一等。而且中了案首之人,必定前途远大,此时不结交一下,还等何时?
不受人重视和理当认为落弟了的叶之秋和父亲叶景天,则是给安排坐在厅堂里一个极不显眼的位置,那座位都要挪出厅堂了。比一些外人还要坐的偏!
就在此时,有下人冲进来大叫:“喜报,喜报……衙里的正式喜报……到了!”
随后,公差一进来,振振有声地喜道:“恭喜本县案首,叶公子名列头名,恭喜……恭喜!”
叶老太公连忙让人打赏公差,叶守成则接过喜报,打开一看。
当场,下一秒,叶守成的笑容僵在脸上!
众人不明所以,只是见他,抽搐着嘴角,愣愣的看着喜报,仿佛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这是为何?众人迷茫不解,心想,不是大喜的事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