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谭泗怀被人护在中间,场中百姓又和官军裹在一起厮杀,恨天劈手夺过一把盾牌和一把长枪,再度杀倒几名官军,一声大喝:“七大恨何在?还不出来杀敌?!”
随着恨天话音一落,六道身影,分别出现在街道两旁的屋顶之上。其中一人,正是此前曾在青云寨现身的蒙面女子恨情。
恨情身边,立着两位中年男子。其中一位,手持一把吓死人的大砍刀。砍刀名为地裂刀,而持刀之人,正是七大恨之中排名第二的恨地。恨地身边,手持夺命钺的,乃是七大恨之中排名第三的恨命。
三人对面,另一边的房顶之上,立着另外三名男子。当中一位,貌似一名书生,赤手空拳。书生左侧,一名体格极其壮实的大汉,手持一把青龙偃月刀。书生右侧,是一名精瘦的青年,双手之中,握着一对分水刺。
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大汉,乃是七大恨之中排名第四的恨君。那名书生,则是七大恨之中排名第六的恨理。而那名手持分水刺的精瘦青年,则是七大恨之中的最后一位,恨法。
这六人一现身,立于房顶,却先不出手。恨地对恨天喊道:“大哥,你的伤?!”
恨天怒道:“什么伤不伤的?!我等若是被秦木那狗贼相挟,连今日之事都坐视不理,还配叫做七大恨么?废话少说,随我杀敌!”
恨地等六人相顾一眼,面上皆有忧色。
恨天见六人还不出手,再度怒喝道:“你们若是再不出手,就莫要认我这个大哥!今日我便与你们割袍断义!”一边说着,恨天右手长枪一刺,刺倒一名长枪手。左手盾牌同时一挥,将三名刀斧手撞到在地。
恨地等六人见恨天连割袍断义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不再犹豫。六人齐齐对视一眼后,恨地纵身跃入场中,手中地裂刀一挥,将一名官军精骑劈落马下。他这一边,恨情和恨命二人则沿着房顶急掠,掠向长街一端的攻城弩车。
恨地出手的同时,恨君一挥手中青龙偃月刀,纵身跃向被一众高手护在中间的谭泗怀。身在空中,恨地手中青龙偃月刀一舞,将几名高手射出的暗器击落。
恨理和恨法二人则和恨情、恨命一样,沿着房顶,朝另外一端的攻城弩车掠去。
恨天见恨君杀向谭泗怀,却被一群高手给围住,恨天将身边几名官军再度击倒,大喝道:“四弟,先杀官军救人!”
恨君听得恨天一声大喝,手中青龙偃月刀一挥,将身前的几名高手逼退,双脚在地上一蹬,杀向其他的官军。
街道一端的官军弓箭手见恨情和恨命朝这一方掠过来,齐齐抬手,一松手,一二十支长箭射向恨情和恨命二人。
恨情和恨命二人的身影在房顶上一闪,没入房顶之后。随即,恨情和恨命二人再度现身之时,已是前掠了两丈之余。恨情一现身,一声娇叱,手一松,一弓六矢,射向地面的弓箭手。
蔡卓和吴楫栋见到恨情这一发箭,方知道此前在青云寨中截杀柳云风等人之时,恨情一弓三箭,并未出全力。二人不由恨得牙痒。
一众弓箭手刚刚发射完一轮长箭,才各自将第二支长箭搭在弓上,恨情的箭已射至。官军未曾料到恨情的射术如此了得,猝不及防之下,立即有六名弓箭手被射翻在地。
恨情一轮射罢,一边飞掠,一边再度出手,又是一弓六矢射出,再度将几名弓箭手射倒在地。
待到剩余的官军弓箭手再度发箭之时,恨情和恨命又已隐在房顶之后。
另一端,恨理和恨法二人一掠出,便隐在了房顶之后。官军的弓箭手严阵以待,却辨不清二人的踪迹。
