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一时间,场中响起另一个声音喊道:“青山不灭!”
随即,只听路名卡惨叫一声之后,踉跄向前,胸口多了一个大大的窟窿。
路名卡似是想努力转过身躯,却最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再看他的身后,许浩泽一摆亮银枪,直刺身边的吴楫栋。枪尖上,还在滴着血。
李焱等人正要围杀铁柱等人,突见许浩泽暴起杀人,将路名卡刺毙,不禁又惊又怒。
李焱大喝道:“你究竟是谁?!”蔡卓也喝道:“你敢暗算?!”
许浩泽大笑一声,大喊道:“各位当家,鹰堂许浩泽,回寨杀敌!”又对蔡卓等人笑骂道:“狗贼!许你等暗算我青云寨兄弟,就不许爷爷暗算你们这些狗贼?!”
许浩泽一边说话,手中亮银枪却不停,枪枪直刺吴楫栋。
李焱等人大怒,纷纷叫道:“一起上!杀了他们!”
未等李焱等人动手,张铭已一马当先杀出,双锤直取午太保。
午太保三股叉一迎,当地一声,三股叉的叉子直接被大锤磕飞。
柳云风先前那一剑,本就已将三股叉的叉柄刺了无数个缺口。如今,张铭锤大力沉,叉柄哪里还能经受得起他的一锤?
顿时,午太保手中,只剩下一根棍子。
午太保也算凶狠,见叉子被磕飞了,竟然不退,直接将叉柄当做长枪,朝张铭前胸刺去。
未太保见午太保挡了一锤,手中铁链一舞,呼地一声对张铭抽去。哐啷啷一声响,铁链缠住了张铭的右臂。
好个张铭,左手大锤先是一挡,将午太保刺过来的叉柄挡住,右臂一带,将未太保连铁链带人,直接朝自己身边扯将过来。
未太保吃不住力,不敢被扯过去,只好撒手,一下子变成了赤手空拳。
张铭连破午太保和未太保攻击的时候,戌太保舞动短刀,骨碌碌地又滚将出来,朝张铭下三路杀过去。
张铭双锤来不及再变,戌太保双刀已滚到近前。
戌太保先前奔袭铁柱双腿,眼看就要得手时,却被铁柱的大斧劈得滚了开去。这次终于要得手了,心中不由大喜。
正暗喜间,头顶呼地一声,一柄大斧又劈了下来。原来是铁柱在张铭挡了两记敌方的攻击之后,已跟着杀了上来。
见张铭受袭,铁柱前冲一步,人未到,斧先落,直劈张铭身前的戌太保。
戌太保再见大斧,心中大寒,忙忙止住身形,双刀再次举到头顶,去架铁柱的大斧。
只听咣地一声,铁柱的宣花大斧直接劈在戌太保的双刀上。
只是,这一次,铁柱借前冲之势出斧,力道更大,中间又再无许浩泽先前那样的阻拦。
戌太保双刀一接触到大斧,便知不妙。
戌太保心中才叫得一声“我命休矣!”,大斧已突破双刀而下,将戌太保劈成两半。
可笑戌太保,自练了这刀法之后,与人对敌,总是在地上滚来滚去,专攻人下三路。
如今,戌太保直接被劈死在地上,也算是从哪里滚过来,又滚回哪里去了。
张铭、铁柱二人先后破敌、杀敌,前冲的势头却被阻了下来。
这一被截停,蔡卓、容姓青年、中年汉子和此前被击退的午太保、未太保冲了上来,将铁柱和张铭围住。
铁柱后面的独孤寒和江云豹待要冲过来接应,李焱、恨情、红花娘子和毒童子已将二人围住。
至此,铁柱一行四人,被两两隔开,围成两圈。
吴楫栋见许浩泽亮银枪来得凶猛,不敢硬接,身体急速后退,朝那洪荒猛兽一般的老者身边退过去。
许浩泽舞动亮银枪,步步紧逼。
吴楫栋一路退到老者身边,与老者并肩而立,再不后退。
许浩泽见状,枪身一摆,枪尖舞出两道枪花,分刺吴楫栋和那老者。
吴楫栋尚未出手,那老者双手自袖中伸出,右手探出,一捞,竟将亮银枪的枪尖捞住。
许浩泽奋力一扯,老者借力飞起,双掌飞击许浩泽。老者掌心,殷红如血。
那边独孤寒一眼瞥见,大喊一声:“小心!那是血魔手!”
