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军头赶紧走上前回答道:“回禀大将军,李将军见对面冲杀的凶猛,已经亲自披挂上阵下去和敌军厮杀了。”王僧卞心里一惊,赶紧上瞭望台一看,只见下流水域几只颜色不一样的船舸纠缠在一起,船上的人已经厮杀在一处。只见一员身披白衣白甲头戴银盔的将领正在疯狂砍杀自军将士,王僧卞细细看来,原来是侯景手下大将郭元建.
王僧卞几次看到李将军差点被他干掉,当下十分着急,让人取来弓箭,张弓搭箭直取郭元建的心口,只听嗖一声,郭元建应声中第,只见他举刀冲着王僧卞的方向喊了一句:“卑鄙小人!”就倒地而亡。萧铎军气势大振,高声呼喊顺势掩杀冲进来的为数不多的侯景叛军,将他们全部击退了。
王僧卞急忙派人前去把李将军救出来,李将军满脸血污的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执礼道:“多谢大将军搭救之恩。”王僧卞冷哼一声道:“为将之道不单单是要身先士卒,更要总览全局运筹帷幄。像你刚才那般如莽夫般入阵厮杀,对面只需派一个神射手就能取你性命。”
李将军汗颜道:“末将大意了,因为当时情况危急,郭元建那厮已经杀红了眼疯了一样带人突破我军防线,在下万不得已没有等道大将军的命令就下去和他厮杀,实在罪该万死。”王僧卞看他似乎也没什么大碍,防线也没有丢失,于是也不和他计较。只是让部下把郭元建的尸首送回给侯景军。
侯景这边可就乱了套了,本来就士气低落军心不稳,现在大将郭元建更是被人阵斩了,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侯景把众将召集起来开会。这时宋子仙最后一个到场,不过他有点特别,是****上身被人反绑背后插着数根荆条来到侯景的大帐,这是要跟他负荆请罪了。
众将见他这样都私下议论纷纷起来,侯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道:“宋将军,你这是何意?”宋子仙跪着来到侯景面前哭道:“丞相,我对不起您,我和郭将军没有拿下江陵反而还被王僧卞阵斩了郭兄,我……我对不住您,对不住大家啊,呜呜……”一个老爷们在那么多人面前情绪激动的痛哭流涕,让在场的人都见者伤心闻者流泪,战事持续到如今这个局面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可是当初的确也是这两人强烈要求侯景留下来攻击萧铎的江陵城,他们要为现在的一切负担起全部责任。
侯景正要起身扶起他,这是任约从外面呼喊着跑进来:“丞相,丞相啊。”侯景看见他一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大惊,起身问道:“任约?你怎么这般摸样?张化仁呢?我的潥阳公主呢?”任约摸着眼泪跪伏道侯景身边道:“丞相啊,我们原本是按照您的计划带上陛下和公主一起逃出了建康,谁知道高欢那厮半路杀出来截击我们的车队,陛下被他掳走,张大人已经身亡了,车马也丢了。”
侯景双手用力捏着他的膀子把他提起来,恶狠狠的问道:“我问你,我的公主呢?!”看那个样子像是要把任约吃掉似的,任约吃痛道:“哎哟,丞相饶命啊,丞相饶命啊。”侯景一把推开他,刷的拔出腰里的佩剑,一步一步朝着倒在地上的任约走来,嘴里道:“饶命?老子能绕你吗?我的妻儿都被你害死。”任约在地上惊恐的说道:“丞相饶命,您听我说啊。”
这时门口有个女子声音响起:“住手!”侯景抬头一看正是大腹便便的潥阳公主,他喜极而泣扔掉手里的宝剑,急忙冲上前一把搂住她,嘴里高兴地说道:“你还活着?我差点以为你死了。”说罢把潥阳公主从怀里拉出来再度仔细观瞧,的确是完整无缺,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潥阳公主一路颠簸加上被人追杀的紧张,加上她已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此时到了侯景身边,精神一松懈,几乎晕厥过去,幸好侯景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才没让这个娇小的美人摔倒在地。侯景已经被她的样子吓坏了,着急的问道:“公主?公主?你没事吧公主?”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宋子仙和任约等人,抱起她就往军营里走,边让人去把随军的大夫找来给潥阳公主看病。
在场的武将听任约讲完张化仁之死,纷纷唏嘘不已,这下事情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连萧纲都被活捉了过去,而这边江陵城根本没有要陷落的意思,大家都开始心怀鬼胎的打各自的起小算盘来。
侯景坐在床榻边上,潥阳公主面色苍白的躺在上面,她那美丽嫩白的小脸上冒出一层汗珠出来,眉头紧皱着,浑身发抖正冒冷汗。侯景焦急的轻声呼唤着她:“公主?公主……”这时军医已经背着药袋在卫士的指引下走进来。侯景起身拉着军医着急的说道:“你快来看看,公主这是怎么了?”军医赶紧点头应诺,放下药袋,用手轻轻给她把脉,过了一会又翻开潥阳公主的眼白,接着拌开她的小嘴看舌苔。
