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个部队,也无论哪个年代,你当兵有两下子,一定就能受到青睐,张帮兴就是这样的。被韩德勤收编进部队的他,没三天时间,就让韩某人刮目相看了。
韩某人知道这帮新进的兵都不是菜鸟,和自己的当地子弟兵比起来,准定是要强。可强在哪?里头一些人能不能用起来?所以他就有心试一试这帮人的能耐,拿甚么试呢?射击。这可是张帮兴的强项啊,两天下来,他的射击成绩就高居榜首。
打的是甚么?树上零落的枯叶!大冬天的,活物都躲了,没甚么好打的。这枯叶怎么打?静着不让打,得在那叶子飘动到离地八尺的高度以上,你才能打。
那树是那个地方盛产白果(也叫银杏)的树,长得很高,一般有两丈来高吧。冬天风大、频率也密,有风一过,枯叶就呆不住了,一个劲地随风飘着落下。早早的有人上树给那些还挂着的叶子标上了记号,风一来,飘下来的叶子就是你要打的。
那叶子没有规律,整个就是自由落体。有效结果是你射出的枪弹必须正中心穿过枯叶。那飘着的叶子,横着的多数,直直扁着身子落下的就没有!要想打到正中心穿过,时机的把握可是有讲究的,难度之大也是可想而知。
一开始,张帮兴也不太适应,但是半天下来,他就摸清了门道。注意力一定要相当集中,叶片瞬间的翻转,就能抓住一击中之。别人也看到了这点,但是和他一比,手法就差了不少,结果也就自然大不一样。
打到第二天下午,张帮兴的成绩是击穿一百三十七片,和第二名比多出了整五十片!这下热闹了,也惊动了韩某人。
第三天一早,一个狂风大作的日子,韩某人带着一帮军官来到了射击现场。他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兵,到底有多大能耐。一个小时下来,张帮兴打穿了四十一片叶子,跟在他后面的老二,只射穿了一十九片。没说的,一杆簇新渗着黄油的德国造毛瑟长枪,由韩某人亲自交到了张帮兴的手上,同时越级拔升他为一连之长,狗运来啦啊。
“连长,第七个了。”一个兵说着。
张帮兴没接话,手上端着那把好枪,正聚精会神瞄着第八个日军的头。“突!”短促的毛瑟枪弹击发声又响了,只见一百五十米外一个挥着军刀的日鬼头顶上一团血雾,人跟着就横歪了下去。
“好!再来——”边上的兵们为他鼓着劲。
咻————一发炮弹夹着尖利的啸音,往这里打了过来。那不是日本人专为打他而发出的炮弹,此刻日军已无炮可打,是那乱动一气的坦克上的炮管胡乱打出来的。
各人连忙躲,张帮兴却是动也不动,他有经验,炮弹没在点上,打不到这里。但是人不动,嘴里可叫开了:“卧倒!”
连里的几个兵是当地的人,平常欺欺百姓还行,真上战场,就不行了。这会那炮弹正好就要打在他们几个的头上,张帮兴只能是大喊一声,别的也帮不了甚么。
这听炮弹的来路,也得经过了炮火的洗礼才能有所得。那些个保安团出身的,哪明了这个啊,很不幸地,三个小伙一枪没发就报了销!都是在跑着的三个人,横遭弹片的飞割,把小命给送了。那卧倒的也有伤的,只不过是稍擦了点皮,并无大碍。
死人的事,张帮兴见多了,见惯不怪。看看连里大样没变,赶紧收起了长枪,拿着短枪,招呼着弟兄们:“日军近了,机枪给我往死里打。各排排长,短家伙上啊!”
他怎么不用长枪了呢?哎,这又是经验。日军近了,速射武器就能发威,相反的,一枪一枪地抠,没等你再抠第二第三下,人都到跟前了。
而近战中,短枪的威力又大了许多。他可不想和日军拼刺刀,来一个就是一枪撩倒,起码自保是没问题的,同时还能帮着拼着刺刀的弟兄们再弄倒他几个。连他一共四个拿短枪的官,这一连阵地上,日军就发不了拼刺刀的威。
人日军品好,一拼上刺刀,子弹就倒出来了,这正好遂了张帮兴的意。跟你拼刺刀?嘿,咱脑子进水了!
这也是一个无奈的情况,咱的兵,平常训练松散,军纪又不严,拼刺刀的活那就是做做样子,真要和历经战阵和长时间残酷训练下的日军比试,那就一个字:歇!
暂编第五十六师,是一支地方部队,韩德勤经营了多年,家底还有点。单就步兵来说,营连排班各级配属的武器,和其他**地方部队比也很强了,一个排有两挺轻机枪,一个连有一挺重机枪。
眼前成排冲过来的日本猪,现在正好是所有机枪的活靶子。两个前沿团的机枪全都很愉快地欢叫着,和着叫声,一个个日本猪被射穿身体倒下了。这片开阔地带,视界很不错,只要子弹出膛,准有收获!
