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桌上摆放着满满地山珍海味,李老大坐在软椅上悠闲地品尝各式样菜,直到所有菜肴都吃过一遍,他才放缓速度,夹了一块肉咬了一口才抬头问站在身边的柱子:“林凡又贴告贴激起民愤后,王仁寿可有新动作?”
柱子回道:“回禀陛下,王府较安静,不像前日大摇大摆的任由家仆被官衙所抓,恐怕王仁寿已无对策了吧。”
李老大冷哼一声道:“此次朕再不顾他有何对策,哪怕他交出一个儿子以死谢罪,朕也不领情,是时候清扫了,朕担心等太久,这根刺会烂在腹中。”
柱子点头道:“陛下英明果断!朝堂上文武群臣对王仁寿已失望透顶,都有人上奏严惩他,后因王仁寿以家仆制造出事情经过,使得多人相信,上奏之人偏少,老奴以为,此次林凡把真相具体说出,这些人恐怕越发气氛,到时弹劾王仁寿的奏折将更多,只可惜受累了陛下。”
李老大笑道:“这几****不是都不敢上朝了?朕只要一道旨意下去他就永远消失于朝堂中,何来弹劾之说?”
柱子刚想称是,再歌颂皇上一番,忽然耳边传来一阵风声,抬头望去,却见一只雄鹰翱翔而来。
“陛下,是信鹰!”
李老大脸上笑意更浓,指着停在窗边的海东青吩咐柱子:“看看林凡这次给朕带来什么。”
“陛下,是一个锦囊。”
“打开!”
“陛下,里面是一份血书还有一封万民书!”
李老大饶有兴趣的放下筷子,好奇地接过血书和万民书,认真地看了下来,当他合上万民书和血书时,他的脸上杀意很浓,敲着桌子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想不到朕的朝堂下居然还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此人何德何能为官?何德何能居工部尚书之位?朕真是太善心了,居然让他多活这么几日!”
“传朕旨意!命刑部大理寺即刻捉拿王仁寿归案,除仆役奴婢外,诛王氏一族!就地正法!
长安县令为官不忠不诚,助纣为虐,赐予毒酒!其家人全部流放象州,一生不得入京!”
柱子立刻领旨复命去了,可能被皇上的威严所吓,本还在窗口的海东青鸣叫一声展翅飞翔离去,都怪自己太贪吃了,看着一桌子菜本以为皇上会赏赐一点美食,结果只听见他的咆哮声……
夜,终究要取代白天,当夜幕降临,万籁俱静,白天根本不知道黑夜的寂寞。
喧哗一天的长安终于再次安静下来,大街小巷的行人渐少,奔忙一天的唐人开始躲进自家院子,享受黑夜的同时,也在承受黑夜的寂寞。
习惯这种生活的唐人吃完晚饭不是在小院子聊今日所见所闻,就是躲进被窝享受温暖,王府今夜似乎很忙,府里众人都无睡意,都在忙。
仆役们都在搬薪柴,一捆捆干燥的薪柴被解开堆在王府柱子旁边,各屋舍的周围都堆满薪柴,就连紧闭的前门后门周围都堆有薪柴······
王仁寿站在厅堂门外,身后是他的妻子和三个小妾,还有两个儿子,还有五个丫鬟,其他人包括丫鬟和仆役都被他的大儿子带走,带走的还有府里近年来捞的油水,这笔钱足以让王德等人无忧过活一辈子。
眼前放着是整理好的行李,行李周围也被薪柴堆围,一个仆役在上面倒了一些膏油,看了王仁寿一眼,看他点头后就把手中已点燃的火炬仍过去,很快,薪柴被燃烧起来,越烧越旺,各式衣物首饰都被大火吞噬。
瞅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王仁寿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值钱的东西都已被带走,重要的人也已走,现在的他是真正的生无可恋。
他的妻子儿子很可惜那些被燃烧的衣物首饰,但王仁寿已做此决定,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化成灰。
“老爷,府里府外都已堆有薪柴,并泼上膏油。”
一个年纪较大的仆役从前院跑到王仁寿面前,汇报结果。
王仁寿满意的点点头,转身时,他的小儿子王恩就喜道:“爹,那我们现在可以动身去登州了吗?现在城门已关了我们怎么出城啊?”