许浩泽闻言一惊,拖枪欲要后退。但老者速度奇快。
许浩泽适才扯枪一发力,身体又被带得前倾了一下,后退的身法,急切之间,提不上来。
砰地一声,老者的双掌,同时击中许浩泽前胸。许浩泽被击得倒飞而出。
许浩泽身体落地,站立不稳,手中亮银枪在地上一撑,才勉强立住身形。
身形刚刚立住,吴楫栋已贴近身来,双手连点。刹那间,许浩泽胸前膻中、紫宫、神阙、气海、关元几处大穴接连被重击。
吴楫栋连击得手,飘身后退。
许浩泽拄枪而立,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血中,混杂着一些紫红色的块状物,竟似是内脏都被击碎了。
铁柱等人见状大怒。
铁柱大吼一声,大斧一扫,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将面前的蔡卓和未太保逼退,朝许浩泽冲过来。
张铭双锤一摆,左手六角锤将容姓青年砸退,右手大锤荡开中年汉子和午太保的攻击,随铁柱侧冲。
独孤寒和江云豹刚要动作,李焱的攻击到了。
李焱先前以扇面攻击独孤寒时吃了个亏,这时,他将扇子对着独孤寒,拇指一按扇把,十一根扇骨射出,直奔独孤寒而去。
独孤寒长剑一舞,叮叮当当一阵响,将扇骨击落在地。
红花娘子红绫一出,直接向江云豹缠过去。
江云豹双手虎爪挥舞,上下翻飞,将红绫挡住。
旁边,毒童子和恨情一个微微抬手,一个箭在弦上,虎视眈眈。
这一耽搁,独孤寒和江云豹二人又被挡在了原地。
铁柱冲到许浩泽身边,许浩泽还在不停地咳血。
见铁柱和张铭冲过来,许浩泽一边咳血,一边对铁柱背后的柳云风说道:“大当家,属下救援来迟,势单力孤,救不了二当家。属下杀了二当家和一位中伏的兄弟。属下不忍他们受辱。”
柳云风早已不能言语。眼中,血泪更盛。
铁柱闷声说道:“好兄弟!”
许浩泽又咳嗽了几下,脸上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大当家,三当家,属下先去了。”
说完,不待铁柱和张铭反应过来,许浩泽长枪一撑,身体自地上腾起,再次朝吴楫栋杀去。
招式,正是枪法中最犀利决绝的一式,玉石俱焚。
吴楫栋身边的老者见状冷笑,上前一步,双掌一迎一合,将亮银枪的枪头夹住。
许浩泽人在空中,招式不变,手一抖,整个枪柄前半部分炸裂开来。炸裂的部分,如同利箭一般,直刺老者和吴楫栋。
老者未料到还有这一招,喝了一声,双臂挥动,将刺向自己的枪柄都抓在手中。
吴楫栋双手同样连挥,将袭向自己胸前的碎枪柄击落,却避不开飞向下盘的一道。嗤地一声,这一道枪柄,直接刺入吴楫栋的膝盖。
老者抓住一把碎枪柄之后,许浩泽已飞至身前。
老者手一伸,一把碎枪柄,全部刺入许浩泽前胸。
许浩泽身体落地,怒目犹自圆睁。
铁柱和张铭随许浩泽杀出,见许浩泽惨死,肝胆俱裂。
铁柱大吼一声:“老贼,纳命来!”就要对老者杀过去。
蔡卓、未太保、午太保、容姓青年和那中年汉子,刚才被铁柱和张铭冲出,与许浩泽会合,已是大觉脸上无光。
现在见铁柱又要突围,去攻杀那老者,心中都是憋出了真火。
蔡卓大喊一声:“杀!”双刀当先朝铁柱杀过去。
午太保棍子前刺,随蔡卓一起,向铁柱出手。
蔡卓出手的瞬间,中年汉子双手追魂爪一错,杀向张铭。
中年汉子一出手,容姓青年手握半截铁笛,也对着张铭戳去。
