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纤纤细手伸到眼前,手上的那张传单随风而起。
任飞扬的侧头一看,原来是一名柳眉杏眼、清新秀丽的女大学生。
那女大学生望着任飞扬背负的那把宝剑,浅浅一笑说:“大侠,这是抗日救国的传单,希望你能为国为民出一分力量,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任飞扬把传单一推,说:“传单不用给我了,我现在就去上海打鬼子。”
那女大学生一听,十分高兴,她说:“正好我也要去上海,我们学校组织了一支队伍,去支援和慰问在那里抗战的部队。”
任飞扬看着她问:“你一个女孩子人家去战区有什么用?”
那女大学生说:“我可以在后方当护士,照顾部队的伤员。”
任飞扬想了想,说:“既然我们同道,不如我跟你们结伴吧。”
女大学生向他伸出手,说:“求之不得,我叫齐惠新,你呢?”
任飞扬不与她握手,还是用老江湖的那一套,拱拱手了事:“我叫任飞扬。”
齐惠新也不介意,像任飞扬这种迂腐的所谓武林人士,也见得多了,她“嗤”地笑了一声,说:“我们在那里集合,跟我来吧,任大侠。”
齐惠新把任飞扬带到广场的右侧,那里聚集了上百名满腔热血的大学生,为首的正是那位慷慨演讲的大学老师。
“何老师,这位任飞扬大侠想加入我们的队伍。”齐惠新对那位大学老师说。
那何老师三十出头,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他见任飞扬的年龄跟大学生差不多,又注意到任飞扬背后的那柄宝剑,便客气地称呼任飞扬为少侠。
“你这身行头在这个年代极为少见了,现在的江湖人士基本上都是佩戴枪支,不带冷兵器了。”何老师说完,又自我介绍,“我叫何盛民,敢问少侠何门何派?”
任飞扬说:“我是武当弟子。”
何盛民喜道:“武当弟子素来武艺高强,临阵杀敌比我们这些读书人有用得多,欢迎少侠加入我们。”
前来参加的人越来越多,大部分是学生,还有一些民众,一共聚集了五百多人。
广场集合结束之后,何盛民率领这支队伍前往火车站,按计划先坐火车到杭州,再想办法转入上海战区。
武汉火车站十分拥挤,众多旅客堵在售票点叫骂,更多的人在办理退票。
原来前往杭州、南京等地区的火车拒绝运载乘客,所有开往东面的火车全部被政府征用,部队要运输物资和士兵支援上海。
去上海无望,很多人感到失望,纷纷离开队伍,这时何盛民站了出来。
“同学们,同胞们,听我一言。北平和天津失陷之后,日本侵略者在进攻向上海的同时,还在北方把魔爪伸向了山西,我军正在张家口浴血奋战。同学们,同胞们,我临时有一个计划,改变路线去北方,我们去支援张家口的抗日部队。”
“何老师,很抱歉,我不去张家口。”一名学生说。
“临时改变路线,我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另一名学生说。
“我只想去上海。”一名随行的百姓说。
众人议论纷纷,很多人打退堂鼓,一些自愿参与的民众干脆离开。
齐惠新见人心不稳,队伍眼看就要解散,急忙站出来。
“同学们,中华民族到了危难关头,抗日救国是我们唯一出路,热血男儿怎么可以临阵退缩呢?既然支援不了上海就支援张家口去,我们从大同去张家口,开往大同的火车是不会拒绝我们的。”
一些学生骨干也在劝说其他人,最终留下来的只有一百多名意志坚定的学生,其中还有一名背负宝剑的任少侠。
其实,任飞扬只想跟随师父打鬼子,没想到上海去不了,又不想回武当山,一时之间踌躇起来。
齐惠新却以为任飞扬愿意跟随,对他非常感激:“谢谢你愿意跟我们去北方。”
任飞扬一愣,又不愿意在女人面前丢面子,只好硬着头皮挺直胸,说:“抗日救国,男儿本色。”
就这简单又豪气的八个字,令齐惠新对这位有点迂腐又气度不凡的少侠产生好感,她高兴地说:“去抗日前线的多数是男同学,学校只有两位女同学报名参加,等会上了火车,我介绍另外一位女同学你认识。”
火车站站长得知这批大学生要前往战区慰问军队,便免除他们的火车票,无条件让他们坐上开往大同的火车,还吩咐乘务员对他们多加照顾。
在一节车厢里,任飞扬和何盛民坐在一起,对面坐的是齐惠新,还有一位美丽动人、风姿绰约的女同学。
那位女同学叫金宁,是齐惠新最好的同学,也和齐惠新志同道合。她和齐惠新一样都是富家子女,但她俩却为了理想,放弃安逸的生活,偷跑出来抗日救国。
何盛民大谈政治和军事,齐惠新和金宁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参与讨论。
任飞扬对国家大事所知甚少,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论,不敢随便吭声。
有两名男学生走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讨论中,他们其中一人挤到何盛民身边坐,另一人坐到了金宁身边。
任飞扬认得这两名男学生,他们都是齐惠新的同学,常跟在齐惠新身后,瞎子都看得出他俩对齐惠新有意思。
坐在何盛民身边的叫许石辉,是一个大个子,受过军事训练。
另一个叫周文才,瘦小身材,戴着一副眼镜,是学校的高材生。
