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群人狼狈逃窜的样子,萧易寒暗自一叹,随手掩上了房门。
他本想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个风头,在此地隐居个三五年的,毕竟圣地的威势太强大了,虽然对自己这个小修士不会那么看重,不会自降身份,大张旗鼓的派出强者追杀自己。
可是拓拔家却是恨透了自己,这也是个庞然大物,要想捏死一个中阶斩元境修士,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发布悬赏令真的是仙墟圣地的意志吗?只怕不是吧。”萧易寒暗自冷笑。
叶俞凡的来头很惊人,乃仙墟圣地某位大人物的后裔,萧易寒在仙墟圣地修行了数年,之后又加入了内门中,对一些消息还是很清楚的。
据传,叶俞凡祖上的那名大人物辈分很高,就连当代圣主见了,都要行晚辈礼,其徒子徒孙无数,光是长老级别的就多达四位,把持仙墟圣地,自成一派!
无论是姜家、嬴家、还是龙阳、仙墟等圣地,内部派系林立,党争频繁,往往越强大、底蕴越深厚的势力,内部矛盾就越多。
因为,这一类存在已经无敌天下了,没有什么能动摇它们根基的存在了,千万年来都无人敢挑衅诸圣地的威严,所有仙门、家族、古宗都要仰仗诸圣地的鼻息下存活,是东荒名副其实的主宰者。
萧易寒很清楚圣地的恐怖,若是以一大圣地的意志对自己展开追杀,他很有可能不会活到现在,而是在蜀都中就被抹杀掉了。
“我到底还是个不能消停的人,如今闹得满城风波,沦为万众瞩目的角色了。”萧易寒摇了摇头。
当日,一则消息就传遍了药都,一名姓韩的药师,把王平等一伙人给打了,屁股蛋子被踢开了八瓣!
这是赤、裸裸的羞辱,换做谁都要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朝天,有人说,王平等那伙人在回到家中养伤时,不知道羞愤的吐出了多少口鲜血,已经郁闷成疾,闭门不出了。
“嗳,堂堂药师会的日常管事,被我当个孩子踢屁股,我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萧易寒嘴里叼着一个茶壶,有点后悔的自语道。
与王平等人一样,萧易寒也在同一日宣布闭门不出,说是要苦修,不见任何人。
一群炼药师怒气冲冲的来到萧易寒门前,哐当哐当的敲了几十下房门,半天愣是连个声都没有。
一队执法者缓步的从大街上走来,冷眼森森的看着这里,虽然药师会在药都内是个庞然大物,与诸圣地有点关系,但执法队就是维护药都城内的秩序的,要是同一日被人连着两次破房而入,登门闹事,就是他们的失责了。
“姓韩的,别以为你躲在这里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你打伤了王管事,当众侮辱一群炼药师的尊严,日后就别想在药都内安安稳稳的住下去了!”一名中年男子振振有词的怒喝。
任凭门外的人怎么叫骂,萧易寒死活就是不吭声。
这些人叫喊了半天,嗓子都冒烟了,看着韩药师跟个乌龟似得,缩在龟壳中,愤懑的转身就走。
吱呀~~~
突然,房门开了,所有人霍地回头,随即哗的一声,一大桶脏水朝着他们泼了过来,淋了所有人一声。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鄙人在房内洗脚,不知道诸位是何时到的。”萧易寒双目一睁,惊讶道。
“这是……你的洗脚水?”那名中年男子闻了闻衣袖,随即胸膛起起伏伏,脸色憋红,哆哆嗦嗦的指着萧易寒,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易寒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冷淡的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刚才说过,炼药师有炼药师的尊严,但尊严从哪里来?这不是天生的,而是靠自己挣的,我每天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没工夫陪你们玩!”
随即,萧易寒转身进入了屋舍,踢了一脚装死在地上的从大街边捡来的一只小猪崽,叫唤道﹕“洗完澡后,过来吃饭。”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一眼那只小猪崽和自己湿透的衣服,一口老血涌上了喉咙中!
