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雄看着韩擒虎道:“通儿,你还记得咱们在牵屯山的时候是如何攻打山贼的吗?”韩雄觉得眼前的情况跟当初打夏侯尘末的牵屯山有异曲同工的意思,都是敌军防守在狭隘处,自军兵力无法全部展开,最后只能靠着韩擒虎的个人能力连破两道石门,最终打败山贼的。如果当时的情况跟现在一样的话,那眼前这座晋寿城估计还真要靠韩擒虎来击破了。
韩擒虎愣头愣脑的看着韩雄,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韩雄笑着对他说:“通儿最喜欢什么?”韩擒虎马上乐不可支的说道:“扔石头,通儿喜欢。”狄泸没听明白两人的对话,只觉得这韩擒虎一身蛮力,脑袋傻傻的,愣头敢冲,可能韩星有什么计划。
韩雄于是对狄泸说道:“你去准备些石头来,咱们弩炮打不上城楼,可是咱有人炮,而且一打一个准,顺便再准备好一台冲车随时待命,我要你签字押送冲车去攻击城门。”“末将的令!”狄泸似乎就有点懂了,于是下去准备起来,没一会就找来很多石块,最大的有脸盆大小,最小的也有拳头大小。
韩雄让韩擒虎穿上铠甲,头顶着铁盆,如同在牵屯山时一模一样,站在距离城墙七八十米远的地方,展柜在城楼上看的仔细,但是不知道这个怪物一样的人又要干嘛,只见他身后两大车石块,赵贵忽然手心直冒冷汗,心里暗道糟糕。果不其然这韩擒虎捡起石头就嗖嗖往城楼上扔,还扔的很准,一开始看热闹的川军还弄不清楚什么情况,等他们纷纷被快砸中,非死即伤,这才明白这韩擒虎的厉害。
石头如同流星飞跃的连珠炮一般咻咻咻直接飞向城楼上去,川军们都不敢抬头了,但还是有人被砸中,这下城下的魏军开始欢呼了。赵贵在城楼上高喊道:“都给我起来放箭射死他,快……”话还没说到一块石头直接冲他的脑袋儿俩,吓得他跟进缩头躲开这一击。
城楼上的弓箭手开始不断往下射箭,可是这韩擒虎穿着铠甲,皮糙肉厚的,箭雨对他来说如同毛毛雨,他只是轻轻用手拨开这些箭枝,继续扔他的石头,边扔还边唱歌,看样子心情好的很,韩雄见机立刻喊来狄泸对他说道:“到你上场了,带上冲车给我好好干!”狄泸大声道:“大人放心,今日不破此城,我提头来见。”
狄泸亲自穿着重型防护铠甲,跟着冲车带着盾牌缓缓走在人群中,赵贵从跺眼里往外观瞧发现这一情况,当即也着急的喊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敌军要攻打城门了。投石和滚油都准备好,他们一来就给我往下丢石头倒滚油!”城下韩擒虎还在不停地扔石头掩护狄泸他们的冲车,韩雄此时也是有点紧张,焦急的等待着只要城门被打破,他就带人冲杀进去拿下这座城。
冲车好不容易来到城门处,只见城楼上石块滚石不停往下扔,但是都被盾牌挡住了,但是川军们往下泼洒热油的时候,这盾牌就不管用了,不时有人惨叫着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冲车开始冲击城门了,巨大的撞击声加上士兵的惨叫让人听得心惊肉跳的,这时赵贵亲自带头往下扔火把,这热油遇到火一点就着了,顿时冲车附近好几个人瞬间变成火人,惨叫着被活活烧死,场面实在太恐怖了。
狄泸在城门口大声喊道:“都给我上,顶住了,只要城门一破我们就进去屠杀这帮孙子!”韩擒虎啪啪两块石头飞出去又砸死两个正要外下扔火把的川军士兵,这时韩雄已经率领后续部队压上来支援他们了。赵贵此时情急生智,急命人将大门插栓销毁卡死,这样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难进来。又在门后堆垒起大量的土包和石块。
冲车渐渐发挥不出功效来,因为门后已经被夯实堵死,这时韩雄冒着箭雨大喊韩擒虎过来帮忙,韩擒虎咚咚咚往前跑到城门口,那箭矢、石块叮叮当当砸在他身上,他却丝毫不在意,韩雄对他喊道:“通儿扶起冲车往大门上使劲撞。”又转身对狄泸说道:“你带人爬梯子上去吸引敌军的注意力。”狄泸点点头大喊一声道:“你们都跟我来!”好几个重甲步兵开始扶起就近找来的榉木梯子搭靠在城墙上,后面的人开始陆续往上爬。
韩擒虎抓住冲车的尾部往外一拉,然后使劲用力往大门上捣,两边的人也帮忙使劲往里推,轰一声巨响大门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凹痕,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大门已经半边快要脱落了,韩雄兴奋的大喊快使劲。这时一支箭不偏不倚直接射中他的面颊,差点贯穿他的嘴巴,当即满脸是血一头栽在地上。韩擒虎见状举起冲车发出一声怒吼,四处浑身的力气往大门上磕去,只见咣当一声那半边已经脱落的城门顿时裂开断成两半,大门上出现一个大口子。
赵贵在城楼上正在疲于应付狄泸的爬墙战术,得知大门已经被迫,魏军正不断的从窟窿口子往里钻进来,他仰天叹息道:“罢了,打了整整一天,终究还是寡不敌众守不住。我愧对大王的是托付”说罢这哥们就插着南面举剑要自刎谢罪,说时迟那时快,已经爬上城墙的狄泸飞身上去一脚踹翻他。