顷刻之间,恨法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房顶之上。这一方的弓箭手立即发箭,恨法却又倏地消失在房顶之后。
这一方的将校心中才道得一声“不好”,书生模样的恨理的身影出现。随即,恨理的双手连扬,暴雨梨花一般,无数细小的暗器射向此处的官军。
噗噗嗤嗤声中,包括那名将校在内的官军立即被射倒一大片,此方官军顿时一阵大乱。剩余的弓箭手尚未来得及再度搭箭,恨理一边前掠,双手再扬,又是两把暗器射出,将剩余的弓箭手射倒。
侥幸躲过一劫的剩余的步卒刚刚躲过暗器,恨法已从房顶跃下,手中分水刺一摆,将两名步卒刺倒。恨理则立于房顶,不停以暗器射向离恨理稍远的步卒。
场中正在和官军厮杀的众人以及百姓见到突然又杀出六名高手,不仅出手极为凶狠,还将官军的攻城弩车给牵制住,顿时精神大振。
最先到达场中的官军,其三名主将已经被杀,劲弩手已经被杀绝,剩余的长枪手和刀斧手厮杀了这一阵,无论是从士气,或者体力,又或者是精气神等各个方面,都已急剧下降。虽然他们已将三处包围之中的蒙面人给杀得遍体是伤,但几名蒙面人不仅不退,反而愈战愈勇。
此刻,恨地和恨君各执长重的兵器杀入,顿时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将各自所处阵型之中的官军长枪手和刀斧手纷纷砍倒。
至于两边的官军精骑,先前被陈桐屹和几名蒙面人杀了几轮,再被众多的百姓围在中间,不要说纵马驰骋和踩踏了,便是想要让身下的战马转个身,也极度困难。要么是战马的尾巴被人拽住,要么是战马的腿部被人抱住,或者就是战马干脆被地上倒伏的尸身和伤者所绊住。
官军精骑这一被围在中间,端坐在战马之上,立即变成了靶子。
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参与围攻,百姓也渐渐地悟出了味道,不再赤手空拳傻乎乎地冲上来,而是顺手拾起地上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朝骑坐在马上的官军精骑攻击。够得着的,直接以长枪、刀子之类的家伙朝官军精骑的身上招呼,够不着的,则以匕首、箭矢之类的东西朝官军精骑身下的战马猛刺。
官军精骑一旦被击落下马或者扯下马来,往往要面临的,便是无数的拳头。若是哪一个官军被打倒在地,转瞬之间,马上就有无数个脚丫子落到其身上。
不仅如此,随着街道之中的混战愈演愈烈,此前重新躲避回街道两旁店铺之中的人们也冲了出来,对着官军出手。
这些人,在店铺之中躲了许久,个个神完气足,而且一出来都是有备而来,手中拿什么家伙的都有。有拿菜刀的,有拿剪刀的,有拿纳鞋底用的锥子的,有拿扫帚的,有拿扁担的,有拿板凳的,甚至还有一些将锅碗瓢盆之类的家伙也拿在手中,见着官军就只管招呼。
还有更过分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一个夜壶,对着一名官军的刀斧手直接扔了过去。那名刀斧手以手中短刀一劈,将夜壶劈个稀烂,其中的夜香却哗地淋了这名刀斧手和其身边的两名刀斧手一身。三名刀斧手被夜香淋中,只觉得几欲呕吐。三人才一作呕,手中盾牌刚刚露了个空隙,一个蒙面人一刀戳来,将其中一人戳死。
场中官军一个个地被放倒在地之时,街道两旁护卫和操作攻城弩车的两拨官兵也遭了殃。
恨情两轮射罢,已将这一端的官军弓箭手给射翻了一大半。
