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之前所知道的种种,再看眼前的景象,秦海基本上可以断定,那本曾经被金银色吞进肚子里的书,现在十有**是在他的肚子里!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东西,上边又记载着什么?就这样让他待在自己的肚子里,自己会不会像这条金银蛇一样被破开肚皮,变成一棵参天大树的养料?
心中计较着这些,秦海一声不吭,眉头更是越皱越紧。
“秦海,你怎么了?”冉雪见秦海半天没有回应,便再次开口问道。
秦海摇了摇头,仍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这下玩儿大了...”
“什么玩儿大了?”冉雪已经没有像刚刚那么害怕了,望着他问道。
“没什么...”秦海捂在腹部的手掌,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声音则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骇然的发现,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正以他的胃为出发点,直冲他的脑核!此刻,在他的脑海里,有关那条金银蛇捕食的画面,不断地闪现着。
连它那般狼吞虎咽的速度都无法改变最终身死的下场,那么,他岂不是只能坐着等死了?
想到这些,秦海突然觉得手脚一阵冰凉。他当然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秦海,秦海...你怎么了?”冉雪已经发现了秦海的不对劲儿,急切的问道。
“你先离开这里,我留下来还有些事情要做...”秦海强行压制着因为饥饿而不断抖动的身体,语调尽量平稳的说道。
“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冉雪哪里还看不出秦海身体上的不适,急的几乎要掉下泪来,“秦海,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
“不要再啰嗦了!”秦海狠下心来,对着冉雪呵斥道,“我现在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和你一起离开,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出问题了,再拖下去,恐怕连性命都不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冉雪一边胡乱地检查着秦海的身体,一边哭道,“没事啊,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我怎么完全检查不出来...”
“你听我说。”秦海加重了几分音量,才把冉雪从喃喃自语中唤醒过来,“你先从这里离开,在外边等我,若是我两个时辰之后还没有从这个洞里出去,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可是...”
“没有可是!”秦海的身体抖动的更厉害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快走!”
冉雪被秦海这样一吼,反而镇定下来,她本就是个聪明人,只是因为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关心则乱,才会失了往日的冷静。她知道,秦海之所以会这般赶她走,一定是有了自救的方法,只不过这种自救的方法必须要避开她的视线才能展开。
她猛地站起身来,连最后要交代的话都没有说,便朝着洞穴的出口跑了过去。
秦海望着冉雪的身影消失在洞穴的出口,终于不再压制那股因为饥饿而带给他的恐慌感,身体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他的牙齿早已将双唇咬得血肉模糊,十指更是在地上挠抓出了一道道血痕,但是那股饥饿感不但没有因此而减弱,反而越发清晰的冲击向他的脑核。
怎么办...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他绞尽脑汁想要得到一个活下去的办法,可是,面对眼前的状况,他除了等死,似乎别无他法。
凭那条百年金银蛇的捕猎速度,都无法满足的胃口,他一个连锻体期第一重都还没有突破的小子,又凭什么去满足呢?
等死...
现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眼。
因为难受,他的身体蜷缩在地上,如泥鳅一般不断地翻转着,视线在这空旷的洞穴内来回移动,某一瞬间,他的视线突然撞在了那早已死去的金银蛇身上。一个荒诞的想法,突然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维。这个想法一经出现,便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被驱逐出他的脑海。
一条百年的金银蛇....
如果他把这条蛇整个吞入腹中的话,是不是就能暂时压制下这股饥饿感了?
他根本没有去细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吞下这么大一条金银蛇,反正这么下去,他早晚也是一死,还不如死马当做活马医,赌上一赌!
想到就做,他匍匐着朝那条金银蛇爬了过去。
虽然已经死去不知多久,但那蛇肉却根本没有一丝腐烂的迹象,蛇腹之中也十分干净,像是专门被清洗过了一般,这倒让准备吞食这条蛇的秦海,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秦海身上带着一把剔骨刀。此刻,这把剔骨刀终于要派上大用场了。
他拿出剔骨刀的那一刻,望向金银蛇的眼睛中只剩下专注,仿佛此刻的他并不是一个将死之人,而是一名正要处理自己手中食材的烹饪师一般。
人体的潜能果然是无止尽的,在面对生死的这一刻,秦海忘却了身体上的无力感,将自身的力量充分的压榨了出来!在深呼一口气之后,他终于出刀了。
百年金银蛇的鳞片虽然坚硬如铁,但是,在毫不反抗的情况下,对于手拿钢制剔骨刀的秦海来说,即便身体虚弱,也远远没有达到无法切割的地步。刀锋下落的瞬间,金银蛇的鳞片便被秦海一刀剖开!
