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到而今,钱骑满效几,风尘恶。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尽道岳武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一句,岂知此诗更道真情,“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皆说岳武穆精忠报国,秦桧一派为祸,可试想一番,若这史上无秦桧一人,岳武穆镇江山之北,能否灭得了金军,即便灭得金军,又当如何,想秦桧主和一派力争与金谈合,到头来成了千古罪人,那蒙古借以宋、金相斗,坐收渔翁之利,用得中华兵法“远交近攻”,联宋灭金,后一举捣灭南宋,华夏江山沦为异族草原游牧铁骑之中百年之久,往事难评,但言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说此时,大明成祖朱棣军令已下,各路官候点兵而聚,霎那间便感狼烟四起,江山北望。
少室山下,西风烈、顾萼二人并行。
“此番离去,不知何时能再来这少林。”西风烈背着长棍,斜跨一布袋说道。
“回什么回,你在这做和尚,吃不得肉,喝不得酒,有什么意思。”顾萼说道。
西风烈默然不语。
“哦,也是,你这些年在这少林也没少吃酒。”顾萼笑道。
“我二人去那洛阳城中?”西风烈问道。
“有一建议,比去洛阳经商,还有得前途。”顾萼道。
西风烈不解。
“今日我听闻,金陵要搞一个大婚礼,据说乃是那皇上钦点的,广邀天下英豪,不如去探看一番,倘若认得个大人物,跟着混一番,也比自己折腾强。”顾萼边走边道。
二人商量一番,便欲启程去往金陵,先去了洛阳城中整备一番,听闻当今圣上派兵讨伐鞑靼,百姓尽说这世道又要不得安宁了,二人从那洛阳寻了个去金陵的走镖的队伍,一道同去。
燕京城中,大军集结,淇国公丘福点了兵马,有十万之众,此番行军,尽皆精骑,丘福遂建校场整军誓师,命平安候李远选了五千精锐为先锋,武城候王聪领后军两万兵马,左右两翼为同安侯火真、靖安侯王忠,各领一万兵马,丘福自领中军五万五千兵马,丘福麾下有参军建曰:“总兵如此这般调度,兵马尽皆堆积中军,恐怕不妥。”丘福谓众将道:“平安候李远素来骁勇,手下干将无数,可当先锋,武城候年事已高,为将谨慎,领后军为妙,一入草原腹地,不必中原,茫茫平坦,打得是骑兵对冲,大军不易分散。”四候领命,众将皆听调度。
淇国公丘福乃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师,靖难功臣第一,身经百战,自是不把那鞑靼之人放在眼里,整备了兵马,便立时出征,燕京粮仓之粮带去大半,大军气势汹汹。
鞑靼大汗本雅失里听闻大明派十万精骑讨伐,慌忙不已,忙问国师阿鲁台如何处置,却说此时乃是永乐七年,年初之时,那阿鲁台和本雅失里刚刚领兵打过瓦剌,却被瓦剌马哈木等大败,乃退守胪朐河,此番又遇明军讨伐,甚是危难。
本雅失里和那阿鲁台道:“杀那明使之后,我便日夜苦恼悔恨,如此这般,如何是好。”
阿鲁台回道:“大汗不必多虑,我料此战,明军必败。”
本雅失里惊异,问道:“大明十万精锐骑,如何抵挡。”
阿鲁台道:“我听闻此番大明皇帝军令一出,大军集结便往北来,不做准备,来得我草原作战,竟然是尽皆骑兵,明军随强盛,但光论骑兵,哪里是我鞑靼对手,又是孤军深入我草原之中,我军熟悉地形,必胜。”
本雅失里听闻大喜,忙命国师阿鲁台统军备战。
却说明军李远为先锋,五千精骑飞马奔袭,没得半月,便至鞑靼之地,李远见此地荒芜,尽皆野草,不见牧民,不见牲畜,不见敌军,奇异非常。
李远便问身边拓跋坡道:“你乃鲜卑之人,此处原是你族之地,怎么我大明征讨鞑靼,那鞑靼竟无防备。”
拓跋坡道:“我听得中原兵法有句说,避其锋芒,我想那鞑靼之人定是北撤,想让我军从这草原之上多行几日,到时候深入草原,我军疲倦,鞑靼便设埋伏围剿。”
李远思量一番,但觉有理,又是问道:“你可有何建议?”
