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千头万绪都没能够理出个思路,但的确每次和大洋彼岸那位青梅竹马的少女电话聊天时,都能够让某人的心情莫名就变得轻松好起来一些。
“十六强赛了,在魔都这边的话,应该会有不少应援粉丝来现场加油吧?”
电话那头的安欣笑吟吟这么问了一句。
这头躺在床上的某人忍不住伸手摸摸鼻子:
“哦,是没错……”
“应该会搞出个挺大阵仗的。”
光是之前在帝都打头两轮淘汰赛的时候,就已经有苏雪直播间的粉丝拉起一票近百人的后援团去了现场加油助威,而这两天在魔都打三十二强赛,现场五六百个座位的观众席,几乎快有一半是被他们魔都决胜战队的后援团给承包了。
魔都不只是如今国内的电竞之都。
似乎还是苏雪直播间粉丝水友们数量占比最多最集中的大本营。
而且据说上一轮三十二强,来的直播间水友还没占到本地死忠粉丝数量的一小半。
人家在直播间里、粉丝群里已经火热朝天开始组织商量了,等到下一轮十六强赛,可能到场的粉丝团规模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当年s1赛季打到最出名的时候,都不见得有这种阵仗呢。”
电话那头的安欣这样评价。
林枫赞同点头;
“何止——”
“当年后来的比赛都不在国内,国外打线下赛的时候,能有两三个粉丝到场就算不错了……”
安欣笑:“所以啊,真不容易呢,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
的确。
倘若是以一支新人战队作为评价标准,那么如今的魔都决胜战队几乎可以说开了个完美的好头,不止是战队本身的综合实力过硬,而且加入职业联赛之前居然就已经拥有了这么一大帮数量可观、且忠诚度极高的后援粉丝。
这可是连那些lspl二三线职业战队看了都要羡慕眼红的。
林枫听得不由自主地再次点了点头:
“是。”
随即他的声音却突然转低:
“可惜——”
“不是我们当初五个人一块儿看到这一幕。”
电话交谈的氛围也在这一刻微微安静。
是的。
当年s1赛季的艰难辛苦,五人咬着牙熬了过来,共同分担并肩作战,可如今好不容易总算“出了头”,一切真正开始好转光明起来的时候……
身边熟悉的伙伴,却已不全在。
“其实,除了阿秋,我还比较在意的是阿默的事——”
林枫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电话那头蓦然静了一瞬,似乎这一句话无意间戳到了某个危险的临界点,但很快安欣那轻松自然的声音传来:
“喔?”
林枫没有察觉异样,只是自顾自说下去:
“虽然和阿秋现在弄到这种地步,但好歹也算重新见到了。”
“原谅不原谅,总归先打过一场再说。”
“可是到现在……”
“我都还没有重新和阿默见上一次,哪怕至少是说一两句话,都好像没有这个机会,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安欣顿了顿,笑着安慰:
“没事啦。”
“可能只是机会没到呢,之后总有时间去见见的。”
“再说了,阿默的性子可是你们几个人里头最稳也最让人放心的一个呢,与其操心这些,还是先专心把接下来这一轮比赛打好才对哦。”
林枫想了想,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倒是……”
“好啦不早了,明天你们还要训练吧,赶紧睡觉。”
“啊?哦行吧……那你呢?”
“我这儿还是大中午呢,准备去吃午饭啦。”
“嗯,那晚安。”
“晚安~”
……
魔都的深夜,是大洋彼岸的午后。
今天的柏林阳光明媚。
光线透过窗棂,落入干净洁白的病房,床边的安欣刚刚将手机收起,脸上却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还好——
刚刚,听到电话那头某人的“那一句话”时,险些让她以为前者已经获悉了某些真相,心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微紧张。
还好只是她多想了。
少女摇了摇头,其实也是她关心则乱,仔细想想,倘若关于阿默的事那个笨蛋真的了解清楚了一切,那么根本就不会有刚才那通日常普通的电话交谈,以那个家伙的脾气,估计连接下来的十六强赛都顾不上、就会直接冲去闽省找人了。
所以……
也正因为考虑到某人的性格脾气,有些事情,轻易决不能让对方提前知道。
不过,有句话没有说错。
安欣轻吸一口气,如果仅仅只是接下来这一轮的十六强赛,哪怕两支同名的决胜战队分出了个胜负高下,对于问题的解决依旧没有丝毫帮助。
其实电话那头的那个笨蛋,无意间已经道出了解决问题的真正关键——
不在于他和阿秋之间的胜负结果。
一切根源,都落在阿默的身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个笨蛋并不知道真正的根结出在何处,而她却是清楚的。
包括阿秋之所以会突然组建这样一支厦城决胜战队、披荆斩棘杀进全国赛到十六强和某人赛场相见,她也同样能隐约猜到其中的原因。
不是报仇。
而是……为了给另外的那位伙伴争一口气、讨一个公道。
以少女细腻聪颖的心思,自然能够想明白这个问题如果想要得到完美解决、关键便在于另外那位昔日决胜队员的亲自出面。
可这也恰恰是目前看来最难的一环。
如果简单,那么或许前辈一号还有小舞姐他们,就已经出手解决了。
但眼下……
是哪怕那几位前辈,都无法轻易处理的。
要说服依旧在闽省厦城那个小镇上的那位性格沉稳内敛却又固执的青年,开导、劝慰、鼓励,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逼迫对方重新面对那些残忍的现实——
这个任务,无论换做是谁,都难以胜任。
因为轻易难以有人真正做到“感同身受”,随意的一句安慰,便可能变成居高临下的怜悯。
受伤者,最不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怜悯。
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资格和立场去劝说任何话,开口就是错。
但当然。
也有极少数的例外。
少女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那白皙到几乎透明不见血色的纤细手掌,端详着那仿佛不自觉微微颤抖的手指,眼中光芒微微流转,睫毛轻颤低垂:
别人不行。
但这件事,她却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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