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的光线转换着浓烈的色调，照耀进眼前的森林中，因为碎片化显得瑰丽异常。天空的太阳位置移动，阳光也变幻着角度，慢慢的，森林中碎片化的光线开始汇聚，凝缩成一片光束，当光束照耀到地面时，毫无预警地凭空出现一道直径数丈的传送阵。传送阵光芒四射，将昏沉的景色照得一片明亮。

“哦，原来这里是出入口。”萧宇凡惊奇地瞪大眼睛。

胡青丘呵呵笑着点点头，抬眸随意地瞥向森林深处，嘴角牵引出意味深长的弧度。他率先走进传送阵，萧宇凡紧跟着走进去，不多时两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地面的传送阵空转着，随着黄昏光线的变暗而渐渐变暗。

“啊，不好，动作要快点。”

寂静的森林突然传出一道人声，紧接着呼啦啦有十几号人出现在传送阵周围，人群中间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俊目薄唇，面目显出几分狡猾，赫然是崇阳宫少主秦天圣。他跟着人群进入传送阵中，不多久也消失不见。

******

萧宇凡从传送阵走出，落入地下黑暗之中。眼前伸手不见五指，冷风飕飕地刮过耳边，渲染出空寂的氛围。萧宇凡蹑手蹑脚地走着，不小心就踢到一块碎石，碎石咕噜咕噜滚动，撞到什么上面，传出偌大的声响。萧宇凡暗叫不妙，拉扯着身边的胡青丘，下意识地想找个地方躲闪。

“怎么了，好友？”胡青丘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

萧宇凡连忙用传音术喝止：“小声点，九幽迷城不是被龙狮族还是什么族占领？别被他们发现。”

“哈哈哈哈！”胡青丘闻言眨动眼睛，忽然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清脆的笑声在整个空间回响。

“喂，你变本加厉！”萧宇凡紧张地狠捶着他的背，胡青丘笑得愈加厉害，但似乎没引来什么人，萧宇凡不由得面色迷惑。

“好友太有意思了。”胡青丘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九幽迷城早已成了空城，那群妖魔都下地狱了。就算他们还活着，我胡青丘也不会怕。”

“你应该早点说。”萧宇凡羞怒得满脸通红，他照着胡青丘的腿弯踢下去，被对方轻巧地避开。萧宇凡在黑暗中捕捉着胡青丘的身影，拔出沉虹刀狠声骂道：“臭狐狸，你绝对是故意的！不看我出点丑，你就不甘心！”

“别那么激动，人生在世就是一场玩笑而已，不找点乐子，岂不愧对自己。”胡青丘云淡风轻的语调在身边响起。

萧宇凡斜着劈过去：“我可不想被你找乐子，受死吧！”

沉虹刀呼啸着落下，萧宇凡的手腕却被人稳稳抓住，就听胡青丘在耳边道：“我们俩若在这里打下去，可找不到鬼面尊者。”

萧宇凡哼的甩开他的手，重新背好沉虹刀，嘴里嘟囔着：“既然没妖魔，我们不必在黑暗中行走吧。”

胡青丘笑了笑，弹指响动，眼前空间马上变得澄亮，美观华丽的宫殿群扑入视野，尖塔高耸，扶壁修长，束柱精巧，营造出轻盈灵动的飞天感，那便是天狐族的聚居地九幽迷城，与萧宇凡所站的位置隔着一条数十丈宽的护城河。

萧宇凡注意到护城河映出明澈的月色，不禁好奇地抬眸仰望。但见西边“天空”夕阳落下，收尽最后一缕余晖，东边皓月升起，遮蔽了繁星的细碎光芒。

“九幽迷城不是沉入地下了吗？”萧宇凡开口询问，明明没有大声说话，但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特别响亮。

“嗯，是的。”胡青丘点头回答，细眯的丹凤眼透出悠远的目光：“为了使族人享受和外界一样的环境，先辈特意用法术制造出日月星辰。”

