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的士,白胜整整花了半个小时,一直快到七点,才到旧阳村。
给了钱,白胜便急忙下了车。
从游戏中出来到现在,半天都没吃一口饭,白胜虽然肚子很是饥饿,但他也没时间顾得上,必须赶紧找到卫兰才行。因为一路上,白胜的左眼一直跳个不停,特别是在越接近旧阳村的时候,他的这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
左眼跳凶,白胜虽然不信这个歪理,但多少还是有点不放心;特别是在游戏中经历的种种,让他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非常害怕卫兰出事,一想到对卫子健承诺,白胜不免心有余悸。毕竟卫兰还是个小女孩,她要是有点什么事情,白胜只怕这辈子都难以心安。若不是司机不认识路,还非要乱开车,恐怕他现在早就到了。
跟司机理论,白胜是没工夫的,他得抓紧时间啊。
望着幽深的小巷子,大约有着一丈见方,酷似一个偌大的狮子口,若是有人被吞了进去,只怕很难在从中走出来了。小巷子古朴、残破,给白胜的感觉很不舒服,寒气逼人的,但他还是急急忙忙向着身前的城中村走了进去。
外宽内窄,小巷子岔路口子很多,左弯右绕的,饶是以六月酷热的天气,白胜行走其间,也隐约有一股冰凉的气息在他的心底缓缓盘旋、堆积。
越是深入,白胜的心田就越发的压抑,仿佛被某个东西钉住了一般。
古老的小巷子,矮小的屋子,青砖瓦砾,映在白胜这个现代人的眼里,还是很奇怪的,有些格格不入,至少他一时还是适应不过来的。
小巷子寂静、无生气,这真要是在巷子里出点什么事情,若不是无意间撞见的话,只怕就算尸体腐烂掉了,也不一定有人会发现。
咻地一下,前方的一个岔道口子处闹出了一些声响,白胜急忙停下来脚步。
平日里,没做什么亏心事,可是身处此地,白胜还是有些害怕。
若是有人还好,偏偏白胜在巷子里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可现在突然在巷子里看见个三五个人,白胜又是会更害怕的,因为好坏难辨,他存在着防御心。
人就是这样,在孤寂、无助的时候,那怕是遇见一阵风响,也是会害怕的;更会想着如何去保护好自己,从而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怕归怕,但那也只是一时的心虚,白胜还不至于脆弱不堪,以至于不敢迈动步子,打退堂鼓,想着退步回去,而不再管卫兰。
既然已经答应了卫子健,白胜就不会去管什么鬼地方,他是一定要找到卫兰的;而且还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或许以前不知道卫子健内疚的什么,可现在白胜明白得很,一个小女孩想要生活在这样的坏境中,该是多么的艰难。
童年,是一个人最美好的记忆;它应该是值得去珍惜的。
白胜自知不是一个什么伟人,他只是想帮一个逝去的人完成他遗愿罢了。
路就在身前,不管艰难如何,都是必须要踏过去的!
鬼片也看得不少;进来之前还跟一个老大爷问了下路;再加上担心卫兰的安危,白胜倒也只是迟疑了下,便打算继续向着巷子里走去。
看了看边上的略微腐烂了一些铁片上的门牌号是244,还有老远的一段路,白胜深吸一口气,便接着向里深入。
一路绕行,白胜走了十来个巷子,看看快到了旧阳村327号,于转角处,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你们不能进去,有什么事情,等小卫回来再说吧!”
“小卫都好久没回来过了,你们要找他还钱,还是去工地上找他吧!小卫是欠你们钱,但这小孩子是无辜的,你们何苦非要为难她呢!”
“走,走,你们都给我走!说了多少次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尽是些老爷爷和老奶奶低沉、嘶哑的声音,白胜听着情况不对,似乎是追债的追到卫兰家里了,这问题可就很大条了。
真不知道卫子健都干了些什么,竟给人整些烂摊子,白胜懊恼之际,倒对卫子健因为钱财而走极端一事理解了一分,只是卫子健对自己的不负责,甚至于还拖累了他自己的女儿,让白胜相当的气愤。
天下的父母有那个不心疼孩子的,更何况还是村里的孩子。卫子健的遗愿于此,足以见得他的心中对女儿确实有着太多的亏欠。
“哎,可怜之人啊!”生在农村,白胜儿时虽然过得不像城里孩子那般富有,但在乡下,还算过得开心、快乐,也能理解父母对孩子的希冀,特别是从游戏中活着回来之后,对父母的关怀之情,体会更深。
白胜急忙快步从拐角处走了出来,但见身前五个健壮的中年跟十来个老人正在那里僵持住了,还有位老大爷拿着一把扫帚正赶着中年人走。
突然,冒出个人来,大家都不明所以,停下看了少年一眼,见不认识,只把他当作一个无端的过客,没理会,便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这一停顿,老大爷一个迟疑,便把扫帚挥到了站在最前方、最为壮硕的汉子身上。扫帚挥舞得很快,等老大爷反应过来,想要拉回它时,已经慢了一步,扫帚上的飞尘已经扑到了汉子脸上。
“我去你大爷的,我这个暴脾气啊!”吐了两口唾沫,中年汉子双手抱头,狠狠地搓了几下,接连被老头戏耍,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早先就被一帮老家伙拦住不让进屋去找卫子健要钱,现在被人如此羞辱,彻底爆发了,抡起膀子,就要干架,“你个老不死的东西,别以为仗着自己年纪大,我就不敢打你了啊!”
老大爷紧了紧手中的扫帚,虽然畏缩,但面对强壮胜过他自己数倍的汉子,他也并未后退一步。老大爷坚毅地眼神中反射出他曾经也是一个热血男儿。
“我,我……”中年汉子伸出拳头,犹豫不决:打与不打,他还真下不去手。
“火龙,收敛点!”一个一直站在边上、身穿长衣的男子开口叫住了中年汉子,阻止了他想要出手打人的可能,“我们又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收钱的!”
白胜见这人看似文弱,却俨然是五人中的老大。
“是,武哥!”没有丝毫的脾气,火龙乖乖松开拳头,退回了男子身后。
“吴老太爷,刚才的事情,抱歉了!”前行一步,武哥跟老头赔了个不是;惹得吴老太爷老脸一红,是他自己做错了事,被人道歉,他倒是不好意思了。
紧接着,武哥将目光停留在了一个位于一帮老人中央的老妇人身上,“李姥姥,我们跟卫子健之间的事情,前因后果,您老人家都是知道的。你们一直维护他的孩子,是没错的;但他这样一味的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们也是替人办事的,只是想要卫子健还钱而已。对你们,是并没有恶意的!但时间久了,我们也很为难,希望您能谅解!”
好言好语,武哥并不愿动手,他说的一帮老人脸色发白,都无法反驳。
李姥姥点点头,很理解武哥的难处,只是用布满皱纹的手握紧了身后的一只胆怯的小手。卫小子欠武哥等人钱的事情,李姥姥都听说过,那小子不回来,没出息都无所谓;但她必须守护好孩子,绝对不能苦了一个生活在这里的小女孩。
对无辜的小孩子,得悉心照顾;对大人犯的错,李姥姥也能原谅,但二者取舍之间,她也唯有放弃一头。
“卫小子,最近几天都没有回来过,你们可以去他所在的工地边上的那个贫民窟看看!”轻叹了一口气,李姥姥还是道出卫子健可能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