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和你谈一谈吗?”
凭空出现的声音打破良久的沉静,东繁海站在两人十米开外,神色平淡,唯有一双看遍人世沧桑的眼睛略显深沉。
容留扭头睥睨他一眼,眸子里满是不屑,他见陆天尧没有明确表态,挑眉拉了拉颈间围着的蓝黑格子围巾,拨弄着扎眼的刘海转身走出了天台。
“哎呀呀,这是要三次世界大战呐!”容留轻笑。
身边站过一个人,陆天尧看着远方的白色游轮,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游轮上的乘客向着码头上的人挥手,虽然看不清,可他能想像,每一个人脸上的微笑和泪水。
“你是龙司钰的儿子。”
东繁海开门见山地说着,遂转过身看着他,只见后者微蹙了下眉,像是有些不明白。
“你怎么会知道?”陆天尧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开始怀疑是谁走漏了风声。
“一开始,从你到东家第一次,我就看你有些眼熟,只是那个时候没有多想,毕竟你是陆老司令的孙子,难免也上上报纸。再后来,就是书房的那次谈话,你提起二十年前的往事,我怀疑过你的身份,只是不确定,因为你和你的父亲,还有很大的差距。他是成熟稳重的大将风范,而你是冷漠疏离的文人气质,但从这方面来讲,你比你的父亲还差得远。”
对他讲述这些废话并没有多大兴趣,陆天尧颇为不耐烦的说:“说重点。”
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东繁海的脸上露出苦涩,“东儿告诉我你是龙司钰的儿子,她知道了二十年前的所有事情。”
陆天尧皱眉,“你说什么?”
“这么看来并不是你告诉她二十年前所发生的事情。老实说,当我得知龙司钰的儿子还活着,并且娶了我的女儿之后,我震惊的已经不能自己。”
东繁海说:“事情到今天为止,我并不想求你放过我之类的,因为我知道不可能。我只希望,你能够对东儿好一点,她告诉我,她很爱你,可是现在她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
“东繁海,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何止现在,以后我和她也不可能在一起。”陆天尧自己都觉得好笑,他穿着皮鞋的脚踩定,身子前倾淡声反问:“试问,有谁能够和仇人的女儿度过一生?你亲手杀死了我的父母,还要妄想我对你们仁慈,会不会太强人所难?”
东繁海呼吸一窒,“难道你对东儿没有爱情?”
“谁告诉你我爱她?她告诉你的?”陆天尧解开西装纽扣向身后一甩,双手掐腰嗤笑,“我爱上谁都不会爱上她东清梧,我告诉你东繁海,我恨不得她立刻去死!”
他无法控制自己汹涌而出的负面情绪,右手不自主的掐上东繁海的脖子,然后缓缓地,像是要看着他痛哭万分地在死亡边缘挣扎一般用力收紧,爆发力异于常人,他生生攥着他的脖子将他拎起。
陆天尧贴近他无限惊恐的脸,低沉的声音恍若从地狱传出。
“体会到了吗?濒临死亡却又生不如死的痛楚,拼了命的挣扎却根本无力解脱的愤怒,东繁海,我想我更应该给你注射一些好东西,让你更加切身体会到那种蚀骨抓心的感觉。你觉得,怎么样?”
“放……放……手……”脚尖着地,东繁海只觉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眼前开始发黑,陆天尧那鬼气森森的笑脸也因此而变得模糊不清,他脱力的双手已经抬也抬不起来,只是无意识的垂在身侧。
其实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除了有些窒息的痛苦,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二十年前的事真的让他心力交瘁与追悔莫及,为了金钱与地位,将自己最爱的女人|逼死。
远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痛苦。
就在东繁海以为自己会被陆天尧活活掐死的时候,后者突然松了手,无受力点的他跌倒在地,单手拉着栏杆本能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得来不易的新鲜空气,“咳咳咳咳咳……”他不解的看向陆天尧,想不通他怎么就突然放过他。
“东繁海,你欠我龙家两条人命,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就死去。”
陆天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身躯一震,东繁海自然知道血债血偿的含义,他有些苍白的解释,“你母亲……”
“你给我闭嘴!”陆天尧腥红着双眼,暴然打断他的话,“你没有资格提起我的母亲!你每辩解一次只会让我越发觉得你肮脏卑劣。东繁海,你应该不希望我用那种方式来对待你。”
“你不要牵扯到我的家人!二十年前你父母的死她们毫不知情,全部是我一手策划!要报复,找我就够了!”东繁海强打着精神站起身,气愤地说道。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陆天尧,“东儿至少还要给你生个孩子,那是你的孩子,不是别人的,明不明白!”
陆天尧拍开他的手指,“牵扯?没想到当年只是为了金钱而杀害两条人命的疯子今天也会跟我说不要牵扯无辜的人。东繁海,想让我放过无辜的人,好,把属于龙家的家族产业全数归还,到我父母面前磕头认错。做到这两点,我就放她们一条活路。”
他浅浅的笑着,左嘴角微微上扬,目露讽刺。
东繁海咬紧牙关站在原地,双腿颤抖却没有要服软的意思,想他叱咤商界二十年,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到如今的商界龙头,远没有谁敢这样对他说话,让他向已死之人磕头认错,想都不要想,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