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州。
第三日,子夜时分。
秋夜凉如水,虫鸣树影中,清白的月光洒落到庭院,白衣披着一件轻衫,一瘸一拐朝庭院的歇雨亭走来。
他舒展身体,坐到石凳间,昂首凝视那轮凄凉的月亮,解开腰间的葫芦,习惯性摸了摸腰间的琥珀盏。
“唉!”
他想到侍婢给他换替衣衫,那琥珀盏肯定在厢房中,唯有凑到葫芦瓶口喝。
“师……师傅。”
一道甜蜜的声音响起,白衣侧过身,庭院栽种的菊花间有道曼妙的身影。
“身体刚刚好些,就偷偷跑出来,梅兰竹菊真是的!你醒来都不知道。”
白衣喝口清洌、甘甜的琼浆玉液,笑道:“她们照顾我都很辛苦,我醒来瞧她们趴到床边小憩,不忍打扰她们,就独自到庭院散散心。”
“婉蓉呢!”
“她要给你熬汤,我想肯定到厨房呢!”
陆无双看白衣站起身,赶紧上前搀扶着他。“那丫头,我能够看得出锻株很喜欢她,她和我感情多是一种依恋。”
“师傅!您慢点,别磕着、碰着!”陆无双看着台阶提醒道。
白衣轻轻到陆无双发髻旁拍拍,笑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打什么鬼主意呢!”
“师傅,自您从武当派下来,江湖就流传您的事迹,那纵横江湖数十载鹿杖客、鹤笔翁都败到您手中,还有那蒙古的金轮、铜轮。”
她说着,眼睛咕噜噜转道:“您就给您最可爱的徒弟讲讲那晚的事情,江湖流传着各种版本,都说您最后使的剑术是仙法。”
“那招是天外飞仙。”
陆无双容颜娇美,脸蛋泛着红晕,似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喃喃低语道:“啊!好美丽的剑名。”
他们拐过数条走廊,一股清淡的香气扑鼻袭来。
“嘘。”
白衣渐渐放轻脚步,厨房的灯火恍惚跳跃着,越婉蓉那婀娜,柔情似水的身段如波浪般晃动,细白的汗珠黏着她的发丝。
“蓉儿。”
她听着那期盼的熟悉声音,啊地侧身过来,看着那略显苍白的脸蛋,眼睛弥漫起雾水。
陆无双看越婉蓉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暗想平时霸道、任性、刁蛮的她,碰到衣哥哥就像是水做的姑娘,一碰就能够溢出眼泪来,真是奇怪。
“蓉儿,都怪我让你担心。”
蓉儿泪眼朦胧,凝望着白衣道:“呜呜,你不许再丢下我,纵然是死,蓉儿都要陪着你。”陆无双浑身起鸡皮疙瘩,岔话题道:“师傅,你赶紧喝婉蓉姐姐给你煮的汤呢!”
白衣盛起一碗汤,汤有点苦苦、涩涩,精通厨艺的白衣知道那是眼泪滴落到熬汤的里面了。
“真好喝,这是我一辈子喝得最幸福的汤。”
灯光映着越婉蓉的脸蛋,显得愈加娇媚起来。
“尊主,尊主!”
一道道急切的呼喊声响起,此起彼伏,宛如一道道风铃声般。
白衣踏出厨房,菊剑刚巧看到白衣,遂急切唤道:“姐姐,我找到尊主啦!”四姊妹叽叽喳喳,很快聚集到一起。
竹剑道:“尊主,你别乱跑嘛!我们好害怕的。”
“尊主,请随奴婢们回房,你都睡了好久,我们给你梳洗打扮。”
“梅剑、兰剑,你们通知余婆婆,聚集来的诸部、各岛主、洞主到前厅聚集,我想你们此趟到中原,自然是有事情的。”
白衣说完,牵着婉蓉道:“蓉妹、无双,你们都辛苦了!”
陆无双嘻嘻笑道:“哪里辛苦?徒弟伺候师傅,那是天经地义呢!”
