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有东清梧一个人,她靠在病床上,抚着小腹的手轻轻转圈。
他是真的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他从进来到离开,都没有问过关于她身体的任何一句话。
她眨了眨看东西有些模糊的眼睛,一滴泪从眼眶滑落,其实这样的结果是早就预料到的,她又在伤心什么?
爱一个人不难,难的是相爱。
以前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多么好,可现在想起来,才发现是那么的贴切。
东清梧爱上陆天尧,一度曾以为自己有受虐的心理,那个男人阴晴不定的脸和冷冰冰的话语,无论哪一点都不能够让一个正常的女人爱上他,除非只看他超脱的外表和不凡的背景。即使这样,她依旧不可避免的沉沦,自问:是爱上他的什么?
难道是被他欺上了瘾,一次不挨堵就心里不舒坦?
自嘲的想着,病房门二度被人推开,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推”下楼的金姝允。
金姝允似乎并没受什么伤,只是额头上包裹着纱布,她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脸上浅笑盈盈。
“不好意思,我不想看到你。请你出去。”东清梧闭上眼,语调平缓的说出这句话,她不恨她,只是厌恶她。
她没有圣母玛利亚的心,被人算计了一把还大慈大悲的原谅她,她只是一个小公民,有着俗不可耐的想法和窄如针眼的气度。
似乎没想到她会把话说的那么直接,习惯了和人在语言上打太极的金姝允愣了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你又何必把我当成仇人一样对待?我这样做,不也是为了你好。”
东清梧如柳叶般弯的秀眉蹙起,她沉淀了下烦躁的心,看着她:“为了我好?你莫不是头着地,被磕傻了?还是我怀孕后,听力下降了?金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东清梧向来不喜与人针锋相对,可这个金姝允几次三番在她面前挑衅,再加上这次她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如果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可能下次的戏码会更出人意料。
金姝允听着她状似疑惑实则嘲讽的话语,脸上媚惑的笑渐渐有些挂不住了。
“如果不是我,你大概还看不出尧爱的人到底是谁。我这么做,完全是希望你能够知难而退,将他还给我。”
“还给你?”东清梧觉得好笑,“陆天尧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一件物品。你让我还给你,抱歉,我不知道怎么还。还有,关于他到底爱谁这件事,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知道的人只有他自己。如果你能够让他亲口告诉我他爱的是你,不必你来说,我自然会……知难而退!”
她看着金姝允冷下去的脸,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她东清梧不是弱者,不会甘做替死鬼。
想让她知难而退,做白日梦倒是可以满足这个心愿。
金姝允抱臂看着她,想不到这只猫咪竟然还是隐藏了利爪的老虎,怪不得能将奶奶气的住进了医院。
“你不想知道,尧……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吗?”她柔声说着,满意的看到东清梧身体变得僵硬,她知道,自己押对了。
为什么要跟她结婚,不是因为陆老爷子的命令吗?
“你不想知道,尧,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冷漠吗?”
“你不想知道,究竟你和他之间,有怎样的牵连吗?”
金姝允娇笑,“你所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东清梧看着她仿佛能够洞察一切的眼,深深感觉到了悲哀,是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唯独她这个当事人毫不知情?
她轻声的说:“我想知道。”
金姝允刚想提出条件,又听她说:“可我不想从你嘴里知道。”
谁告诉她都可以,就是金姝允不行。
“从谁嘴里知道不一样呢?反正都是一样的故事,你躲也躲不掉。”金姝允瞪着她,心里窝火得很,软硬不吃的女人,还以为能吸取之前的教训,谁知反而变得更难缠。
想起那个人冷漠无情的脸,金姝允开始猜测自己最终的下场,不仅得不到陆天尧的心,就连命也不能保住。
东清梧见她游神,开始下逐客令,“金小姐,如果没什么事,就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金姝允回过神,看了看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她的床头,“这是你怀孕的化验单,那天在奶奶病房里捡的。我没有怀孕,你被骗了。当然,这么告诉你,并不代表我做错了什么,而是我觉得,即使没有孩子,我也能把尧抢过来。你等着瞧吧。”
她说完,高傲的转身打开房门,却看到一身白大褂的楚歌正伸长了耳朵贴在门上,看到她的出现立刻站直身体,严肃的点了下头。
“楚医生看起来似乎很闲,还有时间来这里偷听别人谈话。”
楚歌很坦然的笑了笑,“第一:身为陆家私人医生,闲一点也是正常的;第二: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看一下陆家少夫人的情况,偷听你们谈话只是顺便。谁让你脑震荡了还乱跑,来到正房这里耀武扬威,我也不是很想偷听你们说了什么,只是好奇心理在作祟。”
“你……”金姝允愤愤的剜了他一眼。
“金美女别激动,我知道你也是医生,可你毕竟是个心理医生,对于脑震荡这种事也不太擅长。哦,当然了,如果你三不五时的震一震荡一荡,也是可以熟能生巧,从中摸出一些道理来的。”
楚歌笑眯眯地说着,一张书生气质的脸显得诚恳无比。
金姝允咬牙看着他,一跺脚,扭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