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功夫,子阳正在给李二喂药,李二已经拉的有些元神出窍了,如同休克一般,躺在床上,任凭你是如何拨弄,都是毫无反应,好在方才已经灌下了一碗独参汤,保住了性命,否则的话,此时此刻八成已经过了奈何桥了。
李归因为前些日子来闹过事的缘故,走在这医馆之中,处处都会引得他人注意,但凡是认识的人,都会报之警惕,自己如同一个深入人家住宅的梁上君子,还没等行动,就被人家发现了!**裸的暴露在人家的目光之下,觉得脸上都是呼呼的发热。
好在自己脸皮较厚,但那也无奈啊,俗话说‘千夫所指无病也死’,再怎么李归都觉得羞臊难堪,有些无地自容。
几经打探,李归是说破了嘴皮啊,不停的跟打探的人解释,自己此行的目的是看望乌获还有就是询问自己管家李二何在,还好这医馆之内的人,心地本就良善,见这李归此次前来,也是态度诚恳,不像先前那般飞扬跋扈,自然也就不能端着架子得理不饶人,纷纷指点去出,不消多时这李归就来到了乌获疗养的诊室门口,还未进门,就看到隔壁的病床之上,躺着的人,越看越想自己的管家李二。
李归也不敢造次,托着肥硕的大肚子,步态缓缓的来到门口,伸头往里探视,子阳这会儿功夫正忙着喂药,根本就没有顾及到身后有人,等到这李归慢慢的靠近门口,肥硕的身躯挡住了进门的光线,才让子阳意识到身后有人,子阳忙不迭的一回头,见是李归,十分不好意思的冲着李归笑了笑,主动打招呼道:
“李公子安好!”
“小师傅安好!”这还是自打李归进的这个院落,第一个主动和自己打招呼的人,让自己顿时无法适从,赶忙回礼,再看病床上躺着的人,不正是自己的管家李二吗!李归见是李二开口问道:
“这是?”
子阳憨憨的一笑,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挠着自己的后脑勺,紧张的思考着对策,总不能承认是自己所为啊,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不能如此回复,那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啊?思索片刻之后,子阳笑嘻嘻的回答道:
“李管家昨夜不知为何,突然腹泻不止,接连拉到天明,好在今晨被我们及时发现,师父已经命我为他服下一碗独参汤,这是治疗腹泻的草药,公子既然来了,还是您亲自侍奉李管家服下吧!我还有事,我先出去了!”说着站起身来,将药碗放到李归的手中。
说完不待李归反应过来,子阳转身就往外面跑。
“哎!哎!”李归还想将他叫回来,问些问题,不过看样子为时已晚,等肥硕的李归转过身来,这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李二迷迷糊糊的听到了李归和子阳的对话,开始的时候,自己并没有睁开眼睛,等到听到子阳出去了,觉得机不可失,颤巍巍的说道:
“少爷,我有新情报!”由于此时李归还是背对着自己,再加上自己此时声音微弱,李归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李归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说道:
“这小师傅真怪,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态度好的。没想到没说几句话,就不见了!”说着慢悠悠的转过身来,这才看到李二正冲着自己说话。
“李二你怎么了?”李归关切的问道。
“少爷!我有新情报!”李二十分吃力的诉说道。
“什么?快说!“李归焦急的问道。
“这孟说兄妹是楚国大将屈丐的儿女,看样子这腰牌并不是他们自己家传的!”李二将昨夜听到的消息,说给李归听,当然这李二并不知道,这屈凌和孟说不是一家人,自己也就想当然的这么认为了。
“消息属实?”李归听到这里眼里放起了光芒,如同饥肠辘辘的饿狼,突然见到了眼前的美食,怎么不能让人心潮澎湃。
“孟说的妹妹亲口所说,千真万确!”李二艰难的说道。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大事已定啊!”李归美滋滋的说道。
对于李归而言,此时此刻无疑已经抓住了孟氏兄妹的小辫子,得意的笑道:
“孟说啊!孟说!你要是再想做官的话,以后就要听老子的啦!”说完李归得意的哈哈大笑,至于躺在床上的李二,喝药的问题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也或者说,人家压根就没有在乎过李二的生死。
李归为何如此得意,是有原因的。这屈丐可不是一般人,当年可是指挥楚军,在丹阳大战秦军的楚国最高将领,既然是这样也就排除了腰牌是祖传的概率,再者说就算是其他诸侯国,也有可能存在馈赠的嫌疑,但是独独不会给予自己的对手吧!