白衣跟随竹、菊两剑回到厢房梳洗完毕,穿着用道香薰过的灵鹫尊主袍!竹剑明亮眼睛转了转,嫣然笑道:“倒像是我们的尊主。”
“你这丫头,难道我平时不像。”
菊剑替白衣整理完衣衫,回道:“尊主平时更像是我们的家人。”
“傻姑娘,我就是你们的家人。”竹剑脸若朝霞般,似绽放着火苗,侧身娇躯,不敢再瞧白衣。
厢门嘎吱推开,梅剑、兰剑道:“尊主,一切都安排妥当,请移步。”
一处偏僻幽静的宅院,两扇气势恢宏的大门,挂着两对八角灯笼,往里的庭院客厅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虽然和灵鹫宫天差地别,但亦是均州的豪宅。
客厅铺着西域地摊,案桌摆放着青瓷八菱瓶,站着数十位标致清秀的姑娘,穿着道袍,头钗花,梳着飞仙髻。
昊天部统领余婆婆、许神爱,阳天部统领符敏仪、慧湘、慧琳,朱天部统领石岚、赤天部首领陈妙登,幽天部统领秦婺婺,鸾天部统领何法倪,玄天部首领风素素都聚集到大殿。
除灵鹫宫,三十六洞端木元、桑土公、玄黄子、长发头驼等,七十二岛的黎娴、哈大霸、章达夫也都聚集到此。
“诸位统领赶赴中原,难道是有重要的事情,别多礼,直接说事情吧!”
白衣带着梅兰竹菊,陆无双、越婉蓉踏进客厅,陆无双、越婉蓉退到一旁,梅兰竹菊则恭敬地站到白衣的身边。
陆无双偷偷看着九部统领的表情,看着那三十六洞,七十二岛。
余婆婆道:“尊主,老奴此番到中原确有要事,数日前武夷派的乌统领接到一封信件,那封信件广邀天下群豪到擂鼓山参加珍珑棋会,掌门赫然在列。”
“哦,难道珍珑棋会和逍遥派有关系?”
“姥姥查到当年陷害逍遥派无崖子前辈的恶徒丁春秋即将赶赴中原参加珍珑棋会,姥姥遂派我们特来相助,斩杀丁秋春那恶贼。”
白衣暗想:“我既然是逍遥派的掌门,看来这件事非我莫属,但那丁春秋既我逍遥派门人,我怎能够轻易斩杀,还是待到擂鼓山再做决意。”
“擂鼓山,苏星河,相传此人是聋哑门掌门,江湖人称聪辩先生,棋艺很是精通,他既摆珍珑棋会,我那师侄愿意前去,我想此事自然是很不简单的。”
“珍珑棋会何时召开?那擂鼓山又在何处?”
石岚回道:“擂鼓山在武陵桃源,三日后珍珑棋局就会开。”
“竹剑,笔墨纸砚。”
白衣唰唰唰,文采飞扬将一封信件写完,看着章达夫道:“章岛主,我有一件事情吩咐给你,你将这封信件传递给临洮府的洪七公前辈,转告他一切静观其变,免得身陷明教、蒙古奸计。”
“是。”
章达夫接过信件,转身就消失到庭院中。
“临洮府的事情很是紧急,此趟到武陵桃源,我们要速战速决!”白衣目前有二困境,一是临安城的事情,二是七派五岳。
珍珑棋会的召开更是迫在眼前。他唯有一件事情一件事情慢慢的解决。
“我们明早就出发。”
风素素秋波一盼,笑着道:“尊主,你的伤势过重,怎能够舟车劳顿呢!”
“多谢风统领关怀,但此趟擂鼓山行,我们就连那聪辩先生的目的都没摸清楚?我怎能够怠慢。”
诸女还想再劝,白衣挥掌笑道:“诸位请早点歇息,明早还要赶路呢!”
庭院外,鹅卵石的小道。
陆无双拽着胸脯前的一抹秀发道:“师傅,你真是够折腾的,伤势都没有痊愈,就想着到擂鼓山。”
“我蒙受师姐传授武技,既然是师祖的吩咐,我哪敢有丝毫的倦怠。”
陆无双明亮的眼睛眨眨,问道:“师傅说的师伯是那位姥姥吗?听秦姐姐说姥姥能够永葆青春,难道那是真的。”
梅剑道:“那是自然的。”
诸女叽叽喳喳说着,越婉蓉看着一朵朵盛开的菊花,一路无语。
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一顶轿子候到府邸前。为避免江湖嫌疑,白衣就带着诸部统领,还有几位岛主、洞主赶赴武陵。
白衣看着那顶轿子,摇头笑道:“我倒是老得不能够走,还要人抬着走嘛!”
