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刀!你为何要惹恼这位女公子?你不好好做你份内的事,惹是生非,还不向公子赔罪!”老者缓缓地说道。
“老神仙教导的是,弟子知错了,”说话之间,朱一刀来到屈凌的面前,准备下跪谢罪。
屈凌一看,方才还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现在怎么有种欺负人的感觉啊。自古以来柔能克刚,弱能胜强,示弱有时候并不是显示自己的无能,而是为了退一步,离开纷争的漩涡。全身而退有时候就是最大的胜利。
黝黑粗犷的汉子,双膝跪地准备下跪,孟说一看,这可如何了得,赶紧疾走几步,来到朱一刀的近前,伸手想要将他拉起来,口中说道:
“店家,不可如此!我家小妹年少无知,初来贵地,不想打扰了”。孟说用手来扶朱一刀的时候,一出手,这朱一刀居然纹丝未动,照理说,按照孟说的力气,朱一刀的体型,不可能纹丝不动啊?孟说行走江湖多年,心想‘不好!这家伙身上有功夫,这千斤坠使得出神入化。看样子是想试探试探,我们的底细啊。’
这千斤坠是将身体内外的意,气,力完美协调,相互结合的精髓,方才这朱一刀一跪之间,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已经将自己的身体牢牢的控制在地上。
朱一刀也是纳闷,这汉子虽然高大魁梧,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所以死命的往下压着身体,孟说知道这是在角力啊!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角力是最为原始的一项搏击运动,人类在不借助任何外来的器物下,单单只凭借自己的一身力气来征服对方,征服自然。
《礼记.月令》之中早有记载
“孟冬之月,天子乃命将帅讲武,习射御,角力”
在冬季来临的第一个月中,天子会带领统兵的将帅,在一起研习兵法韬略,比试骑马驾车射箭的基本功,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考校一下士兵们的力量,角力的活动,应运而生。
孟说气沉丹田,将全身的力气,提到两膀之上,两膀之力又传递到双手之上,朱一刀一看这大汉开始发力,自己也是使出全部的力量牢牢的将身体压在地上,孟说面带微笑对朱一刀小声嘀咕了一句;
“得罪了,您还是起来吧”。
没等朱一刀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孟说提了起来,这一来一回,发生在转瞬之间,旁边的人,还没觉察发生了什么事,这边早就结束了纷争。
朱一刀一看来人的实力绝对超出自己许多,也就心悦诚服,不敢造次。
“先生不知高姓大名,有何指教?方才所讲又是何种道理啊”屈凌说话之间用眼瞟了一下方才说话的老者。
只见这老者,须发花白,但是两眼矍铄,身体挺拔,满脸皱纹按理说也应该七十岁开外,只是这老者眼不花,耳不聋,方才开口说话,只见得满口的牙齿,一个未少。挺拔的身姿如果换做夜里,定然不会以为是耄耋老者,反倒会认为是青年壮汉。
“哈哈!朱一刀,给我来三斤猪肉!”老者也不答话,只是自顾自的对着朱一刀说。
“可是这肉已经是这位女公子的了。”朱一刀无奈的说着。
但见老者转过身来对着屈凌.孟说说道:
“老朽想买三斤猪肉,不知女公子可否愿意!”
屈凌刚要回话,被孟说一把拉住说道:
“小妹年少无知,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先生请自便!先生请自便!”
老者微笑着点点头,用手抚摸着自己胡须,这胡须花白,在夕阳的照耀之下,如同一把银丝挂在嘴边。
“朱一刀!”老者说道。
朱一刀已经听到了方才的对话,老者开口,自己自然不敢怠慢,赶紧拿起杀猪刀,手起刀落一块肉被割了下来,递给老者。
老者微笑着对屈凌说道:
“姑娘,这三斤猪肉,分毫不差,你可敢跟我打赌!”
“好!若是先生所言不虚,这金子自然归您!”屈凌说道。
“金子就算了!只是这猪肉还是还给朱一刀,你看怎么样?”老者商量到。
“好!一言为定,就按您说的做!”屈凌爽快的答应下来。
早有好事的搅屎棍子,将猪肉拿到杆秤之上称量,结果分毫不差,‘三斤’,‘三斤’‘三斤’,杆秤本来就多,看热闹的人也多,谁不想上来称一称,看一看,以防止有人掺假弄虚。
朱一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屈凌,孟说也是惊讶不已,老者微微的笑着说道:
“姑娘!老朽赢了,这猪肉我该留下了!”
“愿赌服输!先生赢了!”屈凌也是爽快之人,赶紧说道。
倒是路人甲,路人乙,忙活起来了,不停的问道:
“老神仙!这朱一刀,刚才明明是误了斤两,输了比试,为何您来以后居然可以反败为胜啊?”
