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米的法语讲的特别快,就好像一挺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就冲着高鸿升他们嚷完了,但是喊完之后看着笑呵呵的高鸿升和愕然楞在当地一脸茫然的那些大清国人,才猛然想起他们一句也听不懂。
气急败坏的他又用英语喊道:“混蛋,混蛋,你们都是贼,你们该死的下等人都应该滚回大清国去,你们这些窃贼,窃贼。”
费丽雅用小手捂着嘴吃惊的看着发怒的塞米列车长,早已经忘记了履行自己翻译的职责,她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发怒的雄狮,就是那个脸上永远挂满恭维的笑容,好像绵羊一样的列车长。
而高鸿升开始的时候只是有些好笑的看着愤怒的塞米,实在是他发怒时候那两撇高高翘起的金色胡须,也上下激烈的抖动着,上上下下一翘一翘的十分有趣,就好像我们现代最流行的那个囧字一样,那个八字在上下活动,给人一种特别滑稽的感觉。
至于这个叫塞米的家伙用法语到底说了什么,他也听不懂,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感觉到他的怒气而有任何改变,反而脸上带着一种玩味的笑容,笑呵呵的瞅着他的两撇胡子在那里表演。
不过当他用英语喊出窃贼之后,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他并没有立刻发火,更没有反驳塞米列车长,只是阴沉着脸色死死的盯着塞米列车长。
冯老四和洪金财则满脸疑问的在塞米和高鸿升的脸上来回扫视着,他们还听不懂英语,更是不明白这个金毛洋鬼子在喊些什么?有些迷惑的看着他们。
艾伯特皱了皱眉眉头,看了看塞米列车长,伸手把要冲上去教训一下这个笨蛋的约翰拦了下来,冲着他摇了摇头,用下巴指了下脸色阴沉的高鸿升。
站台上原本的喧嚣随着高鸿升的脸色一点点的沉寂下来,连那些被周围环境刺激的交头接耳的丫鬟和乐师们也规规矩矩的分成两行,乖乖的站在一旁连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低着头偷偷的用眼睛打量着高鸿升他们。
甚至连刚刚从车厢中下来的王喜燕他们也停止了吵闹,静静的望向这边,而高鸿升带过来的那几个高手也散布在四周,将那些听到塞米的喊声想要过来看个究竟的人拦了下来。
突然的沉寂就好像沸腾的开水里被泼了一瓢凉水,原本他们这里有些喧嚣的地方,猛然间就没了声音,诡异的变化把稍远一些人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一个个都投过来问询的目光,连同那些在站台上兜售商品的小贩们也将他们的吆喝声停了下来,好奇的看着高鸿升他们。
喧嚣的站台被高鸿升他们这里突然的变化一下就沉寂下来,只有距离高鸿升他们不远的位置,依然不紧不慢的传来一声声高喊报数的声音,使得很大一部分的人们被那些穿着礼服的劳工和喽啰们吸引过去,那是那些劳工们在喽啰们的带领下正在整队报数。
站台上压抑的气氛也同样影响到了塞米列车长,他从开始的愤怒一点点的冷静了下,一个花了大价钱将东方快车包下来,仅仅只是想舒服的从那个港口到巴黎,而且这个人好像还要跟公司的老板谈一笔大生意,这样一个富有的人能是小偷吗?
这些大清国的人跟那些他在伦敦看到的留着长辫子的大清国人不同,他们一个个衣着华丽,出手阔绰,只是到火车头上参观体验一下,竟然给了自己一千英镑。
他们的那些仆人们,身上穿的那一身笔挺的礼服是他看到最漂亮的礼服,甚至连那个衣服的衣料他也从来没见过,那礼服竟然不管你怎么运功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始终都是那么挺括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那些人简直就是一些机械,即使是坐着的时候腰背也是挺直的,行走坐卧都规矩的好像是机器,那怕是在这本应该十分放松的旅途中也一丝不苟,难道真的是这些人偷的吗?
塞米列车长越想越觉得蹊跷,虽然他很讨厌这些大清国人,甚至是从骨子里厌恶大清国人,那些大清国人都留着一条猪尾巴一样的辫子,身上穿着只有女人才会穿的袍子,总是躲躲闪闪的隐藏在黑暗之中。
在报纸上那些大清国人一个个都好像是一只猴子,尖脸猴腮的相貌丑陋,躲藏在阴暗的角落了窥探着西方的世界。
他们贪婪、狡诈、残忍、低贱,一切可以用的贬义词都可以在他们身上找到影子,犹如一群狰狞恐怖、铺天盖地的的蝗虫,幻想着统治西方的世界。
可是一路之上这些大清国人将他从那些报纸中得来的信息都打碎了,他们没有辫子,穿着的礼服竟然是那么漂亮,甚至他都想问问这些礼服是那里来的,他也买上一身穿在身上。
他们富有,那几个女士只是参观和体验一下火车头,竟然给了他一千英镑的小费,连给她们带路的侍者也捞到了二十英镑的小费,还从来没有那个人给过这么多的小费。
最让他费解的就是那个叫费丽雅的法国女人,她怎么能够跟下等人混在一起,而且看起来还十分的亲密。
同时跟他们一起同行的还有一个白人,而那个白人好像也是那个叫高的人的跟班,上帝啊!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真的是他们偷的吗?塞米列车长越来越感觉不对,他有些心虚的往两边看了看,他左右两边的就是负责餐车和包厢的达尼埃尔和克洛德,会不会是他们两个人在捣鬼?
