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营长为了这几个学生的安全,不许他们出去参战。
任飞扬说:“我又不是学生。”
马向忠也说:“我也是军人,为啥不让我上战场?”
高营长皱着浓眉说:“两位大爷,我求你们了行不,好好呆在防空洞,别出来挨流弹了。”
高营长又命令赵同和徐振华守住洞口,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出。
听着外面激烈的战斗声,任飞扬的屁股根本坐不住,时不时跑到洞口往外望。
齐惠新说:“别走来走去的,好好坐下来吧,高营长是不会让你出去的。”
任飞扬恼火地说:“我就不信他们能拦得住我。”
马向忠也劝道:“少侠,还是算了吧,等把他们送回天镇,这仗还是有得你打的。”
任飞扬说:“回到天镇,又要撤回大同,罗师长说不准又把咱们送回太原。到时侯鬼子都杀光了,还有什么仗可打?”
马向忠说:“大同是晋冀的交通要冲,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鬼子是不会放过大同的。到时你留下来,跟我一起守卫大同,鬼子有得你杀。”
尽管马向忠打包票,任飞扬还是不甘心,一个人坐在洞口,抱着步枪,征征的望着外面的硝烟。其实,他想出去极其简单,敲晕赵同和徐振华又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不想对自己人来这一招。
任飞扬叹了口气想:还是等吧,也许能等到机会。
一发炮弹落在附近爆炸,整个防空洞都摇晃走来,爆炸掀起的尘土向防空洞滚滚而来。
洞口一片厚厚的尘雾,伸手不见五指,任飞扬眼睛一亮,心说机会到了。他猫着腰钻出洞口,从赵同和徐振华之间一下子蹿了出去。
赵同和徐振华被尘土兜面扑来,正在闭着眼睛、捂着口鼻,那里知晓任飞扬像猫一样无声的溜了。
任飞扬偷偷奔到前线,远离高营长所在的中心阵地,选择最右侧比较偏僻的一条战壕。
这条战壕是一个轻枪机防御点,但是一个活人也没有,守在这里的五名士兵已经牺牲,他们的尸体仍然趴在战壕上,临死还保持着战斗姿势。
任飞扬把一名士兵的尸体挪开,嘴里说道:“兄弟,让一让,我替你报仇来了。”
由于守在这里的士兵死光了,这边战壕的防御点良久没有火力射出,日军也就没把这一边当一回事。任飞扬碰到了这个绝好的机会,他趴在牺牲的士兵中间装死人,然后向底下的日军打冷枪。
任飞扬隐蔽得好,死人装得很像,以致他干掉了六名敌人,日军也没察觉。他不禁感到飘飘然,心说小鬼子也就那么一回事,也不比咱聪明到那里去。
可当他打死第二名日本军官,日军便警惕了,派出专人来搜索对方的阻击手。
任飞扬也发觉日军在搜查他,于是不敢再开枪,趴在战壕上一动也不动,干脆把死人装到底。
日军搜索了很久,也没查出对方的阻击手在那里,便放弃了搜索,转向中国守军发动冲锋。
任飞扬见避开了日军的搜索,又端起枪连连射击,几名日军相继倒下。打完一梭子弹,他又装死,搞到日军根本摸不到头绪。
任飞扬睐起眼睛到处观察,一名手持指挥刀的日本军官落入眼底。
他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那可是鬼子的高级军官,是一条大鱼,绝对不能错过。他仍然趴着瞄准,准星一点点往那日本指挥官的脑袋上挪。
等他瞄准好了,准备开枪了,那日本指挥官即将被爆头了。突然,一颗子弹射过来,打在他前面的沙袋上,扬起尘土模糊了他的视线。
“狗日的。”任飞扬骂了一声,拭了一下眼睛,准备重新瞄准。
又有一颗子弹射过来,擦着他的头皮而过。
任飞扬一惊,心知这是敌人的阻击手,自己已经暴露了。他打了个滚,滚下战壕去,躲避风头。
有几次,任飞扬想伸出头去,都被子弹给封了回来。
这里是无法再呆下去了,任飞扬猫着腰顺着战壕走,又来到一处防御点,几名士兵正在这里射击。他挤过去,混在他们中间,把步枪枕在工事上,搜索日军的阻击手。
任飞扬眼力及远,终于发现二百米开外的几块灰色石头上,有一个日本军官在石头中间露出了头,正端着步枪朝他之前呆过的战壕瞄准。
任飞扬冷笑一下,心说这家伙刚才坏我好事,现在他的脑袋正好拿来补数。
二百米开外,只有一个小小的脑袋为目标,这一枪真的不好打。尽管任飞扬眼力好,那日本军官的脑袋落在准星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小黑点,开枪只能说是碰运气。
这一枪,任飞扬还是开了,子弹擦着小黑点而过。
那日本军官一惊,抬头向这边望来,视线一下子就盯在任飞扬身上。
精瘦的脸,怨恨的眼神。
“上野平川。”
尽管距离有点远,任飞扬还是认出这名日本军官就是上野平川,后者的眼力同样及远,同样认出了他。
“冤家路窄,今天要和这小鬼子比枪法了。”
任飞扬将步枪压着五发子弹,向上野平川瞄准过去。
上野平川也同样上好子弹,向他瞄去。
“呯”“呯”双方几乎在同一时间开枪。
子弹擦着任飞扬的身边而过,而他同样也没击中上野平川。
任飞扬继续打,上野平川也继续还击,两个人也不躲避,直到打光步枪里的子弹,都没击中对方。
距离太远,目标又太小,再打下去也是毫无意义。
“小鬼子,上来单挑呀,老子一剑砍死你。”
任飞扬大叫一声,扔下了枪,拨出宝剑向上野平川挑衅。
“混小子,你敢下来和我决斗吗?”
