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雨时心中暗骂,看出熊不伤必是童岚珊的亲信,话说得好听,其实是想让自己难堪,便道:“计策已有,不过还需要一点协助。”童岚珊冷笑道:“你要是想带兵同去的话还是打消念头吧,我们曾围剿过七次,却连个鬼影也没发现,每次还被他暗杀了数人。”朱雨时心想“你活该!”,却说道:“我不要一兵一卒,只要一件本帮的黑衣服和一包金银财宝即可。”
雷震笑道:“引蛇出洞,妙计!马上为你准备。”童月珊讥嘲道:“就怕他带着财宝跑了。”祝芷蕊忍不住道:“傅先生侠义无双,言出如山。休要用你的小人之心揣君子之腹,别说区区一包钱财,就是金山银山他也不屑看一眼的。”祝芷蕊向来沉静稳重,没想到她生气时的声音竟也如此动人好听,对方要是个男人可能连气都生不起来。可惜骂的却是童岚珊,她沉声道:“小妖精,你说谁是小人。”雷震大笑道:“好啊,还没过门就已开始为夫君说话了。有这样的娇妻美人在山上,傅兄弟绝不舍得离开的。”童岚珊瞪着祝芷蕊道:“小妖精,给老娘放老实点,再出言不逊看老娘不打烂你的脸。”祝芷蕊轻笑一声,把头转向一边,不再理她。
她的人就如一朵富贵堂皇的牡丹,带着孤傲群芳的高雅气质,童岚珊在她旁边本就自惭形秽,此刻见她瞧不起自己,更是羞怒交集,拍案而起,正要发作,突听雷震大声道:“好了!议事结束。大家各自回寨去吧。”童岚珊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其他堂主们也陆续离开,卓星海对朱雨时道:“马到成功,我的副堂主。”童子健见祝芷蕊对朱雨时如此之好,心灰意冷,低着头快步离开。林中秀的一双贼眼则一直瞟着祝芷蕊,坏笑道:“傅小兄,你的未婚妻可俊俏的紧啊,若你真有个三长两短,贫道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熊不伤路则握着朱雨时的手,看似诚恳道:“兄弟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就算事情不成也要活着回来,丢人总比死了强,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朱雨时诺诺称是。只有石通一言不发,看都没看他一眼的负手走过,朱雨时却知他绝不会忘记三天后的约战。秦家兄弟也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偌大的聚义堂中眨眼间只剩下了雷震,朱雨时,祝芷蕊三人,就连清清嗓子都有回音。雷震叹了口气,苦笑道:“没想到用一个人会如此之难,傅兄可要辛苦一趟了。”朱雨时道:“夫人恨我入骨是情理之中,在下没什么好抱怨的。只是属下并非一定要做副堂主。”雷震笑道:“我自有用人之法,你对这次的投名状有信心么?”朱雨时道:“这种事怎会有信心。”雷震道:“你如果失败该怎么办呢?”朱雨时道:“大不了从小卒干起,在下本就也没想做官。”雷震叹道:“你不懂得人心险恶。如果你这次失败,只怕连我也保不了你了。”
朱雨时吃了一惊道:“此话怎讲?”雷震道:“你若交不上投名状就不是本帮中人,那时他们再想动你,我也没有理由帮你。”朱雨时道:“难道那时我不能再杀其他人代替么?当个小卒总总可以吧。”雷震道:“你以为我夫人会给你第二次机会么?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只要知道你失败,就会在你回来的路上伏击你,根本不会让你活着上山。她的下一次偷袭定会布置的更加周密。那时你还不是本帮的人,就算把你杀了我也无话可说。”朱雨时道:“她想要杀我也没那么简单的。”雷震道:“如果他们利用祝姑娘做诱饵,你会不会跑?上次她已用过了一次,这次肯定仍会利用祝姑娘逼你自杀。”朱雨时道:“帮主既知她下一步的打算,为何不阻止?”雷震道:“我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若再一味袒护只怕要激起不满,毕竟你的价值还比不上本帮的军心和士气。”
朱雨时怔了怔,感慨道:“看来这次不成功便要成仁了。”雷震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人生有时只有一次机会,你抓住就能飞黄腾达,成就一世英名,反之就会在乱葬岗中多填一座孤坟。”朱雨时道:“那我今夜就动身前去。”雷震道:“你赶了一天的路,又斗了几场,内力和体力也都消耗不少,不急一时。”朱雨时道:“那我就休息一个时辰。既然要引蛇出洞就要装的像些,夜间运宝才合情合理。”雷震道:“既然如此,我会派人在一个时辰内把装满金银的包袱送到你府上。”朱雨时道:“除此外我还想求帮主一件事。”雷震笑道:“放心吧,在听到你的消息前,我保证不会有人骚扰祝姑娘的。”朱雨时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我的要求。”雷震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朱雨时和祝芷蕊离开了聚义堂,一路无话回到小院。进屋后朱雨时神色沉重的坐在桌旁,显得有些焦虑不安。祝芷蕊轻声道:“口渴么?我给你倒杯茶吧。”朱雨时忙道:“不敢劳烦小姐,我自己来就好。”祝芷蕊笑了笑,仍为他倒了茶,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她在桌旁坐下后取下了脸上的纱巾,道:“傅先生可是在为小女子担心?”她惊鸿般的美貌在烛光下明艳不可方物,然而朱雨时并没有看她,低着头道:“我怕万一此行不顺。。。真不知该如何救你。”
祝芷蕊面带微笑,秋水般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一个字也没有说,螓首轻轻一侧,就靠在了朱雨时的肩膀上。朱雨时身躯一震,结巴道:“祝。。。祝小姐,你这是。。。”祝芷蕊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别说话。”
朱雨时真就不敢动了,沉浸在少女柔情的温柔乡中,又有哪个男人忍心破坏这样的气氛,何况靠着的还是祝芷蕊,又有哪个男人会忍心将她推开。在女人面前不解风情的男人不是好男人,而忍心伤害一个少女心灵的男人那根本不是男人。朱雨时本还打算问她为何在聚义厅说要嫁给自己,现在已没必要问了。
朱雨时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力量,这是最近他头一次感觉到充实。祝芷蕊的柔情就好像春露夏雨般滋润着他那颗受伤的心灵。此时他心中没有一分一毫的非分之想,祝芷蕊对他来说既像亲人,又像红颜,却绝不是情人。他虽问心无愧,但想起月莲新丧不久,实不该和别的女子有这样亲切举动,好在此时祝芷蕊的螓首已离开他的肩膀,睁开了眼睛,爽朗笑道:“现在知我心意了么?去练功吧。”
朱雨时明白祝芷蕊是在表达她心中的情意,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此情都将成为永恒。祝芷蕊已有勇气来面对任何结果,做好了以死明志的准备。她的决心和坚强深深激励了朱雨时,看来该担心的反是自己。祝芷蕊的安危全看此行的结果,一个女子尚能坦然面对,自己又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朱雨时顿觉豪情万丈,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小姐赐教。”祝芷蕊微笑不语。
朱雨时回到房中打坐,抛去一切杂念,凝神静气,一个时辰后已将精神和体力恢复到了最佳状态。出了屋子见桌上放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还有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黑衣劲装,衣服上放着张二指宽的纸条。他打开纸条一看,上面的字体娟秀清雅,写着“今夜不送君,只待迎君日。一别纵无期,不悔曾相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