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令两人冷静下来，杨明志将衣领整理好，严肃目视喘着粗气的耶夫洛夫。

耶夫洛夫的态度依旧没变，他被福明拦着，继续愤愤说：“别列科夫，你的精力明明很旺盛，你怎么不向法西斯发泄？你这个投降主义份子，难道你不知道，你退一步，德军就进两步？你开了后退的先河，有考虑到人民的士气吗？”

“你少说两句吧！耶夫洛夫同志！”萨林奇金大吼一声。

冷静下来的杨明志，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很明显，萨林奇金也被自己刚刚的举动惊到，并发了火。

萨林奇金顿了一会儿，带着不满情绪，对杨明志说：“今天，你们两个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别列科夫同志，您今天的行为，让我对您真的有了新的见解。”

萨林奇金的确非常惊讶，因为在以往的作战中，司令别列科夫总是以一种极度的自信示人的，也包括这次战役。究竟是什么让他突然变得犹豫，甚至打算按兵不动，主动撤退，甚至打算和德军谈判？

他就真的是过于在乎己方的兵力和综合实力，才做出这番决定？还是说，他因为从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伤亡，自信心遭到了打击，整个人真的是单纯的退缩了？

他是真的在乎自己战士的生命？诚然部队伤亡非常大，这又算的了什么？

萨林奇金继续问：“别列科夫，这场庞大的战争，我军的伤亡是以百万计的了。我国已经牺牲了数百人军人，还有上千万平民。我们游击共和国伤亡一万人，这就选择退缩了？还是说，你是突然没了自信，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这庞大的战役走向了？”

“这……”杨明志无法在这个斯大林专员面前闪烁其词，他稍稍点头，无奈自白：“可能我也不是真正优秀的将军吧。我应该更加坚强，但我的内心总有脆弱的一面。同志们在这片沼泽地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反法西斯武装，我是军事负责人，如果……”

萨林奇金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苛责道：“我不想听你的解释，别列科夫，这场战役已经严重扩大，已经不是你想收手就能收手的了。游击运动指挥部已经在调兵遣将，战火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戈梅利州，以及周边的莫吉廖夫和布良斯克。

你身为指挥员，要负责的不是游击共和国这六万军民，如今战役已经演变成整个戈梅利的敌后进攻战役，有两万余人支援我们行动，你若是退缩了，如何向人民交代？

领袖对你有高度的评价，甚至期待，波诺马连科指望你成为游击运动的领头羊。

我想你透露一个秘密，之所以波诺马连科同志会突然组织大量游击队向戈梅利方向移动，这的确是为了游击共和国不被集中攻击，实际上，大动干戈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你！”

“什么？我？！”杨明志猛地眨眨眼睛，又勉强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你怎么没有？你真的以为斯大林同志会不知道你这么一个人物存在？我实话告诉你，你早就该离开这片沼泽地。你是个武器发明家，又能指挥部队作战，这样的人才在苏联屈指可数。

可是你偏偏打算待在这沼泽地，固执的行为本来就令军事委员会惋惜。你既然打算留在沼泽地，就应该证明自己的能力。上级希望看到一个刚强不屈的别列科夫，而非一个因为作战暂时失利，或是预感到未来可能的危机，就临阵退缩的别列科夫。

我亲爱的同志，难道，你不想有朝一日，指挥着兵力更雄厚，装备更先进的大军，反攻到柏林？我可从来不敢忘却你的豪言壮语，你的人生目标是将红旗插到柏林国会大厦的穹，你的豪言壮语不过是酒后的胡诌？”

萨林奇金摆出了斯大林，杨明志如何不忌惮？毕竟这个家伙是可以悄悄和莫斯科取得联络，甚至会把自己日常何时吃饭何时洗衣如何让老婆怀孕，这些乱七八糟无关紧要的事都写成报告，上报给莫斯科，最后拿到斯大林的案头。

杨明志听得明白此人说话的意思，稍稍一番反思，自己决定的所谓“战术退却”真的犯了众怒。

萨林奇金乘胜追击：“你想要得到领袖的赏识，就要打好这一仗。如今德军已经占领了罗斯托夫，他们要攻打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一切切合你的预言，你这样的一位高瞻远瞩的战略家，岂能这时候气馁。我们不需要你能用游击共和国这点难民组成的部队，去解放整个戈梅利州，你只要把这里弄得天翻地覆就行。至于伤亡，这个你不用多考虑，因为现在已经不是你考虑伤亡的时刻了。

还记得古老罗斯的谚语吗？大棒一挥，横扫千军，如若不行，大棒加粗。别列科夫，你可能还是不了解我们斯拉夫的民族性格，我们喜欢追逐强者，从不畏惧牺牲。你的意思无外乎是担心军民会扛不住，你真是多虑了！

军民扛得住，哪怕是牺牲了，大家也都是心甘情愿的。为了保卫祖国，为了正义，为了生存，无论妇孺都会抗争。你不要担心他们的伤亡，还是想想如何依靠现在的兵力，明天碾压敌人。

我知道，库存的那批飞鱼火箭弹，完全能够压制敌人。

我还告诉你，上级对飞鱼火箭弹是否具有四十公里的射程，军事委员会是难以相信的。因为你缺乏实战的证据，你需要证明。证明的机会就是现在了。”

总的来说，还是这个萨林奇金说话最中听。先是拿出所谓“斯大林的特别关注”，这成为一种警告。大棒子打完，接着就是胡萝卜，所谓需要一场合适的战斗，来证明飞鱼火箭弹的实力。

经过萨林奇金的这番机智的训斥，杨明志终于明白过来。

他站直了身子，面相众人猛地经历，自责的说：“同志们！我很抱歉，我的懦弱一面让你们看到。刚刚萨林奇金的话已经让我明白，现在的退缩真的不是时候。”

“你知道就好。”耶夫洛夫还是生气模样，内心里倒是非常欣慰。

杨明志放下胳膊，缓步走到地图前，“这场战役已经是我无法控制的了，既然你们都渴望继续扩大战果，多大的伤亡都能忍受么？那好，干脆这样！”

杨明志是手狠狠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城市列奇察。

“耶夫洛夫、福明、萨林奇金，你们几位同志请来这里。”

就这样，彻底豁出去的杨明志索性随了这群毛子的好战心性，他的手指指着列奇察：“你们都是些疯子，既然你们都疯了，我也跟着发疯好了。就是这里，列奇察，这里是南部铁路线必经的重镇，城市里应该已经没有忠诚于苏联的居民了。既然你们也不能确定我们战役的终极目标在哪里，我就给你们选个目标。

列奇察，当我们完成明日的进攻，就全面向北进攻，不惜代价厮破敌人的阵地后，直接打进列奇察，将其解放！”

耶夫洛夫真是一百万分是支持，他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就这么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