上野平川不甘示弱,也抽出了武士刀,指向任飞扬。
两个人距离有点远,任飞扬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骂了一通觉得没趣,便缩回战壕里,取出水囊猛喝了几大口。他感到不解气,今天运气很背,没有机会手刃上野平川。
上野平川同样满腹牢骚,如果那个阻击点再前几十米,他便能够一枪取了任飞扬的性命。
进攻盘山的是山本联队,负责攻击2营的山本联队属下的龟田大队,上野平川只是临时参与战斗的,并不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
龟田大队的指挥官是龟田中佐,但他却对军衔比他低一级的上野少佐恭敬有加,皆因上野平川是陆军总部派下来的特工,连山本大佐都对这名特工言计必从,何况他只是一个中佐。
龟田中佐递来一水壶,笑容满脸对上野平川说:“上野君,消消气,不就一个中国士兵嘛。等打下了盘山,我把投降的中国士兵全都交给你来杀,到时你什么气都解了。”
上野平川脸色阴沉地说:“那个中国小子是个高手,你们是捉不住他的。”
龟田中佐说:“那就将他乱枪射死。”
上野平川瞪了他一眼,说:“那小子是我的,他坏我大事,还在我前面炫耀剑术,我要亲自解决他。”
龟田中佐一愣,说:“是,我会满足上野君的要求。”
上野平川说:“中国守军的后路被我们炮火切断了一天两夜,他们没有支援,估计弹药不多了。龟田中佐,我们先不忙冲锋,继续跟他们消耗子弹,不用多久他们就要弹尽粮绝了。”
龟田中佐笑道:“上野君妙计,到时侯我们不费吹灰之力,一举拿下这块阵地。”
上野平川望向上方的中国阵地,脑海里浮现出那天任飞扬追杀他的场景,那小子的剑术有点熟悉,好像有那里见过,甚至可能领教过。但姓任的小子现在不过十八岁,在此之前绝对不可能跟他较量过,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龟田中佐根据上野平川的建议,命令部队佯攻,消耗对方的弹药。
上野平川喝了一口水,又抄起步枪,重新趴在石头堆上,寻找任飞扬的身影,他知道姓任的小子嚣张,一定也在寻找自己。果然不出所料,任飞扬还是在原来的位置等他,他冷笑了一声,不慌不忙地瞄准,然后朝那边开枪。
任飞扬也不甘示弱,立刻还击。
两个人你一枪,我一枪,又偶尔变换一下位置,谁也奈谁不何,打个不可开支,
上野平川打光了手上的子弹,叫道:“卫兵,给我补充点子弹。”
一名卫兵从弹药箱里抄起一盒步枪子弹,匆匆忙忙跑过来,中途却被龟田中佐截了下来。
“八嘎,一盒子弹才二十五发,那里够上野君用。去,把一整箱子弹抬过来给我。”
那卫兵赶紧跑回去,扛了一整箱子弹过来,交给龟田中佐。
那箱子弹很重,龟田中佐几乎没拿住,打了几个踉跄才捧稳,在卫兵的帮助下,才把那箱子弹扛到肩膀上,亲自给上野平川送来。
上野平川奇怪地问:“龟田中佐,怎么要劳烦你亲自送来?”
龟田中佐笑容可掬地说:“这一整箱的子弹,足够上野君打个痛快了。对面的中国人真笨,居然敢和上野君拼子弹,他也不想想他们的子弹可没我们充足。”
上野平川笑道:“中国小子已经上当了。”
一直战到中午,上野平川的步枪早已打得烫热,已经换了好几支步枪,从不间断射击。然而,任飞扬间断了好多次,打到最后也是久久一枪。
上野平川对龟田中佐说:“中国守军的弹药快打光了,是我们冲锋的最好时机。”
龟田中佐拨出指挥刀,向部队下令:“全体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