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寒丢下了几锭黄金,当作赔偿这间茶馆的费用,随即,找了一间客栈,真的在此地停留了半日。
“嗳,这样真的行吗,别再把一群高手引来。”大狗有点担心,半日的功夫,足够一群神虹境强者,不惜代价的通过传送域门赶来了。
“最好来多点,我也好一锅烩了,炒一盘绝世仙肴,馈赠给诸圣地与古世家。”萧易寒噙着一丝冷笑。
“别弄得太大了,真的引来圣地的怒火,我们都活着走不出去东荒凉州。”老五道。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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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日的功夫,一眨眼就过去了,这对于萧易寒来说,不过一闭眼,一睁眼打坐修炼的功夫,根本没有察觉到时间流逝的这么快。
“走吧,他们不来,也实属一种幸运。”萧易寒起身离开了这家客栈,一行人继续朝着中土飞去。
在他们离去后不久,天空骤然多出了两团阴气森森的乌云。
两名衣着黑袍,不过双十年华的年轻修士,自那两团阴气森森的乌云内走出。
“我问你,凡人在哪?”一名容颜俊朗的黑袍年轻修士,压住一人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
“侯了半天没见人来,早已经走了,言称有时间会登门讨教……”慑人两人恐怖的压力,那人心中原本的怒火顿时消散,耐着性子诉说。
“哼,不过一贱血尔,竟敢挑衅圣地的威严,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我圣地弟子,究竟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旁边的黑袍年轻修士,声音冷漠,蕴着恐怖的杀机。
“先容他猖狂几日,等我收拾了小圣,自会亲自出手,收他为战仆。”两人黑衣飘展,刮着一股浩荡的阴风,变换成两团乌云,刹那不见踪影。
直到这两人走后,那股磅礴的压力散去,围观的众人才蓦然惊醒,失声尖叫﹕“难道,这两人就是第二十七代计都与罗睺?”
他们真的来了,与萧易寒等人不过前后脚的功夫,萧易寒再慢一步,他们在快一步,很有可能会在这里,爆发出一场惊世的对决!
“听说每一代的计都与罗睺都是一代凶神,今日一见,果然煞气滔滔,恍若从地府走出来的阴人。”众人谈论,心悸不已,想起了关于这个尊号护道王,诸多恐怖的传说。
荒泽洲,地如其名,到处都是一片片水泽,荒凉无比,人烟稀少,像千万人口的巨城只有八座,是妖禽的聚集地,也是各大仙门道统的试炼地,其中不乏见到超越神虹境的强者。
一路走来,萧易寒等人无比的低调,因为这片州的强者太多了,天空时而看见一道流光闪过。
能凌空飞行的修士,皆是神虹境以上的强者,对于萧易寒这种斩元境小修士来说,可望不可攀。
“快了,走出荒泽洲,在路经七个大洲就走出东荒,踏入中土了。”公孙策神色有些振奋,毕竟为了再一次去中土,他光是准备就耗时数年之久。
“汪,怎么还有七个大洲?一个东荒怎么就比界山还要大?”大狗瞪大个眼珠子。
“说你是井底之蛙还不信,界山刚多大?东荒浩瀚,国度无数,人口都是以兆亿来计算。”孟老四挪揄的笑道。
“你去过界山?来过的人狗爷都没有一个忘掉,是狗爷记性不好,还是你在那个时候,压根就呆在家里头。”大狗反讥。
老四脸青一阵红一阵,辩驳道﹕“那个时候我在家族中秘密修行,就像诸圣地、古世家雪藏的弟子一样,不出世就已名声鹊起……我就是属于他们那种级别的!”
“就是,就是,再有了,你怎么就能清楚的记得,去过界山所有人的样子?”孟老五有点心虚的帮腔,声讨大狗。
大狗呲着牙,神色愤懑,大叫道﹕“我的狗窝就毁在那些入界山修士的手上,狗爷怎么不能记忆犹新?”
萧易寒记起来了,当初就是他把一群追杀自己的修士,引到了大狗地盘中的那个熔岩洞内,打算借大狗之手灭掉他们,结果它的狗窝彻底被那批修士霸占,大狗也狼狈的逃了出来。
熔岩洞其得天独厚的修炼之地,吸引了诸多修士入洞修炼,每天眼巴巴眺望自己狗窝的大狗,自然把所有人的样子都烙印在了心中。
夺窝之恨,铭刻在心!
看着大狗不善的目光,萧易寒干咳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它。
时在中春,阳和方起;四月维夏,六月徂暑。
周围的桃花树芬芳莺莺,卉木萋萋,采蘩祁祁。
萧易寒记得,在这个时候,家乡中的桃花源也必是这番景象,桃之夭妖,灼灼其华。
“一树红桃亚拂池,竹遮松荫晚开时。非因斜日无由见,不是闲人岂得知。”公孙策轻喃。
萧易寒闻言一笑,道﹕“子慧好雅兴,如果我说的不错的话,这是出自一名姓白的大儒口中。”
“东荒之人多不识字,哪怕是一名修士,只认得简单的文字,不懂诗词歌赋之雅兴,我实在没想到,萧兄对诗词还颇有研究。”
“小时候父母逼着学的,我们村里就一个教书先生,学生总共也就几个人。”萧易寒道。
“唔,这是为何?”