刀锋沿着筋络的间隙入刀,虽然达不到流畅无比的地步,却也没有受到太大的阻碍,直到刀锋入肉的切口与金银蛇腹部的伤口汇聚到一起,秦海才手腕一转,纵向走起刀来。
在一阵忙活之后,终于,金银蛇的身上露出了一片没有鳞片覆盖的鲜肉。
秦海早已被腹中的饥饿感刺激的饥不择食,此刻看着那蛇身上露出的大片鲜肉,哪里还会去考虑味道的问题,手中刀锋一剜,一大块蛇肉便被他切了下来。
根本不做过多的思考,他双手捧着那块蛇肉便狼吞虎咽起来。
腥涩的生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咀嚼,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下咽,不过几息的时间,那么大的一块蛇肉便被他全部吞噬完毕!
也许是因为受到了食物的刺激,秦海腹中的饥饿感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卖力的撩拨起他的神经来。
他手上的走刀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吞食蛇肉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快,那么多的蛇肉已经被他吞入腹中,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没能激起太大的浪花。
实际情况果然如他先前想的那样,他根本不用去考虑他的胃能不能装得下这整条金银蛇,而是应该考虑这条金银蛇究竟能不能填满他那无底洞一样的胃!
金银蛇的骨架已经越来越大面积的显露出来,秦海的饕餮速度却丝毫不减,反而仍在加快。
忘记了时间。
秦海只顾着埋头吞食那蛇肉,根本不知道距离冉雪离开已经过去了多久。
金银蛇的骨架已经渐渐显露出全貌,秦海这才发现,腹中的饥饿感竟然真的减弱了许多,这个发现让他幸喜万分,这也就说明,这条金银蛇真的能够暂时解决掉他的性命之忧。
等到整条蛇只剩下蛇头部分的时候,秦海才抹了一把嘴,然后摸着自己肚子,满足的仰躺在了地上。
不用挨饿的感觉真好。
只是,他的这个想法才刚刚产生,便有一股热流从他的胃中升腾而起,直冲他的脑核。
他脸色一变,骇然坐起,咦...自己的脑海中...多了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些记忆明明不属于秦海,却像是原本就在秦海的脑袋里潜伏着,此时终于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段跨度十分长的记忆,从头说起的话,便是天地一片混沌之处,万物都还没有孕育,整个世界只能用混沌二字概括,光、电、水这些最基本的常见之物也都见不到,模糊一片。
就在这片浩大的混沌之中,突然有一天,孕育出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自己能够发光,而它发出的光可以撕裂混沌,让澄明之物上升,污浊之物下沉,久而久之,以这颗发光的种子为接线,澄明之物越来越高,污浊之物越来越低,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后来的天和地。
蓝天广袤,大地无垠。两者相互对立,没有谁高谁低之分。
再后来,这颗种子开始发芽、生根、茁壮成长,渐渐地长成了参天大树。
它的根一直往大地之中钻,深深地埋进了土壤之中,它的枝叶一直往天空中延伸,触碰到了天空中的云彩。就这样,这棵大树连接了天和地,至此,天地一体,不分彼此。
又过了许多许多年,大树长出了果实,这些果实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渐渐熟透,落地生根,竟是化成各种各样的生物,而这一批生物,便是人类以及其他众多动物的祖先。
看到这里,秦海基本已经可以断定,这棵参天大树就是聚灵生肌果树,而这树上结出来的果实就是聚灵生肌果!
只不过,秦海还是没能从这段记忆中找到聚灵生肌果造出人来的方式,它们落在地上,直接就幻化出了人类。
就在秦海遍寻记忆无果的时候,突然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道虚影,这道虚影是纯粹的虚影,根本让人看不出是男是女,只能从虚影的形状上辨别出是个人类。
“我已经忘记有多少年了,竟然还有人能够找到我。”一道叹息声响在秦海的耳中。秦海知道这道叹息声就是那虚影发出来的。
“你是?”秦海下意识的询问出声。
“你能找到我,就应该知道我是谁才对。”
虚影说道,“当然,距离那场战斗已经过去那么久,就算你是那场战斗的幸存者,记忆也应该在那场余波中被封存了,现在,我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你的一部分记忆应该会渐渐苏醒...”