何盛民的言谈见解独特,一个**救国的崭新理论,拉动了所有人的神经,越来越多的同学被何盛民的谈论所感染,纷纷过来旁听。
任飞扬也受益不浅,有一些新理论让他脑洞大开。但更多的理论让他如堕云雾,因为学识有限,不能够理解。
中休的时侯,任飞扬悄悄问何盛民是不是**,但何盛民只是一笑了之,不予回答。
任飞扬心里打了个顿,何盛民避开这个话题,多半是一名**了。
火车到了太原,要停留几个小时,车里的人纷纷下车透气,顺便借着这点短暂的时间,观光一下山西省的省会。
太原火车站物流频繁,各种重武器和物资都是从这里运往前线,许多士兵在这里聚集,等待火车将他们运走。
任飞扬打量着这些士兵,发现他们不再是以前那种的落后军队,装备已经好多了,至少他们的手中都有一把崭新的步枪。
“少侠,给你。”一串冰糖葫芦递到眼前。
任飞扬转头一看,齐惠新笑嘻嘻地站在跟前,旁边还有表情严肃的金宁。齐惠新的身后还站着许石辉和周文才,这两个家伙向任飞扬投去嫉妒的眼神。
“一人一串,你可要赏脸哦。”齐惠新说。
任飞扬好久没吃过零食了,便不客气的接过冰糖葫芦,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少侠,陪我到处走走呗。”齐惠新旁若无人地拉过任飞扬的手。
“这位少侠武艺高强,精通十八般兵器,不知道上了战场是不是用宝剑向日本人射击?”许石辉忍不住讽刺了。
“许石辉,你怎么这样说话?”齐惠新斥道。
“本来就是嘛,现在的江湖侠士都用枪了,他居然还用落后的冷兵器。”许石辉不屑地说。
“周文才还不是一样不会使枪。”齐惠新说。
“我……我可以学。”周文才红着脸说。
“人家周文才是个才子,研究过现代军事理论,不知少侠懂不懂军事?”许石辉说。
“我在武当山看过兵法书籍。”任飞扬说。
“孙子兵法吗?”周文才问。
“对。”任飞扬说。
“那是冷兵器时代的战术,放在现代军事上,基本用不上了。”周文才说。
“孙子兵法有一条在任何时侯都用得上。”许石辉说。
“那一条?”大家问。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许石辉笑道。
任飞扬朝许石辉瞪了一眼,要不是看在他积极抗日的份上,早就上去揍他一顿了。既然不能对他动手,那就好好气一气他,任飞扬故意拉着齐惠新越走越快。
许石辉和周文才顾不上说话了,他们得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
但金宁就说什么也赶不上了,远远落在后头。
齐惠新笑着对任飞扬说:“你想甩掉许石辉,倒把人家金宁给甩掉了。”
任飞扬松开她的手,说:“那我们玩个游戏,我带着你和金宁在他们跟前消失,保证他们找不着我们,你信不信?”
“不可能。”齐惠新使劲摇头,说什么也不相信。
“哈哈,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任飞扬大笑一声,突然转过身向金宁奔去,不容分说抱起她的腰,挟着她飞快地奔回来。
金宁大力推开任飞扬,愤怒地说:“男女授受不亲,你好大的胆子。”
齐惠新笑道:“任少侠想玩个游戏,带着我们消失在许石辉的视线。”
金宁皱着眉头说:“不要碰我的身体就行。”
齐惠新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迂腐。”
任飞扬也笑道:“你不让我抱,这游戏就玩不了。”
金宁白了他一眼,说:“我才不加入你们争风吃醋的行列。”
任飞扬见金宁死活不肯,干脆霸王硬上弓,一左一右抱起齐惠新和金宁,挟着她俩飞奔起来。
许石辉和周文才拼命追赶,但是任飞扬太快了,一溜烟功夫就跑得没影了。
齐惠新感到刺激,兴奋得大声欢叫,金宁则大喊放她下来。
任飞扬才不管她俩的感受,挟着她们一直奔出火车站,才地放她们下来。
齐惠新见任飞扬脸不红气不喘,十分佩服:“任少侠的体力真是惊人。”
金宁却埋怨任飞扬挟得太紧,她的腰被挟痛了。
没有许石辉在旁干扰,任飞扬感到轻松自在,带着这两位女大学生畅游了一番,直到火车鸣笛才赶紧回来。
下来透气的乘客们早已上车,许石辉和周文才一直守侯在车厢门口,当火车拉响第二次鸣笛,他俩更是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安。
直到任飞扬三人匆匆忙忙赶回来,他们心里的大石落下来,嘴里不断嚷道:“快点跑,火车就要开了。”
火车底下喷出滚滚蒸气,如烟如雾的蒸气中出现三名身材高大的中**人,为首的是一名脸庞精瘦的军官,他的大檐军帽沿盖得很低,眼神显得特别阴沉。
三名军人迎面而来,那名军官与任飞扬擦肩而过,任飞扬突然感到这名军官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齐惠新和金宁匆匆登上火车,任飞扬却回头瞥了一眼,看见那三名军人在前面的一节车厢门口停留交谈,直到火车拉了最后一次笛,他们才登上火车。
“少侠,快点,火车要开动了。”车厢里传来齐惠新的催促。
“来了。”任飞扬快步进入车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