“种地的人,学字干什么,父母也是穷怕了,不想让我受这份罪,逼着我每日读书,日后可以考取一个功名,入朝为官。”萧易寒眼露一丝追忆,脑海里忆起了父母的音容。
“看那,翻过那座山,就是一处人间仙境,那就是我的家乡,河柳村了。”萧易寒指着前方那座高耸入山的巍峨大山,兴趣勃勃的道。
“正好,去这小子家蹭口饭吃,没看小猪都饿了吗。”大狗道。
“你少来,明明是你嘴馋了,还赖到猪猪身上。”老四道。
“说实话,我母亲做的饭真的很好吃,等到了家里,我把你们介绍给我父母认识。”萧易寒笑道。
“好啊好啊,顺便介绍给狗爷一个母狗,给咱家留个护村神兽。”孟老四调侃道。
“汪!小子你又欠咬了吗?”
老四缩了缩脖子,不再吭声,让众人哄堂大笑。
雪山,终年覆盖着一层冰雪,巍峨的大山在萧易寒小时候的记忆里,恍若芊芊的父亲,村里的唯一教书先生口中的神魔,无法攀越,成为阻碍乡村与外界联系的屏障。
萧易寒入了山,徒步前行,重走小时候走了无数遍的山路。
山路崎岖,非常的难走,很多路段都建立在悬崖峭壁上,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成为崖下无人问津的枯尸。
自河柳村出现至今,有很多失踪的亲人、朋友,疑似不慎坠入了崖口下,就像萧易寒的一位叔叔,年轻的时候出了山去乡镇卖药,结果一连五天音讯全无,在某段山路上,发现了那位叔叔遗留下来的箩筐。
萧易寒下了一次崖口,慢慢堆积着无数具白骨,经过许多年的风化,许多白骨都残缺不全,化作了齑粉。
“大家族子弟有他们的悲哀,这些人也有他们的泪痛,世间之人,大话万千,谁能无忧无虑,尽享岁月年华带来的欢乐?”老三默叹。
山后,一片宁静,萧易寒心中总有一丝不安的悸动。
大狗鼻子动了动,脸色渐渐的沉了下去,眼光不易察觉的瞥了一下萧易寒。
这个时候,正是村里最热闹的时刻,响午过后,家家户户围坐在村口的老柳树前,叙着家长里短,而今天,却寂静的可怕!
萧易寒脚步加快,翻越一个土坡,入眼的场景差一点令他昏厥过去。
只见,前方一片破败不堪,满目苍夷,大地坑坑洼洼,原本整齐排列的屋舍,都化作了一堆木炭,尘烟弥漫,腥气扑鼻,干掉的血渍还残留在地表、山石上。
萧易寒跌跌撞撞的冲了过去,翻开巨木,移走大石,一具具熟悉的枯骨让他双目骤然密布血丝!
“父亲、母亲!”萧易寒大喊,眼角泛着清澈的泪光。
在外界,有多苦,多累,多危险,他都没有哭过一次,而今天,村里的惨象,让萧易寒彻底崩溃了,如无助的孩子,呼喊着父母。
“啊!”
萧易寒仰天怒吼,发了疯似得搬走巨木与碎石,挖掘出一具具尸骸。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村落,数百人口,怎么……灰飞烟灭了!”大狗震惊,眼前的惨象不忍目睹,数百生灵,家畜牛羊全部倒毙,上到暮年老汉,下到刚出生的婴孩,都成了枯尸,脸上死前布满了惊恐与不解。
终于,萧易寒在熟悉的地方,找到了自己家的废墟,他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移开废墟,两具尸体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不!!!!!”
血泪涌动,缓缓淌落,萧易寒目疵欲裂,嘴里喷出了数大口鲜血。
一村数百人口,老妇婴孩,家畜牛羊,惨遭灭村!
河柳村灰飞烟灭,在东荒版图中彻彻底底的消失!!!
公孙策没有什么话能安慰萧易寒,撸起袖子,把羽扇插在腰间,开始挖掘掩埋在废墟中的尸体。
不知道何人,在灭了此村后,放了一把大火,许多尸体都烧焦了,模样不忍直视,惨绝人寰。
最后清理出七百二十八具尸体,全部一息毙命,根本没有什么外伤,绝非普通人所能做到!
“你们看,这四具死尸与其他人不太一样……竟是修士的尸体!”老六惊叫。
“莫非,灭掉河柳村的罪魁祸首是……修士所为?”公孙策紧蹙着眉头,感觉此事并非他想得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