有这样的密令腰牌,就连王宫都可以自由出入,就算是馈赠的话,也不能送给自己的死对头啊!这就好比你把你家的钥匙,送给你最讨厌的隔壁老王,然后告诉他,没事的时候,多过来坐坐!我想但凡大脑正常的话,不会做出如此的事情来。
既然如此,那这块密令腰牌的来历,就值得商榷!
“孟说啊!孟说,我让你出来管闲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今天你不把腰牌的事情,说清楚的话,你的脑袋就保不住了!”李归继续得意的说道。
话说早上喝的养生汤里,可是有三枝九叶草啊!这会儿功夫,这药力也发挥出来,整个人也是燥热难耐,如同热锅里的蚂蚁。
心情有时候会影响到判断,特别是关键时刻,这李归本来是想着如何整治孟说的,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满脑子里都是‘玉蝴蝶’的影子。
‘玉蝴蝶’已经成了这些浪荡公子眼中的绝世美人,无时无刻不让自己心潮澎湃,一个邪恶的计划,在李归的脑海之中闪现出来,在三枝九叶草的催促之下,李归仿佛已经梦见了自己与‘玉蝴蝶’的鱼水之欢,这嘴角禁不住露出了邪恶的微笑。
至于其他早就被忘得一塌糊涂,至于与乌获联合的计划,也是被自己忘的一干二净。
李二见自己的少爷,如此痴痴呆呆的站在那里傻笑,迷迷糊糊的问道:
“少爷!您怎么了?少爷!少爷!”
此时此刻李归的脸已经变如同一块大红布,根本无法直视。听到李二不停的喊自己,才将自己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略显正经的说道:
“喊什么啊?听着呢,来赶紧喝药吧!”说完就过来将药碗递到李二的手中,李二颤巍巍的接过碗,李归也并不在意,李二是否将药喝到碗里,任凭药水洒在嘴边,也是无动于衷。
李二看在眼里,心里顿时觉得无比的悲凉,再怎么说,自己为了这份情报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换回来的却是自己的主人对于自己的漠视,可是说根本就是无视,彻彻底底的无视,自己的生死在人家的眼中一钱不值,李二心想这些年为了李家,自己出生入死,今日病倒,原以为会得到悉心的照顾,没成想,人家连理都不理,自己在人家的心目中居然没有一点位置,还不如花钱从青楼里买来的妓女。
转眼再看秦越人是如何对待自己好,秦越人并没有丝毫的轻视自己,而是一视同仁没有丝毫的另眼相看,自己在这里才真正的觉得出什么是人情味。
再说这自打这秦越人来到秦国之后,咸阳城的老百姓哪一个不是欢喜不已,衣食无着的人如果生了病,人家秦越人非但分文不取,还好吃好喝好招待的,让人把病养好了再走,这样的事自打自己进入李府,也没见李家父子做过一次啊!