最先打破沉默的依然是高鸿升,他没有理会现在已经有些沉不住气的塞米列车长,而是转过头扫视了一眼已经在站台上排列整齐的队伍,伸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塞米和另外三个洋鬼子,从一堆人中间走了出来,站在队伍的前面,看着刀切斧剁一样整齐的队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看同样排成了两行的丫鬟们和乐师,冲着他们安抚的笑了笑,回过头看了一眼冯老四跟薄彩云她们,冲着他们招了招手让他们一起过来。
冯老四和薄彩云她们看见高鸿升的举动,纷纷推开挡路的四个洋鬼子,紧走几步站在高鸿升的身旁,洪金财甚至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家都站好后,高鸿升转头瞅了瞅身边的众人,分别对大家笑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对着看着自己的那些喽啰和劳工以及在一旁以及挺起腰板的丫鬟乐师们说道:“记得我在船上的时候给大家说过一些话,可能有些人不记得了,我在说一遍,你们离开家乡出来后,代表的就不是你一个人了,代表的是你们的乡亲邻里,当你们离开祖国前往其他国家的时候,代表的就是你的国家,你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你祖国的形象,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自重、自爱、自怜、自强不息、勇敢无惧,做一个给你祖国增光的大使。我不知道你们还记得不,你们还记得吗?”
“报告长官,记得。”
“很好,现在这位先生竟然说我们是一群贼,偷了他们的东西,你们说该怎么办?”高鸿升说完回手指了一下塞米列车长。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就集中在了,正在往高鸿升方向走过来的塞米列车长身上,愤怒、质疑、迷惑等等众多的目光一下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使得塞米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愣愣的站在了那里,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前进。
“竟然说我们是一群贼,竟然说我们是贼,很好,很强大,但是他们说是就是吗?我的回答就是去他玛德,你们说是不是?”
“去他玛德,去他玛德,……,去他玛德。”一句句怒吼从那些喽啰和劳工的嘴里大声的喊叫出来,跟着那些丫鬟和乐师以及所有人都大声的喊叫出来。
高鸿升转身就往艾伯特跟前走去,根本就没有理会楞在当地的塞米列车长,走到艾伯特的跟前笑咪咪的冲着他说道:“走了,走了,被狗咬一口,我们总不能咬狗一口是不是。我们进巴黎。”跟着他又朝后面挥了挥手,转身冲着大家高声喊道:“我们去巴黎。”说完转身拉着还有些发愣的艾伯特朝马车走去。
“我们进巴黎,走了,走了,哄,哈哈,哦!我们进巴黎了。”当高鸿升转身后,那些大清国的人纷纷将聚集在塞米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一起笑着起着闹着、嚷、着排着整齐的队伍跟着高鸿升他们往停放的马车走去。
所有有就好像没看见塞米和跟在他身边的三个洋人一样,纷纷哄笑着从他们的跟前一一走过,甚至有好几个人特意冲着他们露出自己的后槽牙。
只有落在后面的布鲁克路过他们的时,很是同情的看了看他们,轻声对他们说道:“高,是魔鬼,你们真愚蠢。”说完轻笑着快步追上队伍,融进队伍当中。
高鸿升根本就不相信他那些老实本分的手下胆敢在异国他乡偷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特别是在包厢中偷窃,包厢只有一列车厢,那是高鸿升和薄彩云以及王喜燕他们待的地方,连那些小喽啰都没有空待在包厢内享享福,他们都在二等车厢忙着维持纪律,根本就没有机会来进行偷窃。
那些伺候薄彩云和林黛玉的丫鬟乐师们,更是给他们一个胆子也不敢,那些奸猾之徒早就香江的时候被他撵下了新月号,现在跟来的都是十分老实本分的人。
那些喽啰们更是不可能,他们还没低贱到需要用偷窃的方法来获得物品,他们有钱,只需要花钱就可以了,甚至只要跟高掌柜和冯老四他们提一声,什么东西搞不来,但要是他们胆敢偷窃,山寨的规矩可不是摆设,他们将面临严酷的惩罚。
塞米列车长定定的站在那里,傻愣愣的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大清国人,这些人真的是报纸上说的那些人吗?他甚至连经过自己身边对自己说话的布鲁克说了什么都没有注意,他的脑子全乱了。
跟在他身边的三个人,也默默的瞅着经过身边兴高采烈的大清国人,那些人藐视他们的目光使得他们不由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他们不敢拦下这些大清国人,他们被无视了。
他们将那些物品隐藏起来后,将丢失的物品扣在这些大清国人身上,他们以为这些大清国人会忍气吞声的将事情掩盖过去,没想到却被人家无视,现在更是被他们当成笑话看,他们就好像一群被揭穿了把戏的小丑,根本连冲过去辩驳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