你说日军怎么就那么笨呢?明摆着就是送死,他还是前赴后继地向前冲。一浪倒下,后浪又上来,而且后浪的步伐更快,再倒下,再来一浪。连着五个排浪了,距离我军阵地已不到三十米了,日本猪的浪排忽然没了。
日本猪笨?才不笨呢,他就是要你打,死人对于日军来说很正常的。日军里还有很多说法,就是死了,也是报效天皇,尽忠啊。快到你跟前了,你想再打,就难了。日军早期的战术素养还是挺不错的,你就看那一个个猪,把身体压低了往前挪。
野地里大坡没有,小埂小垛还是不少的。日军就依托这些地形,甚么动作能避弹就做着甚么动作,他们在慢慢接近我军阵地。
机枪打还在打着,但是效果就差了很多,最多也就是延缓日军的冲击速度。那一张张猪脸已经能看得很清楚了,兵们都紧张起来了,这就是要面对面地拼杀了哦。日本人打来,这是大伙早知道的事了,可面对面和日本人干,这些当地土生土长的兵们,真是头一遭。
“怕不怕,兄弟?”张帮兴一拍身边一个小个头的兵。他看见这个兵浑身在抖着,枪拿在手里攥得紧紧的,脸上的肌肉也是紧绷着。所以他就想给他放松一下,不拍还好,这一拍,那小个子兵“啊”的一声跳了起来,俩眼瞪得大大地!真的紧张啊。
“呵呵,别怕,是我,等会日本人上来,你就和我搭档。”张帮兴赶紧按下兵说道。
那爬着的日军手上也没闲着,都在找着机会射击呢。他们的枪法也是久练的,很准。这个张帮兴有体会,有一回他的帽子就是让日军的子弹打飞的,差点没要了他的命。
“恩呢。”小个子兵答道。这头说着话呢,离他们不远处,日军已经踏上了阵地。那里的弟兄们也就和日军干上了。
日本猪很刁的,一个地点开了口,连着不断跟着就有更多的猪蹿了上来。眼见着那里的情势不太妙,张帮兴连忙大喊:“三排长,短的!”喊着的同时,手上的短枪也向那头正要向下插刀进一个倒地兄弟的身上的日本猪,打出了子弹。
那猪身子挺着,枪弹很爽快地就钻进了他的身体,人却没倒,晃着呢,脸上的痛苦表情一目了然!那枪弹可是张帮兴特意为这帮猪准备的。这还有说法?有啊。
玩枪玩成精的张帮兴,一早就听说有种达姆弹,那弹进了肉身,那就算找到家了,在肉面会连着不停地旋转,只到能量全完才会停下。
听是听过,可没见过。但是老兄弟们也聪明,试着在弹头上划上几道痕,据说还真管用。后来在南京外围,他们几个人还真试着玩了一把,逮着几个落单的日军打了几枪,就看那远处挨了枪子的日军,像喝醉酒似的身子乱晃,好一会才倒下去,那效果和正常吃枪子就是不一样。
到了暂编五十六师后,他没事就把身上的子弹一个个拿出来,用刀在弹头上划拉。引得其他弟兄们好奇,一听说还有奇妙,也都跟着划拉。
一传一,十传十,小半个师的弟兄们全会玩这个了。现在正是看效果的时候,要让你日本猪死无全尸!
不行啊,短枪也打了,拼刺刀也拼了,日军还是越上越多,弟兄们的死伤也是越来越多,就快要顶不住了。
出奇的是那个小个子兵,和刚才完全是两个人!只见他满脸凶相,脑门上大汗淋漓,手上的长枪刺刀上滴着血,身上肩膀处也有个大血口。对着他的一个个头比他高出半个头的日军,嘴里大呼小叫,就是不敢上前。看那猪的身上,已有上下好几个血口子在流血。
“杀!”那小个子兵可不耐等了,一个箭步横着刺刀就冲上去了。
那日本猪哇哇大叫着,迎了上来。
你倒是刺啊,他不。他拿着带刺刀的三八也横着。想是他要横对横,个头比你高,身胚比你大,硬扛也扛了。
没曾想,小个子兵横着的枪刺,就在俩人将碰未碰时,突然直了,对着那日本猪的肚脐眼处,就狠狠地扎了下去。
正和两个日鬼玩着的张帮兴,忙里偷闲也看到了,快活地大喊一声:“好!兄弟。杀!”那杀字是送给正要刺他的那个日鬼的,一个转身再一个横劈,那日鬼的脑袋瓜已然和身体分离。另一个见同伴这个死法,吓得大叫。
怎么个死法还有讲究?哎,还真有。日鬼中盛传,脑袋离了身,魂就回不了日本,所以千死万死就是不能身首分离死!
你就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