嗜钱如命,要是有病进了李家的医馆,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原本富裕之家,没准这一病之后,也就只能勉强温饱了,至于那些本来就是温饱之家的病人,进一趟李家的医馆,今年的收成也就算交代了,没准就得吃糠咽菜了。
人在生死的边缘,对于一些身外之事,看的格外的透彻,别看此时此刻李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手里的药碗也因为不住的颤抖,洒落一身,但是自己的头脑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这么些年以来,自己跟随李家父子,那是为虎作伥,坏事做尽,别说有人想要害自己的性命,就是自己也觉得愧对世人,自己活着难道就是为了协助李家父子害人吗?李二的内心进行着激烈的交锋。
再说秦越人不仅岐黄之术,远在李家父子之上,这人品道德也是天壤之别,一方是嗜钱如命的买卖人,一方是悬壶济世的得道高人,这高下立判,不用言语。
几次三番的到医馆闹事,人家秦越人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再看李家父子为了自己的一家私利,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生死,就连秦王的爱将乌获,也是难以逃脱。李二再看李归的时候,李归依旧在那里高兴的手舞足蹈,依旧不在意李二的生死,仿佛压根就没有这件事一样。
一滴浑浊的泪水从李二的眼中滚落出来,自己虽然只是一个下等的奴仆,受尽李家的恩宠,但那只不过是李家父子在利用自己罢了,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存在。
‘千夫所指无病也死!’要是秦越人因为自己的缘故被李归除掉的话,自己于心何忍!残存在李二内心深处的良知,迫使李二改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他也为自己方才的一席话,感到无比的懊恼,后悔,失落。一旦李归搬倒了孟说,势必是要对秦越人动手的,按照李家父子的凶残,这秦越人的性命能否保住都是个未知数,到时候咸阳城的百姓到哪里接受如此优良的治疗,自己虽然不是直接的凶手,但是要是没有自己的情报,李归又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李二再次看了一眼李归,希望李归能够重视到自己的存在,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也能说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但是李二是失望的,彻底的失望了。李归依旧沉浸在谋划的喜悦之中,难以掩饰的喜悦,挂在脸上,眼神之中的渴望,异常强烈,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对于李二没有丝毫的关注。
“难道我只是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吗?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李二在心中默念道。想到这里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李二颤巍巍的放下药碗,虽然自己无比的虚弱,但是自己并不像打扰自己的主人,当然此时自己的内心深处,已经不承认眼前人的身份了。
“既然视我为草芥,那我还有什么必要,随你一同害人!”李二闭上了眼,思绪陷入到沉思之中。
“秦越人是好人!”
“神医扁鹊是好人啊!”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多好的人啊,就这样被这群畜生害死了!”
“畜生们不得好死!”
本来身体虚弱的李二,闭上眼之后,立马陷入昏迷之中,昏迷之中,脑海中反复的出现上面的对话,梦到自己跪倒在咸阳城的广场之上,咸阳城的百姓纷纷指责谩骂李二,李二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杀了这畜生!要不是这畜生,老神仙怎么会死!”
“李家的坏事多半都是这小子做的,这小子最坏!”
“杀了他!杀了他!”
所有的人都在不停的催促着,如果不是身边有持戟的武士看护,没准自己早就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二一直处在这种折磨之中,所有人都恨不得杀了自己。
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当初李家父子的勾当,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跪倒在地的李二,可以十分清楚的感受到李家父子就在身边不远的地方,静悄悄的观看,李二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归和李醯正在得意的哈哈大笑。
“除掉了秦越人,还不用我们自己担责任!多好啊!”李醯得意的炫耀。
“就是啊!不过就是可惜了李二啊!”李归尚且有些良心的说道。
“有什么可惜啊!不过是一条狗罢了!没了。再喂一条不就成了!”李醯不为所动,言语轻松的说道。
“父亲大人言之有理,不就是一只狗嘛!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秦越人之后,这大秦的岐黄之术还是你我父子的天下。”李归随之得意的说道。
“就是啊!咱们今天来给这条狗送行,就是这条狗的福分啊!”李醯面虽喜悦,但透着阴森的恐怖!”
李二无意之中抬起了头,看到了李家父子的表情,任凭自己如何祈求他们拯救自己,李家父子除了哈哈大笑,并不为所动,一脸的嘲讽,说不出的轻蔑。
“李二假借太医院的名声,谋害医家秦越人,证据确凿,罪大恶极,触犯秦法,按律当斩!”李醯站在高处大喊道。
行刑的刽子手也将手中的鬼头大刀,高高的举起!此时此刻李二才明白自己的处境,吓得大叫起来。
“不!...”豆大的汗水从李二的头上沁出来。
“怎么了李管家!”子阳听到屋里的喊声,赶紧跑进屋来。李二还是心有余悸,吓得四处观望,嘴里问道:
“我家少爷哪里去了啊?”
“噢!你是说李归啊!他已经走了啊?”
李二彻底的失望了!(未完待续。)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