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微微凉的天,东清梧独自窝在不大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不想去胡思乱想,可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滋生,跟很多时候一样,让她慌得找不到出路。
屋外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还有浪花翻涌传来的海腥气息,小木板房被风吹的咯吱咯吱响,似乎随时都有塌下来的可能。
这样的环境下,她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安。
他只是去帮助当地居民捕鱼,不会有什么事的,不会的。
闭上眼睛,默念,寻找心底的一份寄托。
依照龙天尧的叮咛,在邻居大妈那里吃过饭后,早早地就进了屋把门插上,然后到床上去躺着了。
东清梧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此时的情况,如果这个时候单独出门,不仅会让龙天尧担心,也是给当地居民带来麻烦,所以即便龙天尧不说,她也不会出门去给他人制造麻烦。
只是现在好想出门,好想去找他,但她知道,她不能。
压抑、烦躁、不安,一股脑的全在心里积聚,东清梧紧紧抱着被子,身躯在黑暗中轻轻颤抖。
“啪啪啪!啪啪啪!”
“%¥…………&*……¥%……&”
小木板门突然被剧烈的拍打起来,紧接着就是邻居大妈叽里呱啦地声音,东清梧皱下眉,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来有什么事,下床摸索着走过去,开门。
手臂猛地被人攥住,东清梧在惊骇时脑海飞速地闪过龙天尧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觉得不会真这么巧被他说中了吧?当地好心居民都是演技派的?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邻居大妈只是攥住她的手臂扒拉扒拉的说着些什么,语气焦急还有些无奈,东清梧为难地任她抓着自己,什么都看不见的她看不到手势,怎么沟通?
“%&*……&(%……&*”邻居大妈看着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知道她什么都听不懂,还看见,急的原地直跺脚,大张着嘴,咿呀学语。
“泥……踏,踏,踏……”
泥?
东清梧满头的问好在那挂着,什么泥?泥?泥?
她蹙眉试探性的说:“你?”
“啊啊啊啊啊……”邻居大妈差点喜极而泣,终于能听懂一个字,呜呜~~~~(>_<)~~~~
“你……踏?他?他,他?”东清梧愣了愣,立刻反手抓住她,大声问:“你是不是说天尧,是不是天尧出什么事了?是不是?”
邻居大妈抓着头,又是叽里呱啦一通当地方言,东清梧自然是什么都听不懂,但是从大妈语气里可以听出就是龙天尧出事了,心里的恐慌有了着落,她摸着门就跑了出去。
刚跑没几步就被地面上凸起的石块绊倒,她狼狈地扑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又要跑。
邻居大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情绪为什么这么激动,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东清梧已经摸黑跑出好远,连着摔了四五个跟头了。
“%&*……&……&*……”她挥手说着什么,小跑追上去,拉着东清梧的手臂慢慢向前走。
“大妈,能不能快一点?快一点?”照这个速度,走到那边天是不是都要亮了?
邻居大妈听不懂,所以不能快一点,还好当地居民下海捕鱼的地方离住处不算很远,估计走了三十多分钟就听到嘈杂的声音在前方。
闹哄哄的,听不真切。
东清梧茫然的站在原地不往前走了,为什么她从当地居民的方言中听不到龙天尧的声音了?为什么所过之处都有居民在她耳边大声叫喊?为什么她什么都看不见,在这个时刻。
“天尧——”她突然嘶声大喊龙天尧的名字,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地大喊。
“天尧——”
她眼泪流下来浸湿了覆盖眼睛的布条,布条里包裹的草药经水一泡,流出淡褐色的液体在她脸上,她浑然不觉。
她就站在人群中,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渐渐消失,直到一点声音都没有,东清梧眼泪流得更汹涌,双手圈在嘴边喊:“天尧——天尧——天尧——”
远在船上忙着把捕到的鱼往上拉的龙天尧恍惚像是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那声音像是东清梧,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的抬头看去,黑色的天,黑色的人,分辨不出谁是谁。
难道是他幻听了?
龙天尧好笑的摇摇头,低头继续和当地居民拉渔网,却又听到撕心裂肺的喊声,“龙天尧——龙天尧你在哪里——天尧——”
心尖一颤,身旁的好心居民轻轻拍拍他的手,对着他咧嘴笑了笑,黑夜里那一口大白牙很是显眼,龙天尧放开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还是看不太清,他三两步走到船头的甲板上,微眯起眼,看到了。
在周身是大片的铜黄色肌肤的当地居民中,肤色白皙,身形纤瘦的东清梧轻易的脱颖而出,她全身散发着遗世而独立的淡雅气质,和当地居民穿着同样服装的她是那么与众不同。
虽然想不通她怎么会来这里,还大声地一直叫他的名字,龙天尧扭头看着还需要一些时间的当地居民,打个手势笑着从甲板上跳了下去。
这片海域不算深,可对人类而言已经能够把一名成年男子淹死,换做是以前的龙天尧,船都不敢上去,更不要说在海里游了,而现在的他在海里收放自如,游水的姿态与体育健儿无异,速度也非常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