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下棋的时间过得很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要吃饭了。
下了五局,棋场上的常胜将军东繁海赢了三局,东清梧和陆天尧赢了两局。
陆天尧说:“爸的棋艺高超,我输给您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说得很谦虚,可东清梧觉察得到,这根本不是他陆天尧的实力,明明是那么明显的一步棋,他却偏偏要走最不靠谱的一步,这样的行为几次三番令东清梧无语,放水也没有那么放的!
显然,东繁海也是看出了陆天尧的故意放水,他说:“棋场如战场,战场都无父子了,棋场上也不该有谦让!”
他看到那边任兰清已经上好了菜,站起身,“先吃饭吧,以后有时间在下。”
东清梧看到爸爸走过去,轻轻拉了拉陆天尧的衣袖,她压着嗓子说:“爸爸不喜欢别人故意输给他!“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放水放的想让别人看不出来都不行!”
陆天尧:“……我没有。”
东清梧已经走开,所以他说的什么她都没听到。
其实东繁海和东清梧都误会他了,他并没有让着东繁海,他是真的不会下象棋!
就现在这样还是临时现学现卖,试想,他年方二十岁时,正值轻狂之际,玩的都是最能体现面子的东西,比如赌博、比如毒品、比如赛车,那个时候的年青人,谁会想到玩象棋!又不是没事干!
吃过饭后,东清梧两个人打算离开。
“爸爸,天尧明天还有会要开,我们就先回去了。”
听到他们要走的消息,在厨房洗着碗的任兰清匆忙走了出来,“都这么晚了,别回去了。在这里住一晚吧,反正你的房间我都给你收拾干净了,就算天尧明天早上还有会,也是来得及的。”
“不用了,现在也不算晚,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东清梧推拖着。
东繁海说:“你清姨说别走了就别走了,刚好让天尧在陪我下几盘棋。”
东清梧看着陆天尧,有些为难。
陆天尧笑着,“那就住一晚吧,我也想和爸多切磋切磋棋艺。”
“哈哈,走走,再来个几局。这次说好,凭真本事!”东繁海对陆天尧刚才的放水还是心存介怀,他什么时候要让一个晚辈让着才能赢棋了,他又不是输不起的人!
***
推开熟悉的房门,还是过去的装饰和摆设,没有变。
东清梧坐在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大床上,看看床头柜上的青蛙小闹钟,看看脚底下的白色羊绒毯,看看落地窗前的两盆含羞草,再抬头看看挂着的明黄色吊灯,回家的感觉,真好。
她本来以为陆天尧会拒绝和她一起回门,谁知她昨天在电话里提了一提,陆天尧只是沉吟片刻便说“明天下午我陪你回去,顺便买些东西带着”。
其实,这次回门,东清梧并没有把陆天尧计算在内,以他那喜怒无常的性格,应该是冷言拒绝才符合常理,她甚至都想好了该怎么跟爸爸和清姨解释陆天尧没有来,结果全都是无用功。
果然,对这个男人,她只有远观的资格。
金姝允,才是最能够跟他匹配的女人吧。
高贵、优雅、大方、妩媚,几乎所有形容女人美好的词汇都是为了她而量身定做的,她有着让男人臣服的资本,有让女人胆怯的本事,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金子般闪闪发光。
有些气馁,东清梧摸着小肚子,她还是没有告诉陆天尧怀孕的事,虽然已经明确了要生下它的决心,但是要告诉陆天尧并让他接受这个小家伙,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有些困难。
“清梧——”
任兰清左手拿着一套灰色睡衣,右手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进来,她把睡衣放在床上,“这是你爸爸新买的睡衣还没有穿过,拿过来让天尧穿了吧。”
看着东清梧坐垂头丧气的模样,手还摸着肚子,她笑了笑,“刚才看你吃了那么多,是不是吃撑了啊?哝,我切了水果,吃两块吧。”
呃……她似乎是吃了很多,因为是两个人啊。
“那是因为清姨做的饭很好吃啊,所以就忍不住多吃了些。”东清梧放下摸着小腹的手,把任兰清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自己则靠在了她的肩上。
“又撒娇了?”任兰清用牙签扦了一块苹果放到她的嘴边,看着她一口咬下,“好像,又回到了你没嫁出去的时候,你也是这样,靠着我,让我喂你吃东西。”
东清梧嚼着苹果含糊不清说道:“唔……那个时候,觉得清姨就是妈妈。”
她微微抬头看着任兰清,笑,“当然,现在也是。”
任兰清又扦了一个苹果喂给她,沉沉的叹息一声,“你和清桐刚嫁出去的那段时间,我一个人在家啊,没事儿就到你们房里溜达,给你们开窗通风,给你们整理整理东西。那个时候啊,整天担心你们过的不好,特别是清桐准时来回门,你却迟迟没有信的时候,我最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你在那边过得不好,害怕你受陆家人欺负。清姨知道,你是不服软的性子,就是这性子我才不放心啊。那边不比自己家里,在家里,你说什么做什么没人会放在心上。在那边就不行了,凡事都有人盯着,你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估计那麻烦就一个接着一个来。大家族,都是这样,我也知道。”
任兰清的娘家是c城的任氏一族,是一个从上世纪中期存在至今的古老而庞大的家族,对于家族里的尔虞我诈,她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