拓跋坡道:“如今,且等大军来此,我们五千骑兵,深入草原,恐怕十分危险。”
李远从,便安营扎寨,待大军到。
不出十几日,丘福便率大军而至,见李远军,不解,闻李远:“为何停军不前。”李远便把缘由种种说了,丘福便召集众将商议。
众将至大帐前,只见那四候立于帐中,身后皆是立着数将,丘福铁甲披身,头戴银盔,顶上花穗,坐于正中,问众将道:“我军已至鞑靼境地,却不见敌军,如何是好。”
“禀丘总兵,依我之见,可令大军横排一字长蛇阵,横向扫掠,若一处见敌军,两边齐聚援助,定能破敌。”只见一人身披战甲,胡须已然发白,正是那武城候王聪,此时王聪五十八岁,仍身披战甲威风凛凛。
丘福思索一番,道:“武城候所言极是,我军宜横排而进,扫荡那鞑靼贼人。”
丘福正欲下令,一人匆忙入大帐之中,跪在帐内,乃是一斥候。
那斥候说道:“禀丘总兵,我军探子于东北之处见鞑靼一部游骑兵。”
丘福问道:“多少人。”
那斥候说道:“不明,但观马蹄走过,尘烟四起,少说有数千之中。”
丘福又问道:“他们往哪里去了?”
那斥候回道:“本是迎我军而来,近了我军,又掉头往北奔逃而去。”
丘福听闻大喜,谓众将道:“此番必是那鞑靼欲出兵抵抗,见我大军而至,落荒而逃,此时益乘胜追击,剿灭鞑靼贼人。”
四候听此,面面相觑,那王聪给李远使了个眼色,李远领会,便道:“且让我领我前锋追击,大军随后。”
丘福听闻这句,心想:“鞑靼已然落荒而逃,此战胜局已定,岂能让那李远兀自拿了功劳。”
丘福立时起身,拿起身后长枪出帐,众将惊异。只见那丘福一言不发,便整备兵马,欲追击鞑靼游骑,四候跟出,李远问道:“总兵这是何意?”
丘福大笑而道:“自靖难之役后,便无战事,我的长枪都渴了,且容我杀敌,以泄热血豪情。”
李远听闻大笑,说道:“如此甚好,你我二人便再并肩作战一番。”那同安侯火真、靖安侯王忠见此,哪里肯消停,也不想此行一战,无功而返,尽皆跟上,欲同行追击。
唯那王聪皱眉,欲语还休,丘福见三候都欲跟上,便和那王聪说道:“武城候且领中军,我与三候领兵追杀,你于后随行接应。”王聪见丘福已然决意,无奈,便领命。
临行前,丘福又是给了王聪一卷书册、一牛皮纸,说道:“此乃郭骥所作,尽书此地地形,你领大军于后,如有不便,且看图而行。”
“轻骑奔袭,还是丘总兵带着吧。”王聪道。
丘福仰天一笑,扔给王聪,道:“鞑靼未战,见我军便落荒而逃,且待我直捣黄龙,灭他本部,抓他汗王。”说罢,丘福便领三候,摔五千余精锐轻骑,往北追击而去。
王聪见丘福远去,叹息一声,把那书册纸张递给身后一人,王聪便整备军马,把后军、左右二翼合了,大军行进,自然赶不上轻骑,不过那王聪空丘福冒进失利,也是急行军跟着。
“且看看那郭大人所绘之图,我们现今在何处。”王聪骑马行军中,和身旁一人说道。
那人未穿战甲,灰布衣服,正是卢绫剑,绫剑便将那图打开,回忆一番此行道路,难解此图,便递给身旁完颜雪,完颜雪接过看了半响,道:“再行不久,便至胪朐河河畔。”
绫剑听此笑道:“这河与我同姓。”西克腾一旁听闻打了一下绫剑,使了个鬼脸。
王聪见那完颜雪能解地图,便问道:“为何仍不见鞑靼军众。”
完颜雪思索半响,道:“恐有诈。”
绫剑跟着说道:“鞑靼素来勇猛,岂会见我军便落荒而逃,必是假意败逃,诱我军冒进。”
王聪听此,叹了一口气,说道:“无奈那丘福自恃靖难第一功臣,实在自大了,如此轻骑直插草原腹地,倘若遇着埋伏,如何是好,我们益加快行军,也好接应丘总兵。”
正行军见,前军探子报王聪遇见三人,乃是汉人,王聪大惊,便让军士带来那三人。
王聪见那三人至,一人身着道袍,二人普通衣裳,尽皆破烂,三人面黄肌瘦,王聪还没言语,只见身旁卢绫剑飞身下马,至于那道人面前。
那道人见卢绫剑到了面前,立时眼眶淌泪,扑将上来,绫剑忙扶持。
那道人说道:“掌门。”绫剑见此人如此落魄,痛惜之情露于言表。
王聪问道:“你三人因何来此,又是这般落魄。”原那道人不是旁人,正是莫知秋,莫知秋和那侍从二人从这草原迷路,便寻了一处石堆聚集之地,每日若能猎得野物,便吃得,若是寻不得吃的,便食草度日,那莫知秋便把这种种都和王聪、绫剑说了。
王聪听闻也是心中难受,又是念及郭骥葬身这鞑靼异地,竟是尸首难寻,王聪又问那莫知秋道:“我军有先锋军在前,为何待到我们。”
莫知秋道:“我三人前几日见得大军,不过尽皆轻骑,兀自奔袭,没得理会我们。”
王聪听闻恼怒,心中骂道:“丘福如此冒进,必然大败!”王聪便严令加急,大军疾行追赶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