………………
之后的几天,萧易寒收割了十顷药田上所有的灵药,又重新播下了药种。
小猪崽张大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药香浓郁的一株株长成的灵药,“咕咚咕咚”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很有灵性的瞥了萧易寒一眼,看着他独自坐着发呆,蹑手蹑脚的爬向了那肥沃的十顷地。
“哪去。”萧易寒左手一拽,拴在小猪崽脖子上的红绳顿时拉的笔直,把它给拽了回来。
小胖猪可怜兮兮的看着萧易寒,用肥头大耳的头亲昵的蹭了蹭萧易寒。
“我一天给你吃了不少灵药了,你自己看看,那家的猪像你吃得这么奢侈?再吃,等你胖的肥油了,就把你宰了炖肉吃。”萧易寒凶巴巴的道。
小胖猪疑惑眨了眨眼睛,随即憨憨的傻笑了起来。
看着小胖猪这副憨样,萧易寒眼角不禁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这头小猪崽是他在夜晚时,从大街上捡来的,那个时候它还刚刚出生,不知道怎么从一家肉铺里逃了出来,眼看着一个虬须大汉挥舞着屠刀,即将斩下去时,一双充满希冀而又纯真懵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路过的萧易寒,刹那间就冲溃了他的心神……
“嗳,你也跟我有缘,若不是我恰好路过,不知道你会出现在那块的餐桌上。”萧易寒捧起小胖猪,放在自己的腿上,终究还是拿出了一株五十年药龄的老药,喂它吃了下去。
这头小猪也就四个月大,虽然萧易寒用一株宝药为它筑了基,初步的开启了灵智,但它年龄还太小,听不懂什么,自己说什么也总是一副憨憨的样子。
……………
烈日当空,署风凛冽,干燥的天气烧的人脸皮通红,药都虽然经过数年的改变,四周变成了一片绿林,但站立高空,放眼望去依旧是被茫茫的大沙漠包裹着。
在药都城外,一只巨大的飞兽缓缓地降落,公孙策与大狗下了兽背,与孟家的六名二十几岁男子低声交代了一下,随即就与大狗步入了城内。
大狗恍若一只金毛憨厚的小狮子,不过人的巴掌那么大,睁着一双乌黑圆溜溜的大眼睛,引得很多女子母性泛滥。
“这死狗,该不会真的要娶一个人族女子回家吧?”公孙策嘴角暗自抽搐了一下,很像给大狗来一下子。
“嗳,那小子一看就是个不消停的主,能在这里憋屈的当个药园主子吗?”大狗道。
公孙策笑道﹕“你半句话说的很对,可后半句话就没有道理了,我第一次看见易寒兄时,就有一股绝代峥嵘之气扑面而来,料定此人必不是凡俗,乃为非凡。”
大狗眉毛一挑﹕“怎么说?”
“我观其眉为两目之华盖,实为一面威仪,乃日月之英华,眉宇似一字,又如清秀眉,且头露峥嵘,实为是贵不可言,乃天象命格,至尊之位……”公孙策侃侃而道,越说越眉飞色舞。
“你丫的还会算命?来来来,给狗爷算一算,我这一辈子的女人缘。”大狗伸出了一只狗爪,放在了公孙策的眼下。
公孙策随意的扫了眼前的那只狗爪,道﹕“不用看了,你整天贼眉鼠眼的样,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这是因为你上辈子造的孽太多,牵连了今世的因果,你,活不长啊。”
“汪!”
…………………
“嗳,老人家,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公孙策拉住一名年纪颇大的修士,开口道。
年老修士瞅了瞅衣衫褴褛的公孙策,又看了看地上“纯真无邪”、“可爱懵懂”的金黄色小狮子,呲着几颗老黄牙,皱眉道﹕“我说你这位年轻人咋就这么怂呢,竟被一条狗给欺负了。”
公孙策大惊失色道﹕“啊,你怎么知道的!”
年老修士翻了个白眼,看你穿的跟个乞丐,衣服像个破布条似得,满脸的狗挠。
公孙策揉了揉鼻子,很不自然的缩了缩脖,掩盖住了脖子上的几道爪痕。
大狗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瞅着那年老修士,瞄着他的脸,背在后面的狗手,呲的一声,亮出了五个锋利的爪子。思忖待会该朝哪下爪。
“老人家,我想问一下,最近药都城内,可有什么头角峥嵘的人?”公孙策问道。
“啥?长角的?你这小娃净胡说,人怎么能长角呢,头上长角的无非就是牛啊,羊啊之类的。”老修士蹙眉道。
“你这老头耳朵是不是背啊?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大狗叫嚷道。
“去,你一条狗哪有你说话的份,我跟你主人唠嗑呢,你一个狗崽子瞎掺乎什么?”老修士吹胡子瞪眼睛,一脚踢了过来。
“汪!”大狗呲着牙,两只狗爪亮出了森森爪刀,腾跃而起,直接朝着那老修士扑了过去。
公孙策急忙抱住了大狗,用一株灵药塞住了它的嘴。
“老人家,我想问的是,最近药都城内可否有什么风云人物?就是名气大,人人都知道的人。”公孙策措词了半天,才用极为通俗的话说了出来。
“哎,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嗯,要说最近谁的风头最盛,当属那位姓韩的药师了。”
公孙策眼前一亮,暗自一道﹕“姓韩?寒……”
“老人家,那位姓韩的药师住在哪里?”公孙策急忙问道。
“你这不废话吗,当然是住在药都城里了。”老修士瞪眼道。
公孙策一怔,轻吸一口气,跟这老头说话久了真的能憋出内伤来。
少许后,公孙策拉着大狗快速的离开了这里,穿过几条热闹的人流,来到了那位姓韩药师的房门前。
“请问,韩药师在吗?”
“喏,不在那遛猪了嘛。”
公孙策回头一看,发现一名相貌普通,邋里邋遢的二十几岁男子,拴着一根红绳,牵着一只白胖白胖的小猪崽,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公孙策神色一诧,疑惑道﹕“咦,这人好怪啊,怎么遛起猪来了,不应该遛狗才对吗……”
“汪,你啥意思!”
公孙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收住了嘴,可终究是晚了,再次把大狗惹急眼了。
“等等等会啊……啊!你先停,停嘴,听我说一句……”一声惨嚎令人毛骨悚然,吸引了无数人的围观,就连一向冷冰冰的执法队,都驻足在了这里。
一场人狗大战,再次闹得满城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