此处的将校见势不好,一声怒喝,止住正在惊慌地欲要后退的剩余弓箭手和步卒,正要下令,恨情的身影在房顶之上又一闪,又是六支箭射了下来。
这六支箭,三支是射向弓箭手,三支却是射向这名带兵的将校,径直将其射翻在地。
剩余的官军弓箭手和步卒见到领兵的将校已经被射倒,而且这名蒙面女子的箭术又如此犀利,发了一声喊,尽皆朝着长街的尽头逃去。
恨情将官军射散,也不追赶,身形在房顶上一闪,和恨命落在攻城弩车旁。恨命手中的夺命钺左右劈砍几下,将被官军扔下的攻城弩车上的绞索和机括剁烂,身形一掠,朝官军精骑杀去。
恨情落入地上,微微喘了一口气,右手一搭,将一支长剑搭在弓上,手再一松,一支长箭呼啸而出,将一名官军精骑的头部贯穿。
恨情此时不再一弓多矢,实在是因为先前连续三次发出一弓六矢,极耗臂力。这三次发箭完毕,恨情的右臂已经开始微微酸痛,右手几根手指也有些发麻。
恨理和恨法那一边,恨法一杀入官军的步卒之中,这些步卒立即被恨法杀得溃不成队。
这些步卒平日里都是操控攻城弩之人。虽然每个人都有一把子蛮力,但贴身厮杀却非其所长。而恨法使的乃是分水刺这等短兵器,最擅长的便是近身相斗。再加上恨理立于房顶之上,时不时地以暗器相袭,转瞬之间,这一二十名步卒就被放倒了近一半之多。
剩余的步卒心惊胆战,不敢再度上前接战。如另外一边的步卒一样,这些步卒发了一声喊,纷纷逃离。
见这些步卒逃离,恨法手中分水刺连戳带划,将这一架攻城弩车上的绞索和机括也破坏掉,身形一动,朝着这一方的官军精骑杀去。
在恨法杀向官军精骑之前,恨理早就从房顶之上掠过,双手时不时地扬出。随着恨理的双手每一次扬出,至少总有一名官军精骑被射落下马。恨理在房顶上施放了一阵暗器,见到场中官军和众人已经完全混在了一起,恨理从房顶跃下,手持两把小刀,也近身去与官军肉搏。
片刻工夫之后,长街之上,几乎已经完全看不到还骑在马背之上的官军精骑。而先前的剩余的那些官军长枪手和刀斧手,也几乎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紧挨着谭泗怀的伤疤脸见场中官军的形势不好,低声对谭泗怀说了一句什么。谭泗怀摇了摇头,同样低声对伤疤脸说了几句。伤疤脸点了点头,和另外一人朝后一退,身形隐于谭泗怀身后,退至一处狭窄的小巷之中。
再过得片刻,场中的纷乱之像渐渐落定,只剩下一些老百姓的呼喊之声。李焱等人抬眼望去,只见场中官军已无一人站立。而先前突然杀出的蒙面人,能够勉强坐在地上的,也不过一二人而已。其余的,尽已倒伏在地。
至于朱建、朱彦、独孤寒、张铭、孔玉、礼君子、明空大师、老道、果布、阿虎和阿豹,这些拼命杀出的人,虽然还有一口气在,却早已跌坐在地,动弹不得,大多数是再度受伤了,还有少数则是累成了这样。
七大恨一行七人,除了恨情和恨理之外,其余五人,人人浑身是血。不过,观这五人的样子,他们身上的血,应该是别人的多过他们自己的。
今日这一场厮杀,先后到达此处的官军长枪手、刀斧手、劲弩手、精骑和最后那两拨护着攻城弩车前来的步卒和弓箭手,加起来也已经超过了千人之数。此时厮杀完毕,除了逃走的那少数弓箭手和劲弩手之外,其余的所有官军,尽已倒伏在长街之上。
和官军一起倒伏在场中的,除了先前被杀的一众江湖中人之外,便是数不清的百姓。
方才大战正酣之时,谁都不知道害怕。此时大战落定,剩余的百姓纷纷痛哭失声,一边呼喊着亲朋好友的名字,一边跌跌撞撞在尸身之中翻查熟悉的身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