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坐定后,洛天初持黑子,中规中矩的落在边星。????????w?ww.岳飞微微一笑,持白子落在天元。洛天初诧异道:“在下虽是低手,但也知开局需占金角银边,岳帅为何先占中央?”岳飞微笑道:“我说过我们比的不是棋艺,所以没必要按常理下棋,我大宋仍占有半壁江山,所以我才落子中央,君临四方,有何不可,而堡主只占关中一隅,落在边星正好合宜。”洛天初也笑道:“众矢之地,群攻之城,四面夹攻,必死无疑。”说着在白字侧后方落下一子,笑道:“后院起火,前院着火也不远了。”岳飞道:“堡主只顾跟风,却忘了巩固地盘,只怕后院起火的倒是堡主。”说着在边星的黑子旁挡下一子。洛天初知岳飞在进行心理战,有意扰乱自己情绪,当下闭嘴不言,专心下棋,连续落子后,局面平分秋色。洛天初落子较为保守,岳飞则天马行空,到处造势,多落在棋盘中后段,边角的防守却是极弱。洛天初当机立断,落下一子,直逼岳飞腹地,又和边角黑子成呼应之势。岳飞笑道:“终于要攻了么?”他并没有阻止黑子‘前冲’,而是在黑子后方落子,形成夹式,意要断去黑子与后方的联系,成为孤军。洛天初立即反夹,以牙还牙,谁知岳飞却在边角落下一子,呼应先前的白子,圈下了右下面的一圈空地。
洛天初心中一紧,但马上将后悔的心情抛诸脑后,利用创得的先手优势做活了中央的黑子,如一柄利剑般插入黑子腹地。岳飞刚才的落子天马行空,太过分散,尽管地盘圈的很大,局部防守却是薄弱,虽在加紧堵截,还是被黑子的利剑冲破包围,杀进了尚未落子的后方。岳飞赞道:“堡主冲的坚决,到底被你杀进来了。”洛天初道:“进来就不走了。”岳飞笑道:“不走就不走吧。”往后几手中,洛天初在造眼求活,岳飞却主动放弃了正下方,在两个边角连续落子,堵住了黑子延伸的道路,如此一来洛天初虽占得一片,却再难往两边延伸。
接下来黑白子展开了短兵相接,寸土必争,有趣的是下了半天却从不提子,原来他们都是心志远大之人,都不在乎一两子的得失,都把精力用在扩大地盘上。棋局进行了大半,大局仍然难分难解。洛天初以根据地为主多线延伸,岳飞却是多面开花,左一片右一片,片片皆活,仅剩的悬念便在东南角还有一片空地,谁能占领东南角谁就能获胜。岳飞笑道:“竟然如此凑巧,你我将在东南决出胜负,正应现在光景。”洛天初凝神思棋,见岳飞早在东南设有一子压阵,对于需要强攻来说形势颇为不利,但也仍然存有机会,只要能在边上做活一片就有机会借此延伸,想到这里他将黑子落在了白子之后,守住边角,没想到岳飞却没有夹击,而是挨着自己的白子爬了一子,虽然巩固了势力,但对于需要强攻的黑子来说无疑是招臭棋,洛天初心中大喜,忙又落了一子巩固,谁知岳飞又爬了一子,洛天初立时发现不对劲儿了,纵观棋局后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原来岳飞爬了这两子连接住了下面一片必死的白子,不但全部救活,还反包围了黑子,黑子的‘长龙利剑’如同从中折断,顿时死了一大片。刚才他们都不在意的一步棋如今成了胜败的关键,若刚才洛天初不嫌麻烦的多下两子,吃掉岳飞那一片,最少还有一争的机会,现在却是回天无术,可谓大意失荆州。
相比起来岳飞却纵观全局,时刻没有懈怠,利用洛天初急于占领东南的心理,借助必死之子反杀了黑子的根基,与其说洛天初大意失算,不如说岳飞更懂得利用对方急于求胜的心理来创造出对手的失误,这是更高的一种境界。
洛天初叹息道:“在下输了,岳帅下棋如用兵,声东击西,神出鬼没,在下佩服。”岳飞笑道:“下棋游戏,堡主不必在意。”洛天初道:“虽只是下棋,在下却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岳飞道:“堡主有何见解。”洛天初道:“岳帅和我在战术上不分上下,短兵相接时也不相伯仲,可岳帅在战略上却更胜一筹,战法千变万化,叫我难以揣测,更懂得利用心理战,对棋盘上的每一粒棋子都能充分利用,化腐朽为神奇,置死地而后生。相比下我的战法就显单一,变化不足。”岳飞笑道:“堡主过赞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仅一局棋尚看不出什么,因为善变本身就是不变,比如爱用奇兵致胜的将帅,只要对手了解他的用兵习惯,奇兵也就不再为奇,反之中规中矩的将领如果偶用奇兵,往往能起到出乎不意的效果。世上本无必胜的兵法,只有正奇结合,随机应变,才是常胜之道。”