“老神仙!您真神啊!”
“老神仙!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啊!可把我们给弄糊涂了”
众人七嘴八舌,你言我一语的说着,朱一刀也是云里雾里,方才为什么失手了?自己也是纳闷的不轻。屈凌,孟说心里明白,但也不明直说啊,众人都将目光锁定在老者的身上。
老者微微一笑,站在人群之中说道:
“名利之心,人皆有之,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死士。
方才姑娘将这一锭金子,放置案头,朱一刀满心之中,都是这黄白之物,那里还有心思割肉。
越是渴望得到这块金子,越容易被金子所羁绊。羁绊丛生,心性失常,再出手自然是有差错啊!
患得患失之心太重,朱一刀赢了想到的是一锭金子,输了是今天的两扇猪肉,这得心里挂念!这失心里挂念!这得失之间心性难平,焉能不输!
方才老夫并没有许以重金,这朱一刀心里自然也就恢复了往日的水准!
所以方才老夫才说,这朱一刀败在自己的手中,而非姑娘所为!”
屈凌一看自己的计谋被人识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聪明人就是如此,你的计谋一旦被人识破,比上去打一顿,还要难受,因为你洋洋自得的把戏,在别人的眼里不过是小儿科罢了,等你遇到这样的人,难道你的心里没有恐惧,你的所有想法,别人一眼洞穿,自己如同一个玻璃人一样呈现在别人的眼中,丝毫没有**可言,丝毫没有计谋可言,难道不会害怕?
屈凌赶紧上前施礼,谦卑的说道:
“先生见笑了,方才是学生小施手段,侥幸赢了,不知先生高名上姓,还望先生示下。”
“老朽秦氏,名缓,字越人!”只见老者缓缓的开口说道,语气和缓,但是可以肯定,这气发自丹田之中,浑厚有力。
“唉吆!学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神医赎罪!”屈凌听到这个名字赶紧弯腰施礼,口中说道:
“神医扁鹊,如雷贯耳,今日唐突冒犯先生,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扁鹊看屈凌虽然使了手段赢了朱一刀,但是为人忠厚,不像那些奸佞的小人,再观其面相,知道心中有火气的缘故,也并非本就如此,方才言语谦卑,也是发自内心,根本不是虚应故事。反倒比较喜爱屈凌。
朱一刀见老先生为自己赢回来了猪肉,也将自己的面子找了回来,心中自然欢喜的不得了。急忙吩咐手下跑堂的下去准备酒菜,想要宴请诸位,对于屈凌.孟说,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人在江湖,朋友多了,自然路子广,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老先生微微一笑说道:
“朱一刀,以后万不可再与人比试了!这酒菜就免了,老夫还要回药店里坐诊!”而后对屈凌.孟说说道:
“几位远道而来,不知可有落脚之处。”
“烦劳先生挂念,我等在古风酒楼,订下了房间!”屈凌开口说道。
“古风酒楼,不错!正好与老朽的医馆在同一条街上,不妨同行如何?”神医扁鹊盛情邀请。
“能与先生一路同行,是晚辈的荣幸,先生请”说着,屈凌和朱一刀作别,一手做分开众人状,请神医扁鹊先行。
神医扁鹊高兴的捋着胡须,走在前面。孟说紧随其后,生怕再有什么闪失,阳城君手下的武士,纷纷跟在后面。
等到离开了人群,神医扁鹊都屈凌说道:
“姑娘可否到老朽的医馆坐一坐啊?”
屈凌本就感到最近几日心情烦躁,动不动就想发火,而且最近吃饭也没有多少胃口,浑身燥热,睡眠的质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换做以前的话,绝对不会因为,这点猪肉的问题与人发生口角。
但是今天反倒不由自主的与人发起了争斗,幸亏这神医扁鹊及时出现,虽说这朱一刀输了,谁敢保证这朱一刀不会恼羞成怒,出手伤人。
孟说此时此刻还在后面后怕,倒不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制服朱一刀,只是这咸阳城里,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飞羽卫’探查到,再说这些人一水的都是东方诸侯国人,言语谈吐与秦人略有出入,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这方言独特,各有千秋。
虽说大家的雅言说的都不错,但是言行举止也是各具特色。一旦引起‘飞羽卫’的关注,这刺杀秦武王嬴荡的大事,会不会暴露?还能不能按时的完成计划,孟说的心里七上八下。
屈凌听扁鹊如此一说,也觉得该到医馆看一看,自己到底这是怎么了。所以点头感谢道:
“那就打扰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