趁蔡卓等人分击铁柱、张铭之时,未太保赤手空拳,一闪身,绕到铁柱身后,欲对铁柱背上的柳云风出手。
独孤寒和江云豹见铁柱和张铭受袭,大急。
江云豹突然一伸手,抓住独孤寒的腰带。
独孤寒正在提防对面的李焱和恨情,未料到江云豹突然向自己出手。独孤寒还未来得及反应,江云豹低声说道:“救大当家!”说完,手一用力,将独孤寒抛向铁柱那边的战圈。
独孤寒这一被抛开,江云豹变成了独自面对李焱、恨情、毒童子和红花娘子。
这四人见江云豹将独孤寒抛出,也不追赶。
趁江云豹分心的那一刹那,毒童子手一扬,一颗黑乎乎的珠子直接打向江云豹。
江云豹刚刚单手抛出独孤寒,只能举起另一只手中的虎爪阻挡。
叮的一声,虎爪击中珠子,珠子却爆裂开来,里面无数小针飞出。
江云豹只觉得身上先是一麻,已是被不少小针刺中。随即,全身一个冷颤,动作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毒童子见状,一边搓着手掌,一边怪笑道:“中了本上人的寒冰珠毒,倒也,倒也!”
原来,这珠子中有无数小针,针上布有一种十分古怪的寒毒。
这种毒,毒不死人。而且,中毒之后,即使不服用解药,过不了一个时辰,毒也会自解。但这种毒发作极快。一旦进入人体,几乎是瞬间发作。
发作之后,此毒能迅速将中毒之处的血液和神经冻住,使得体内的血液流速和身体的反应速度,都变得缓慢起来,甚至短暂僵硬,站都站立不稳。
虽然说起来毒不死人,但双方动手之际,一方的动作如果变慢甚至僵硬,生死,只怕立即就分出来了。
此前,毒童子一直不出手,主要是因为,双方一直处于混战之中。无论用什么毒,都有可能误伤自己人。
毒童子身上大多是见血封喉的东西。一旦误伤,混战之中,难以及时救治。
如今见江云豹分神,毒童子遂使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只要能击中江云豹,即使己方一两个人误中,另外的人也能够及时杀死对方。这毒,解起来也容易。
见江云豹中毒,李焱大喜,手中无骨铁扇一挥,横着就朝江云豹的太阳穴砸过去。
铁扇尚未及体,红花娘子的红绫,已先一步缠上了江云豹的脖子。
红花娘子咯咯娇笑道:“过来吧!”用力一扯,红绫收紧,江云豹的脖子和脸上,顿时变得通红。
江云豹的脖子刚刚被制住,李焱的铁扇已经敲了过来。
江云豹右手虎爪一挡,左手虎爪朝绷直在面前的红绫划去。但中毒之后,江云豹的反应,慢了许多。右手虎爪还未抬起来,太阳穴上,已着了一击。
虽然此前李焱已将十一根内扇骨射出,但铁扇边缘的两根主扇骨尚在。再加上扇面本身,也是金属制成,这一击,颇为沉重。
江云豹中了这一击,摇摇欲坠。
红花娘子见状,手上一紧,将江云豹拉倒,咯咯娇笑得更厉害了,说道:“死吧,死吧!老娘我最喜欢看你们这些男人被勒死的样子了。”
独孤寒被抛出,空中不能转身,只能借力飞跃。
独孤寒长剑在空中一展,剑如流星,飞刺偷袭柳云风的未太保。
老者见状,腾身跃起,双掌击向独孤寒。
独孤寒剑招一变,剑尖连颤,直刺老者双掌。
老者双掌一分,在独孤寒长剑剑身之上一拍。独孤寒手上一震,长剑险些拿捏不住。
独孤寒正欲变招,老者仄仄一笑,落到地上。
独孤寒被这老者一阻,身形一顿,也落到地上。落回地面后,独孤寒心中微凛,仗剑与老者面对面而立。
独孤寒被老者阻住的时候,未太保双拳已击出。