侯景在一旁焦急的走来走去,末了着急的问道:“怎么样,公主没事吧?”军医站起身来,十分恭敬的说道:“丞相,公主这是肝火攻心,加上她有孕在身体质较弱,一路奔波之后产生了虚脱反应,只需要静养些日子就好了。”侯景走到床榻边看了一下潥阳公主的脸色,回头有点怀疑的问道:“大夫,你确定她没事吧?”军医点点头,肯定的说道:“丞相放心,小人确定公主肯定没事!”侯景挥挥手让他去开些方子来,自己则继续在一边轻声呼唤着公主。
先不说侯景老来得子这样的事情,就单说他年近五旬却对一个十六岁不到小女孩情有独钟,抛开潥阳公主的相貌、身份和才艺不讲,男人,那些权利巅峰的男人年纪越大越是对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着迷,除了心理方面的问题,更多的是对于永生和权利的迷恋,希望和年轻的人多在一起以此能让自己也行台变得年轻活跃。自古帝王历来如此,秦始皇为了长生派徐福东渡日本,他要是知道在那片荒凉落后的蛮荒之地什么都没有,会是怎样的心情?包括后来大量启用方士炼丹求长生等等。
可是侯景目前的情况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他此刻却还痴迷于年轻的潥阳公主,加上郭元建的悲壮战死,部下们已经士气低落离心离德,属于侯景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长安,未央宫大殿内,大臣们正在激烈的讨论要不要发兵助侯景一臂之力,宇文泰和苏绰等人则默然无语的冷眼旁观。解司春这次积极主张要去支援侯景,原因就是不能把南梁这块肥肉都让给高欢,谁都知道高欢一旦得到了整个南梁土地和人口,那西魏离灭亡也就不远了,甚至可以说高欢能够顺利的统一起这个已经分裂了几个世纪的古老国度了。
之前萧铎派到西魏的特使萧誉此时还被宇文泰软禁在长安没有放回来,原本得知高欢南下的宇文泰觉得自己没有机会插足南梁,这下侯景的特使又来求援让他再度燃起希望,觉得有可能自己还有机会跟高欢博一下。
但是目前西魏自己的内部问题也很大,连年跟高欢的对峙打仗已经虚耗了关中很大民力物力,加上接连不断的天灾,让关中的百姓简直无法生存下去,很多人背井离乡去了西域或者川蜀讨生活,甚至有人跑路去了南梁,关内的人口锐减,导致财政更加捉襟见肘,如果此时再度劳民伤财的发动一场战争,胜利了固然可喜,但是一旦失败,那么等待宇文泰的就和萧铎、侯景他们的下场差不多了,甚至可能更惨,因为高欢恨他恨得要死。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接受苏绰的意见,一方面内部请示关中各地的豪族们,一边又派人去和突厥部和谈,想让突厥人牵制住柔然人,打算双管齐下。
此刻西魏皇帝正是年轻有为血气方刚的元宝距,他虽然只有二十多岁可是自幼历经磨难,他的父亲早年谋反北魏宗室兵败而被处死,当时他的母亲身怀六甲待产后生下妹妹元明月后也被扑杀,他从小是跟着两个哥哥元宝月、元宝晖以及弟弟元宝掌妹妹元宝月一起在宗人寺长大的,因为父母都是逆贼,他们从小是没有宗籍的贱民奴隶,在洛阳的生活可想而知的艰苦困难,所以自幼元宝距都知道底层百姓的疾苦与悲惨,他刻苦读书,在几个兄弟里就属他最机智多谋。
十六岁那年北魏皇帝去世,他们在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之际,才恢复了自由身并幸运的被划归回宗室属籍,到孝明帝朝的时候因为高欢和宇文泰的决裂,他当时担任秦州刺史,被迫无奈的选择了宇文泰阵营。后来被宇文泰推举的皇帝直到现在。
其实说起来他和高欢还是连襟,这点连婀娜公主都不知道,因为自从她远嫁东魏高欢之后,她的父亲郁久律又把她的一个堂姐过继过来嫁给了元宝距做皇后,这个郁久律也是投机倒把的老手,他既看好高欢的硬实力又觉得宇文泰的底子不错,两边都是潜力股,索性两边都买。所以在瞒着东魏的情况下,把宗族里一个小可汗的女儿当做自己的女儿嫁过来。
其实当时柔然虽然号称是强势,但也只是面对与南方的其他少数民族稍强点罢了,在更北部的********草原那里有个新兴起来的强大民族突厥,那才真的是强,一度侵略压缩柔然的地盘,从天山山脉的漠北到大兴安岭的里海都是突厥人的后花园。从中亚到蒙古高原一路往东到日本海,突厥的全民皆兵加上来去无踪迅捷无比的骑兵战法,如同吸血鬼般凶残的屠戮吞噬附近其他氏族的牛羊物资,这样巨大的国度简直让人感到恐怖,但是即便如此强大的民族也被高欢击溃从此走向消亡,当然这都是后话。
至少现在此刻对于宇文泰和高欢来说柔然都是一个强大的武装氏族,是他们还不能招惹的对象,那么联姻和进贡就成了两边互相妥协的手段,东魏抵触中原大地,人口占全中国(包括南梁在内)的五分之三,资源站全国的五分之四。剩下的人口西魏占四分之三,资源占一半。
所以如果是靠拼硬实力,那高欢肯定嘴占便宜,他是三个汉族国家里最有希望实现统一的,前提是他只要不犯原则性失误,宇文泰一方如果想要完成统一大业就比较困难一点,手心啊要吞并南梁增加和东魏抗衡的实力,其次要期待东魏内部出现各种致命失误:君臣不齐心,各地天灾**叛乱不断,还要有贪官污吏的助推火势。基本上难度很大。
但是最不可能完成统一的就是南梁,萧衍的国家实力最弱,人口最少(鼎盛时期的南梁全国也不过才一千万人口)资源最为稀缺,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坐山观虎斗,等东魏西魏量都死斗的精疲力竭他就趁虚而入占点便宜,一点一点靠消磨消耗战术,花上几代人的时间倒是有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