萧宇凡“呃”了一声不知该安慰些什么，总觉着数十亿年都生活在地底满悲哀的，念头转到眼前的事随口问道：“像这么憋屈的地方，其他妖魔为什么还竞相争夺？”

“空间的交界处通常都是灵气充沛的地方。”胡青丘以不甚认真的语调说着：“而且九幽迷城可以通往鬼界，某些丧心病狂的妖魔想要快速提升仙力，跑到鬼界直接吸取灵魂原力是个不错的选择。”

萧宇凡张大嘴巴，从喉咙里发出鄙夷的声音：“连死者的灵魂都要利用，太变态了。”

胡青丘呵呵笑道：“恐怕鬼面尊者就在干这样的事。”

“真的假的，那人不是已经晋升到古神级别了吗？”萧宇凡狐疑地问道。

“贪婪的人，**是无止境的。”胡青丘说了这么一句，手指弹动，护城河面出现一叶扁舟，仅能容纳两人乘坐，船帮上刻绘着细密的暗纹。

胡青丘做起事来倒是一丝不苟，萧宇凡默默想着，跟着胡青丘飘落船中。扁舟破开水花自动前行，船帮的图腾纹路闪闪发光，在黯淡的地下世界中特别显眼。淡薄的雾霭在身边滑过，萧宇凡莫名地感觉头昏目眩，往前望去，九幽迷城的宫殿群时远时近，有时甚至隐匿不见。越往前走雾气越大，完全遮蔽了视野，只有细微的流水声在耳边响动着。

萧宇凡闭上眼睛，默默地计算着。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船速渐渐变缓，船头突地与什么相撞，接着稳稳停住。萧宇凡睁开眼睛，胡青丘已经跳上了岸，萧宇凡跟着落在他旁边，那只小船已经消失不见，护城河的雾气也飘散不见，宽度依旧只有数十丈，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很明显，同月神殿一样，九幽迷城也用了时空错乱的防卫术，外加雾气的幻域法阵。

“像这么防卫严密的地方，竟能被人攻陷，龙狮族的妖魔还蛮厉害的嘛。”萧宇凡来回瞄着胡青丘：“真难以想象，仅凭你一人就能将他们全都端掉。”

“我可没说是我杀的，是鬼面尊者弄的好事。”胡青丘摇晃着蜚廉扇，眼眸中少见地露出厌恶表情：“请跟我来。”

两人疾步走着，七拐八拐进入中央腹地的宫殿，这里似乎是天狐族的议事大厅，左右两边有巨型石柱支撑，尖拱形的巨大窗户有月辉洒落，营造出神秘庄严的氛围。高台之上摆放着雕饰华美的王座，背后的墙壁刻绘着一位女神的浮雕。

想必她就是胡青丘所说的那位先辈，与想象中的妖魅不同，女神的倾城之姿超凡脱俗，周身氤氲着高贵的气质，神情宁静优雅，美目淡淡地望着前方，露出悲悯的情绪。萧宇凡一时不禁怀疑胡青丘的话语有几分真假。

胡青丘自从进入九幽迷城之后，面容就收敛了轻浮的表情，凤目也变得沉静，浸润着若有似无的愠怒。他手指微不可见的画动，刹那间便有数道光印在掌心流转。当胡青丘往前祭出的一刻，整座大殿的墙壁突然浮现活动的光影，成千上百只妖魔各持武器，嘴巴吆喝什么似乎要破墙而出。

“这是……！？”萧宇凡生生吓了一跳。

胡青丘扬起下颌，背着手缓步向前，用不带感情的声线说道：“前不久这座大殿内发生的事情，布置在墙壁上的图腾光印将它记录下来。”

萧宇凡屏息凝神仔细观瞧，那似乎是妖魔在殿堂欢聚的情形，举行野蛮的角斗游戏，各自挥舞着武器为自己支持的一方叫好。这时有位黑衣黑袍的神秘人默不作声地从殿堂外缓步走来，脸上挂着惨白的面具。

“鬼面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