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内响起喧嚣声，沈哲睁开眼睛，首先记起昨晚的电话。

心里存个事醒的比较早，等他洗簌完毕其他三个才起床，楚飞燕看样子睡的不是很好，可能对集体宿舍依然没有完全适应。彼此含糊几句吃早饭，陈泰又拉着戴志学出去搞公关，这俩人性格迥异，似乎真的开始焦不离孟了。

沈哲翻出报到时校方发的校园地图，找到文学院办公楼所在的区域。

院长召唤需要重视，何况估计还和某位老人有关。

彼世若谈金庸世界武功最强者，半数读者可能马上会想起一个角色。

天龙八部中，少林寺群雄汇聚，一场豪斗，突现慕容博和萧远山两位绝世高手，却被扫地僧双双秒杀。硬接萧峰一记降龙十八掌，并用深厚内力救治假死的两人后，混若无事。

同样的射雕五绝，牛叉轰轰，而南帝救治重伤的黄蓉后，五年内功力全失。

扫地僧几乎等同于武学之巅。

推而广之，各行业最高成就者亦能以扫地僧相称。

老先生就是文学界的扫地僧。

在国内，如果不加特指，或当面称呼，老先生指的就是文联那位老人。

崇高的地位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让学生无比头痛的课文背诵，长大了自然对作者记忆犹新。二是任教燕大文学院期间，培养出十数位文坛大师，如今正是文学界掌握话语权的一批人。

虽然早已不时兴师徒那一套，还要看学生取得何等成就。

毕业后默默无闻者，双方都不会再提，若是最终站到高处，对曾经的老师就需要高高抬起。

名师出高徒，老师越强，弟子肯定不是吃素的。

当然，老先生也确实具有很高的文学水平，藏着某些道不出的教育手段。

能把自己的名字和老先生联系起来，沈哲是很动心的。这辈子可能都会在文学界打混，一下子多出十几个大牛师兄，对他以后太有好处了，连院长都成了师哥。

文学院院长任培学，公告栏上头一位，主攻民间文学。

敲响院长办公室的时候，旁边一间房门却开了，走出一位三十多位的男老师。

“你是沈哲吧，噢，是你……”

沈哲忙道：“林老师你好，任院长不在吗？”

林助理摇头：“不好意思，院长今天临时到外面开会，临走时让我带你去个地方……噢，还有，我不是老师，是院长助理，专门在等你的。”

“麻烦林助理了。”

出办公楼，走不远上了一条偏僻的林荫小道。

林助理边走边道：“沈哲同学，慢慢走吧，路有点远，不过没出校园，清和园那儿。”

沈哲一时没忍住，问道：“林助理，是不是带我去见老先生？”

林助理顿了一下，呵呵笑道：“你猜到了？这是老先生安排的，想见见你。”

沈哲点点头：“上次见面的时候说过。”

“只是对原因迷糊是吧？”林助理随即问道。

“因为我考了满分？”

林助理摇摇头：“只是一部分原因，我就先说说，你心里有个谱。”

“谢谢林助理！”

“老先生子女都参加工作，孙子和孙媳妇去年也到国外进修，目前家里只有一个小重孙加一名保姆。年纪越大也不在媒体前露面，差不多隐居了，听院长说，这两年迷上了童话……”

沈哲有些明白了：“舒克和贝塔？”

林助理看他一眼，笑道：“老先生和孩子都喜欢，是你的书迷！”

沈哲愣了愣，苦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都说人活一辈子，最后还是觉得童年最美，老先生也不免俗。”

林助理诧异的看看沈哲。

继续向前走，又是一道曲曲弯弯的鹅卵石小路。

“这地方够偏的。”

沈哲话音刚落，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小河出现在前方。前面的林助理转个方向继续走，极目望去，不远处一座人工湖，几十座红墙小楼围湖而建。湖面莲叶舞动，还有鸭子，竟然是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沈哲从来没听说过燕大校园内还有这样的去处。

“这是清水河，那里就是清和园，学校不少上了年纪的老教授都在这里住。”林助理回头道。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一座小楼前面。

林助理敲门，一位中年女保姆开门请他们进去，院子不大，朝着湖水的方向开着围墙，风景很好。

两颗石榴树，一个葡萄架。

葡萄架下，两张躺椅，那位见过一面的老先生正带着小重孙玩耍。

看起来林助理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很熟悉的上前向老先生问好，说了还有其它事忙，要先离去。

“你去。”老先生摆摆手，转头对沈哲招招手，“娃娃，过来坐。”

“老先生您好。”沈哲老老实实打招呼，这不能和小区李大爷似的，就算说错话，顶多挨一脚。

旁边一个小男孩，看到生人，好奇的打量沈哲，模样只有三四岁。

“丫丫，喊哥哥。”老先生很疼爱。

小男孩咯咯笑着跑掉了，去到保姆身后藏起来。

老先生回头看了沈哲一会，丝毫没有粉丝样，忽然道：“娃娃，我看了你的杂志，有那个水平，告诉我为什么要写武侠？”

沈哲思考一会，道：“因为我觉得武侠能被更多人喜爱。”

“你想出名？”

沈哲微微摇头：“不强求，但文学也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

“你认为文学就是这么个作用？”老先生皱眉。

文学有什么用？说不清。莫言说，文学的确没有用处，但最大的用处或许就是没有用处。

但沈哲肯定不能这么说。

“我自己想来，文学一是为了丰富大众生活，二是弘扬人文精神。”

“有些道理，但很笼统。”老先生想了想，缓缓道：“你偏向于前者，通俗类文学？”

沈哲苦笑，这是网络小扑街决定的，这辈子他一出生性格爱好已经定型。

“即使武侠是类型文学，甚至边缘文学，你也愿意为它付出？”

沈哲点点头：“我认为，类型文学是否有发展，很大程度上要看他的受众群体有多少，读者数量是可以培养出来的，小众文学的地位也不是无法改变。”

“兴趣，兴趣很重要。”老先生起身，似乎不准备再多说。

沈哲跟着站起，也不知道老先生是否满意。

“跟我来。”老先生朝沈哲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