秦海越听越觉得玄乎,什么战斗,什么记忆封存,什么见到了你就会想起一些封存的记忆...秦海完全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现在的他头痛欲裂,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炸掉一般。
“你是不是觉得头痛欲裂?这很正常。”
虚影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在说着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那是因为你的记忆被封存了太久,突然苏醒过来,就好似潮水一般倾泻而下,冲击着你的神经,你不可能一下子承受得了这么强大的记忆碾压,所以,你会被这些记忆吞噬,你会迷失自己,等你醒过来,你将不知道你自己是谁。你将只记得那些曾经不记得的很久远的往事,你将变成另外一个你,一个崭新的你...”
秦海已经听不清后边这个虚影又说了什么,就像虚影说的那样,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受到了难以承受的冲击,疼痛难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晕厥过去,再也没有机会醒来。
“别听他的,你不能放弃,如果你放弃了,就像许久以前的那场战争一样,你还会成为失败者,你永远无法再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次响起的是个女子的声音,这道声音很急迫,但语速却不算快,一个字一个字落入秦海的耳中,宛若重击,一下下敲打在秦海的耳膜上。
“秦海...”
“队长!”
耳边又是一阵叫声响起,秦海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他却感觉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睁开。
“队长!你怎么啦?你快醒一醒!你快醒醒!”
“队长!我们说好的要一起离开!我们必须活着离开这里!”
“秦海!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队长!”
玉芊芊、伍媚、冉雪以及花蛇的声音接连响起,秦海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有办法作出回应,他感觉自己跟四女并没有在同一个空间之内,明明能够听到她们的声音,却没有办法接触到她们,只能仍由自己躺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听天由命。
“哈哈哈...”
那道虚影还在,他在嘲笑秦海的懦弱,“你也有今天,当年的那场战争,我至今还记忆犹新,你可是唯一的战神,所有人都以为有你在,战斗就一定会取得胜利,所有人!可结果呢?结果你竟然自己认输了!你欠所有人一个解释!你就那么认输了,把所有寄希望与你的人都抛弃掉,换了自己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你觉得这样的你,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还不如直接战死!那样的话,起码你还能活在我们的心中。但是,你没有死,你认输,你虽然活着,但在我们心中却已经永远的死去,早已腐烂!”
咒骂的声音不断地传进秦海的耳中,他完全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这道虚影骂的人到底是谁。
“你是不是完全不记得了我说的一切。没关系,别着急,我会慢慢让你想起来的,等到你完全想起来之后,也许,你自己都会厌恶那样的你自己!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你会想亲手杀了那样的你自己!”
紧随着这道虚影的声音落下,那道女子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秦海...秦海...不要听他的,你做的没错,你从来就不是错的那个人。他们贪婪,他们想要活命,就把你推了出去。他们是相信你,但是,他们对你的信任是盲目的,是不切实际的。后来,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知道你不可能独自一人面对那么庞大的敌人大军,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让你自己保命,所有人都觉得你理所应当战死战场。可是,你根本没有任何义务为了他们而战!”
“就算你临阵逃跑,那也没什么丢人的,因为像你一样临阵逃跑的人太多太多,更何况,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参与那场纷争。你是被他们硬推出去的...”
“被封存自己的不只是你一人,还有数以万计的那么多人。他们到了最后一刻,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把对你的怨恨全部埋进了骨髓之中,发着毒誓,就算是做鬼,也要找你讨要一个说法。但你又凭什么给他们说法?你从来就不亏欠他们什么!”
“秦海,听清我说的话,不管怎样,都不要怀疑你自己。你就是最好的自己,不用在意任何外人的评价,也绝对不要改变自己的心意,你觉得值得,你就往前冲,你觉得不值得,你就后退,就算全世界都站在你的对立面,请你相信,我永远与你同在。”
最后一个字落下,秦海觉得自己的脸颊上有了一次凉凉的触碰,像是谁的手指从他的脸颊上滑过,又像是谁的嘴唇在他的脸颊上蜻蜓点水...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当年的那场战争究竟因何而起?我真的临阵脱逃了吗?死了多少人?最终战况如何?”秦海一股脑的问出了一大堆问题,因为他总觉得这说话的女子声音随时都有可能永远消失,在此之前,他想问清楚他想知道的一切。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没有时间一个个回答你,若是不详细告诉你整个过程,只言片语的回答只会误导你,所以,你自己寻找答案吧,我的时间不多了,等到你寻找到答案的时候,也许,我们还能再见最后一面...”女子的声音渐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