洛天初真心拜服道:“小子受教了,难怪岳帅战无不胜。”岳飞虎目闪烁道:“你既认为岳某值得信任,何不与我一道伐金卫宋,收复疆土?若你我合作,试问天下谁能阻挡。”洛天初深切感受到岳飞的豪气干云,道:“在下也期待和岳帅联手用兵的场景,可如今我覆水难收,已经无法回头,只好婉拒岳帅的邀请。”岳飞哈哈笑道:“谁说你要加入宋军才能合作?我们还有其他的合作方法。”
洛天初心知岳飞请自己来绝非只为下棋,此刻方进入正题,便问道:“请岳帅明示。”岳飞眼中闪动着智慧的光芒,盯着洛天初的眼睛道:“以堡主的雄才大略只怕仅一个关中是不够的,不知堡主打算何时出兵中原?”洛天初暗叫厉害,但这个问题牵扯到己方机密,岳飞目前的身份又是敌人,实在不宜相告。岳飞也不追问,一字字道:“若我能助你得到洛阳,你要怎么报答我?”洛天初又惊又喜的难以置信道:“岳帅要助我得洛阳?”岳飞微笑颔首。洛天初道:“要真是如此,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就是,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照办。”岳飞道:“条件有三,第一,你得到洛阳后,必须继续和大宋保持同盟,这是前提,否则一切休谈。洛阳为天下枢纽,当作为我军北上伐金的出发点,在任何情况下洛阳的城门都要向我军敞开。”洛天初道:“只要是你岳家军当然没问题,若是别的派系的宋军,我要先搞清楚他们没有歹意后再放行。”岳飞点头道:“可以。第二,那时你的血刀堡要接受朝廷的封赏,你大可依旧我行我素,但一定要给官家面子,给世人一个交代。”洛天初笑道:“虚名而已,没有问题,好笑的是当年官家被金兵逼的逃亡海上,不敢回銮,真想要面子的话早就发兵报仇雪恨了。”这番话岳飞也反驳不得,只好接着道:“第三,如果真有一天灭掉了金国,复兴了大宋,你也不能调转矛头与大宋为敌,具体的到时再谈不迟。如果你能答应以上三条,洛阳就是你的。”
洛天初欣然道:“我保证答应,立字据也可以。”岳飞笑道:“君子一诺千金,是小人立下字据又有何用,我信得过堡主。”洛天初道:“只是洛阳乃伪齐重镇,岳帅该如何助我呢?”岳飞笑道:“此极易耳,灭掉洞庭反贼后,官家就准许我出兵中原,到时金齐联军的主力定会和我军对峙,关外防守必然薄弱,剩下的就不用我再说了吧。”洛天初眼睛一亮,道:“只要岳帅能吸引住金齐的主力,洛阳弹指可破,偷袭洛阳后,我会南下与岳帅夹击敌人,想必这就是岳帅所说的合作了吧。”岳飞大笑道:“孺子可教也。”洛天初接着道:“岳帅尽管放心,我的目的只有洛阳,洛河以南的土地我寸土不要,悉数奉还大宋。”岳飞满意笑道:“堡主举一反三,我也就放心了。”
洛天初道:“我不解的是以岳帅之能,收复中原该不是难事,为何要把洛阳许给我呢?”岳飞沉吟一声,叹道:“原因有二,第一,目前我虽未被金国击败过,但世上没有必胜之战,谁知会不会出现闪失,有你相助更加万无一失,你占洛阳总比齐国占着好。第二,我最看中你不受官家管束的身份,官家。。。有时喜怒无常,如果还像上次出兵荆襄那般只战不守,收复的城池重新沦陷,那我们浴血奋战还有什么意义。洛阳位于北上伐金的最前线,有你固守在哪里,就算官家命我撤军,洛水以南的疆土也不会沦陷,我非是在利用你,而是洛阳需要你这样的人。”洛天初笑道:“岳帅殚精竭虑,一切决定都是为了光复大宋,在下甘愿做岳帅的一粒棋子,扎根洛阳,把守前线。”岳飞笑道:“如此最好,可一切的大前提是要我赢得这场洞庭之战,不知堡主为了以后的合作是否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当下的决定?”
洛天初大笑道:“岳帅果然善于攻心,给了我那么大一个甜头后又把事情绕回来了,我还真差点动心了。”岳飞微笑道:“我刚才所言字字皆真,绝非想诱你入套,决定权在你,但无论你如何决定都不影响你我之间的合作。”洛天初道:“只怕我的回答又要让岳帅失望了,我其实还是很想在战场上和岳帅见个真章的。”岳飞笑道:“若你洛天初是个反复无常,见利忘义之人,我也不敢与你合作了。”
接着他长叹一声道:“我虽在战场上纵横不败,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因为我的目的并没有达到。胜利只是收复河山的一种手段罢了,只要能直捣黄龙,灭掉金齐,就算让我岳飞失败千百次,抛头洒血也在所不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