韩雄被韩擒虎救回大营里医治,这孩子心眼实在,以为韩雄要死了,伤心难过的要命,解司春见他闷闷不乐的就问他:“你说自己很难过,可是怎么一滴眼泪都没看到你流出来?”韩擒虎抬起头老老实实的说道:“俺心里,就是难过,眼泪没有,这里痛。”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宇文泰此时也在一旁,解司春本想和他再开开玩笑,觉得时机不合适,也没再多言。
韩雄这次算是差点丢了老命,箭矢差点贯穿了他的面颊,幸亏有头盔防护侧面,所以他只是不能张嘴说话了,吃饭也只能用勺子喂,不能咀嚼。宇文泰见小小一座晋寿城打了整整一天,在付出惨重代价后才拿下来,心情十分恼怒,所以当赵贵等川军将领被押到他面前时,他毫不犹豫的说:“都拖出去砍了。”
苏绰和解司春都想要劝阻他,可是宇文泰更加愤怒,对韦寿定说道:“我命令你接管本城,凡事城内参加过抵抗的,不论军民身份,不论年纪老幼,全部处死。”韦寿定愣住了,这真是屠城啊。苏绰站出来痛心疾首的谏言道:“丞相万万不可啊,我们大军日后还要继续跟益州的军民作战,这样一来只会让她们更加团结凝聚在萧伦身边对抗我们,这样于事无补啊,还请丞相三思收回成命。”解司春也站出来劝解道:“两军相争各为其主,我们刚刚打破这座坚城就屠杀城内的老弱病残,后面只怕益州军民更加众志成城的抵抗我们了。”
韦寿定也想插嘴说几句,谁知宇文泰已经拍案而起大声斥责道:“你们都是妇人之仁,巴蜀连年安享太平,人民和军队根本没有作战的概念,可如今小小一座晋寿城就敢阻拦在我大军面前,还让我军伤亡如此惨重连先锋大将都身负重伤,本相要是再不拿出点手段,益州的人还以为我宇文泰真是吃素的。后面还怎么去打剑阁,打成都?你们以为这是在拿着玩吗?打仗本来就是要死人的!反抗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宇文泰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杀鸡儆猴不给萧伦他们一点颜色,谁还会害怕他们,只有让对手心生畏惧这样当他和你对战时你才能占据气势上的上风,你才能有的放矢的跟人家谈判,战斗民族的那句话怎么说来,只有自己手握核子弹,你才能让人回到谈判桌前。只有让别人心生畏惧,他才能静下心来聆听你的意见。
苏绰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大夫此时站起来说道:“丞相,各位大人,病人此刻需要静养,请不要在此大声喧哗。”宇文泰瞪了苏绰一眼,韦寿定也不敢在言语什么。
整个晋寿城从赵贵开始算起一共一千三百人,加上民夫百姓两千人,全部被坑杀在城南的山坳里,赵贵临死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个下场,他的人头被装在匣子里送回成都,他的遗体被授以将军的规格下葬,宇文泰虽然残暴但是还没有失去理智,他尊重对手,尊重能够给自己沉重打击的对手,包括高欢。
赵贵的人头经由苗华人派专人传送到广汉萧伦大军驻地,王肃、费功等人均在场目睹了这一惨痛时刻,在场的大臣们都赵贵的人头吓得瑟瑟发抖,萧伦面不改色的拿起宇文泰的亲笔信,里面是这样这样写的:听闻君在益州偏野安享天年,又闻君文采非凡,孤十分艳羡欲与足下在天府之国促膝夜谈,岂不妙哉?萧伦看完哈哈大笑,把信随手递给一旁的王肃,王肃恭敬的接过来细细阅读,萧伦笑道:“这宇文泰实在狂妄,也太小看我川中将士同仇敌忾的心情,他以为这成都怎么容易进来?”
王肃看完信转手递给费功等人,大声赞成道:“大王说的极是,西魏觊觎川中不是一天两天,如今想趁着帝都失守,皇帝失据就想浑水摸鱼趁火打劫,也是异想天开。”这王肃今年四十有五,从他祖父开始一门三代都是益州的老将了,别看他年纪稍显老态,可是力能开二石的长弓,提刀上马还能飞驰奔腾四五十合毫不费力,行军布阵也颇有见底,所以也算是一员老将。
王肃说话还是很得到一些人的附和的,萧伦于是壮着胆气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即日就率大军前往梓潼支援苗将军。”于是近十万的川军依次陆续开赴梓潼郡。萧伦也许不会想到这一次跟宇文泰的作战远比他想象的要艰苦。
由于韩雄的负伤,加上虽然他的部众攻下了晋寿城,可是损失惨重已经无法作为先锋军作战,于是被划归道后方作为殿军,他本人也被留在晋寿城安心疗伤,宇文泰原本想要带上韩擒虎一同进入剑阁,无奈这孩子心眼直,韩雄在哪他就跟着在哪,谁的命令也不听。他没办法好让狄泸带领着东拼西凑两千韩家军跟在大军后面收尾,也好日后替韩雄请功。
宇文泰如此偏袒韩雄,这让新任先锋军一职高宾十分不服气,这个高宾原先是山东渤海的驻军大将,归属于尔朱荣部下,后来尔朱诸部都被高欢歼灭,高宾聚众不服被李二虎的大军围困在青州的一座山上,后来是趁着李二虎不备逃到司州经由洛水潜行至关中投奔宇文泰的。
他早年在山东就很有名望,文武兼济,所以宇文泰把他作为幌子招募一大批尔朱旧部和北魏余孽,关东派就以他和更为老成的杨忠两人为首。这次能参加远征益州的战事,韦寿定早就摩拳擦掌要大显身手,本想拿个先锋官先声夺人壮壮士气,无奈宇文泰貌似更加青睐韩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