王仁寿没有回答,王恩就当做爹爹是默认了,其他人也这么认为,他们已习惯王仁寿近来对他们的态度,多以沉默为主。
就要离开这居住多年的房舍,多少有些不舍,他们四处瞄着熟悉的地方,将曾经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深深的记在脑中,带到新的陌生地,以便在日后的日子里有所思念······
他们在怀念,王仁寿却在看着他们,眼睛里没有丝毫怜意,只有一阵阵的冷意,宛如这寒冷的夜风。
王仁寿慢慢闭上眼,仰着头感受着这四面八方传来的风,心里越发坦然,风在耳边吹,衣摆被吹得哗哗响,仿佛在这寂静的夜晚奏响一曲悲歌。
他已走投无路,民愤又起,皇上一定不会就此放过他,原以为一个家仆的死能多少挽回些局面,只可惜那林凡小子居然又挑动百姓的情绪···最后的一丝希望彻底变成了绝望。
林凡是如何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已不想知道,他能把真相告知天下,一定也会把真相告诉皇上,王仁寿深深的知道,皇上一旦知道自己所做所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也许,捉拿自己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吧。
王仁寿忽然发出一丝冷笑,然后转化成哈哈大笑,他的家人狐疑地瞅着他,但很快就理解了,王府受到这么大的重创,身为王府的主人承受的痛苦远比他们多。
“点火吧。”
淡淡的吩咐一声,老仆就应允离开,带着门口的王府仅剩的六个仆役各执火炬向王府的各个地方点火,没多久,王府四周包括围墙外都被点起,除厅堂外,王府的其他屋舍都有熊熊烈火燃烧,整个王府很快就处在烈火中。
在王仁寿下令时,王恩本想建议他的父亲待他们出去后再点火也不迟,但骇于爹爹的威严就不敢说,此刻见大火已在周围燃烧,噼噼啪啪声如在耳边,他害怕的跑到王仁寿面前,拉着他的袖子急道:“爹,火势已很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仁寿狠狠一甩,王恩就摔倒在地,他疑惑的看着爹爹,却见爹爹的目中带着怒火,比周围的火势还要熊烈。
他害怕了,害怕的往后缩,因为他知道他爹爹此刻不会把他当做儿子,毕竟王府如今的遭遇,主要是因为自己,爹爹一定会把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此刻,唯有逃命要紧。
王恩这样想,也这么做,他不怕了,起身就往外跑,可刚跑两步就在王仁寿的一声令中,被两个仆役给拽了回来。
“将他绑在柱子上,还有他,她,她···除了那五个丫鬟!”
王仁寿指着他的正妻、小妾以及另外一个儿子,怒吼着吩咐仆役把他们都绑上去,仆役们很听话,奉命地围了上去。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瞬间响起,咒骂声也响起,但王仁寿一点都不在意,此刻的他就像地狱的神魔,无情无义,无血无泪。
“给他们身上倒上膏油,点火!”
又一起火终于在王府升起,火里夹杂着哭喊与咒骂声,他们的眼泪根本就无法浇灭这无情之火,很快他们就被火焰给吞噬了,哭喊与咒骂声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周围木头燃烧的噼噼啪啪声。
瞅着那熊熊烈火,王仁寿没有任何感觉,既然走投无路,他就已决定要死,与其让官府杀死,不如自尽,即使妇孺可以逃过一死,但也是生不如死,成为别的男人胯下玩物是最好的归宿,王仁寿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只能一起死,如此在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风吹起他凌乱的枯发,在这寒风与烈火中,他拔出了他一直拿在手中的剑,举起来就朝离他最近的一个仆役头上砍去,那仆役哀呼一声就倒了下去,血液从他的脑壳中流出,流向火里。
其他仆役见此状,都害怕的四处逃窜,王仁寿发狂地四处追击,有的被一刀砍死,有的被逼到火堆里成为了火人,有的想逃出,但还未出去就被掉落下来的柱子给压倒,瞬间也被火焰吞噬,无人幸免······
五个缩在厅堂角落的丫鬟慑慑发抖不敢看外面悲惨的景象,她们紧紧拥在一起,她们知道很快就会轮到她们,只有紧紧相连,在面对死亡时才不会那么害怕。
已不成人样的老爷从外面走进来,低着头的她们任由老爷抓起她们的头发给拉起来,虽然很痛但她们都不敢吭声。
一把火炬被仍在门前的薪柴上,火焰很快就窜到房顶,王府唯一的厅堂也处于烈火中,王仁寿漫不经心的移开神台,旋转一个扳手,墙壁就转动起来,露出一个小门,王仁寿把五个丫鬟推进去,自己也走进去,按下旁边的一个机关,门又关了起来。
对于自己的这处密室,王仁寿很满意,很多外面世界享受不到的快乐、刺激,都会在这里实现,在临死前他要最后一次享受人间的乐趣。
这里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火势,王仁寿放缓了杀戮的速度,他需要好好休息下,蓄好精力最后一次享受世间最大的乐趣。
周围已摆放好的美食他没有急着吃,而是将自己一身不挂的泡在温暖的大木桶里,并吩咐五个丫鬟与他一样进来,与他一起共沐鸳鸯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