陆无双换得件雪白的衣衫,愈加衬得她愈加美丽动人,她笑嘻嘻道:“师傅,你真是的,我们给你找一顶轿子,是怕您吹着、洒着。”
轿子速度太慢,我们索性骑马。
“不行。”
诸女异口同声。
端木元嘿嘿笑道:“按照我们的脚程,这趟路也没多少距离,尊主难道忍心辜负这群仙女姑娘的好意。”
白衣纵身掠上轿子,朝着武陵出发,隔日穿越长江抵达澧州。
“尊主,到澧州城,请出来透透风吧!”梅兰竹菊喊道。
白衣踏出轿子道:“唉!闷到轿子内,多亏有你们解乏,否则我早都闷出病来,澧州到武陵也很近,待我们吃完饭,就骑马前进。”
澧州城很是热闹,白衣看很多江湖豪杰拿刀、配剑,显然也是赶往武陵城的。
梅兰竹菊四婢女拉着白衣,一会到这逛逛,一会到那逛逛,诸女买得许多金银首饰、胭脂水粉方抵达端木元安排的高档客栈。
客栈空无一人,唯有一个老掌柜,一个十三四岁的女仆从,想来该是端木元将那几个男伙计都给赶跑了。
“诸位洞主、岛主一路辛苦,大家都坐着用餐吧!”
酒香四溢,端到桌的很多都是澧州的特产。
“这是澧州的紫米粥,能够补血益气,我特地给尊主和诸位姑娘点的。”端木元话音刚落,那小姑娘端着盘,盘内装着精致的碗筷,盛得满满的紫米粥。
白衣站起身替那姑娘接过盘子,梅兰竹菊脸色微红,却是白衣暗使一股气劲,使她们不能够动弹分毫。
“我身体都要生锈啊!平日都是你们伺候我,我就给你们端一碗粥。”
白衣将几晚粥递给诸女。
那竖立一旁的老掌柜疑惑盯着白衣,突然间似想起什么,踌躇片刻猛地上前,恭敬、惊喜地说道:“您,您是特级美食点评师吧?哎哟!您能够光临我这客栈,真是蓬荜生辉,老小子有一不情之请,希望前辈能够成全。”
白衣打量着他,他衣衫沾着油污,留着两撇胡须,眼睛很是精明。
“哦?老人家姑且说出来听听?”
那穿着朴素的小姑娘道:“爷爷想做桂花鱼条?但一直都不得要领,他想向您求教呢!”
“桂花鱼条用的是新鲜鲈鱼,此道菜品能够健身补血、健脾益气,主要技巧是炸,需要凸出的是鲜,不能够使鲈鱼的美味流失一分。”
白衣簌簌而谈,马老头不住点头,用毛笔到纸张上飞速写着。端木元一众岛主、洞主皆很吃惊,竟然没料到白衣精通厨艺。
“大抵就是这些要注意的,婉蓉、无双,诸位统领,难道大家能够相聚,我就替诸位下厨,做这个菜给诸位尝尝。”
众人皆露出惶恐的神情,陆无双却笑道:“听这位老大爷说师傅您精通满汉全席,厨艺更是神奇至极,能够有幸品尝,那真是三生有幸,我倒愿意一生一世都跟随着师傅,那样每年的每天每餐都会吃到不一样的美食。”
“婉蓉姐姐,你说是不是。”
陆无双抓着婉蓉的玉臂,婉蓉淡淡点头,神情很是不高兴。
“蓉儿!你陪我打下手吧!”
越婉蓉眼睛瞬间明亮起来,露出倾城的笑意道:“好。”
众人不时能够听到厨房里的惊呼声,和啧啧称叹的声音,众人皆是心急如焚等待着菜肴端上来的那一瞬间。
婉蓉看着那一丝不苟,满眼火焰的白衣,她的心渐渐柔化,那是她的白衣,是她深爱的人。
婉蓉给他递作料,打下手,满心的欢喜。
“大功告成,真是淋漓畅快。”
老头,小姑娘看着满满的一十六道菜肴,精美得根本就不忍下口。有麻辣牛肉、翠玉豆糕、绣球全鱼,芙蓉鱼骨、荷花酥、莲子糕、香爆螺盏、桂花鱼条等。想起黎娴给他的燕窝,白衣给灵鹫宫的姑娘做了一大碗一品官燕。
“天!我的老天!这简直是鬼斧神工,这菜肴确是厨艺的巅峰!”
老头喃喃自语,白衣制作菜肴时简直是天马行空,运用精妙的五行控制力,使一切菜肴都完美无缺。
老头和他孙女端着佳肴出去,越婉蓉脸蛋越来越红,白衣感觉嘴唇一甜,却是越婉蓉偷偷亲了他一下。
“衣哥,快走啦!别让他们等急了。”
婉蓉低垂着头,羞愧得不敢看白衣。
白衣刚踏出厨房,听到前面有吵闹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