铁柱大斧一扫,将蔡卓的双刀和午太保的棍子扫开,再收斧回防已来不及。
铁柱本来与张铭并肩而立。听拳风自背后袭来,铁柱将身一侧,把柳云风护在自己和张铭的后背之间,以自己的身体,去硬敌未太保的双拳。
砰砰两声,未太保双拳同时击中铁柱右肋。
铁柱闷哼一声,身体一晃,血渍自口鼻之中渗出。
未太保一击得手,闪身后退。
张铭见中年汉子的一对追魂爪抓来,不慌不忙,双锤朝外一挡,分别磕在双爪之上。
中年汉子双手一缩,避开这一磕。
张铭正待收回双锤,去挡容姓青年的铁笛,不料,容姓青年手指在铁笛之上一摁,数点寒星飞向张铭。
张铭猝不及防,双锤回防,在胸前狂舞,将射向胸腹的寒星全部磕飞。
同时,张铭觉得左右大腿各自一痛,几点寒星已没入双腿之中。随即,张铭的两条大腿开始发麻。
笛子中的暗器,竟然也淬了毒。
见张铭被暗器射中,容姓青年铁笛前刺,中年汉子的一对追魂爪,也再度杀向张铭胸前。
张铭手中一对六角大锤再一舞,将铁笛和追魂爪挡开,腿中毒力,却已全面发作。
张铭的双腿,开始微微颤抖。
那边,江云豹被拖倒在地,左手虎爪搭上红绫,努力抬起头,脖子和脸部已经开始变得青紫。
红花娘子手上继续用力,李焱也举起铁扇,再次朝江云豹的后脑勺砸下。
就在此刻,江云豹左手一用力,整个身体,从地上腾起,人如其名,似一只豹子一样,朝红花娘子跃去。
江云豹这一腾起,李焱手中的铁扇便未能砸中江云豹的的后脑勺,却砸在他的后心。
江云豹在空中吐出一口血,去势不减。
一旁的毒童子见状,脑中念头一闪,脱口叫道:“红花娘子小心!”
红花娘子见江云豹突然飞起,朝自己飞过来,大惊失色。
想要撒手,脱开红绫,但红花娘子平时对敌,为了在红绫缠住对手的脖子后,能够使得上力,从来都是将红绫的另一端,绕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急切之间,哪里够时间去解开手臂上的红绫?
惊慌之中,红花娘子只能后退。
江云豹左手虎爪缠住红绫,用力一拉,红花娘子的后退之势止住。
同时,借着这一拉之力,江云豹去势更急,直接撞入红花娘子怀中。
红花娘子只觉得腹内一阵剧痛,江云豹右手虎爪,已刺入红花娘子的胸腹之中。
红花娘子中招时,李焱追击而至,手中铁扇在江云豹的后脑上重重一击。
江云豹口鼻流血,抱着红花娘子一起,倒在地上。
倒地之前,江云豹左手伸到红花娘子背后,将她抱住。
这一倒地,江云豹左手虎爪刺穿红花娘子的背部而出,再刺入江云豹自己胸中。
江云豹和红花娘子同时倒地后,毒童子心中已经明白过来。
之前,江云豹中了寒冰珠毒,身体反应本来已变得缓慢,所以,才会被红花娘子的红绫缠住脖子,又被李焱的铁扇直接击中太阳穴。
但红花娘子以红绫缠住江云豹的脖子之后,不断拉紧红绫,反而加速了江云豹体内气血的运行,使得江云豹体内的毒力渐解。
是以,江云豹才能够借势跃起,突袭红花娘子。
红花娘子本想一鼓作气将江云豹勒杀,不料反而帮了江云豹的忙,最后将自己的性命也搭了进去。
这一轮交手,青云寨一方,许浩泽战死,江云豹战死,铁柱受伤,张铭中毒,独孤寒被那洪荒猛兽一般的老者堵住。
十二太保一方,路名卡被许浩泽刺毙,戌太保被铁柱劈成两半,红花娘子被江云豹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