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印月一边为皇帝夹菜一边说道:“奴家从没见皇上这么开心过,常大人以后要多来后宫伴驾呀。”
朱由校的父亲光宗朱常洛是万历皇帝临幸宫女生下的,万历非常不喜欢朱常洛,因为不想立朱常洛为太子万历皇帝斥退了四位内阁首辅、六部官员十余人,罢免、流放官员多达三百人,导致许多官员空缺,朝堂为之一空,整的东林党苦不堪言,这就是长达十五年、古今罕见的‘争国本’事件。
可想而知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的朱常洛、朱由校父子精神上是如何的压抑,以至于朱常洛登基之后沉湎酒色,大肆放纵,导致身体虚脱吃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仙丹,仅仅做了一个月皇帝便离奇暴毙。
皇帝叹了一口气道:“父皇被皇祖父轻视,朕自幼也备受冷落,母亲被李选侍欺压,以致英年早逝,后来,李选侍侮慢凌虐,朕昼夜涕泣,幸得嬷嬷护持方得太平。”
客印月轻抚皇帝后背,道:“这是奴家份内之事,皇上不必伤感。”
常威恍然大悟,“一个孩子从小没了母亲,精神压抑的父亲又不喜欢他,还被后妈欺负的天天痛哭,在冰冷的宫殿中只有一个美丽的乳母爱护他,也难怪皇帝对客印月的感情如此复杂,宠爱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皇帝从小过的就是提心吊胆的日子,身边是些无法交流的太监宫女,老师、大臣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遇上我这种能跟他平等交流的人,会当成朋友也就不奇怪了。”
想到这里,常威举杯起身,“为夫人上寿,恭祝奉圣夫人青春常在,永伴君侧。”
这句话让客印月欣喜不已,连皇帝眼中也出现了暖意,要知道皇帝继位后,经常有大臣上奏疏要求驱逐客氏出宫,虽然有魏忠贤撑场面,有无数人奉承。但正经读书入仕的大臣,没有一个会说出这种话,常威算是开先河了。
“常大人有心了。”客印月接过酒杯的时候竟然在常威手上摸了一把,这动作吓的他心中一跳,连忙低下了头,不料皇帝却是神色如常,毫无半点不悦之意。
“妈的,这女人想干什么?皇帝又是什么意思?”
却听皇帝说道:“皇祖父临死前留下遗嘱册立朕为皇太孙,万历四十八年七月至九月,皇祖父与父皇相继驾崩,彼时,李选侍掌控乾清宫欲争当太后以把持朝政,幸有嬷嬷和王安护持,才让杨涟、刘一燝等大臣将朕护到文华殿,得以登基临朝。”
常威又将一杯酒递给皇帝,“吾皇乃真命天子,任凭妖邪如何处心积虑也难以加害。”
皇帝喝了他的酒,才笑着说道:“你心中定然在想既然东林的杨涟等人有拥立之功,为何朕对东林党人如此绝情吧?”
虽然朱常洛只做了一个月皇帝,但却废除了万历皇帝那种堪称‘要钱不要脸’的税收政策,东林党有拥立父子两代之功因而大权独揽,骄横之下他们制定了许多利己损人的政策,这却触怒了别的官员,浙党、齐党、楚党、宣党便齐齐跳出来与他们抗争。
这种争权给了年轻的朱由校收权的机会,他通过客氏物色到了魏忠贤这条恶犬。
魏忠贤也确实有两下子,他先驱逐了偏向东林党的太监王安,又将其手下全部赶出内宫,另择会武功的太监在宫内操练火枪养成武力,并秘密结援大学士沈翭,东林党打败三党还没得意几天,却发现魏忠贤的势力已经牢不可破了。
然后等待他们的就是阉党疯狂的围攻、捕杀。凭心而论东林党在保扶朱常洛、朱由校父子上位一事上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朱由校外表斯斯文文像极了那懦弱的父亲朱常洛,骨子里却全是操蛋祖父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做派。
朱由校面对大权独揽的东林几乎没有显露过什么温情与仁慈,直接躲在后面全力放纵魏忠贤,尤其是王恭厂爆炸之后魏忠贤更是用残酷至极的手段将‘东林六君子’杀死在诏狱之中,所用的手段比常威经历过的还要凶残。
常威没有战战兢兢的说一声臣不敢,而是笑吟吟的说道:“臣可没那么愚钝,定然是他们做了某些让皇上难以容忍的事情。”
皇帝欣然道:“不愧朕跟你结拜一场,你果然与他人心思不同啊。”
转而又用严厉的语气说道:“朕继位之初延续了父皇的做法,让东林党人掌管内阁,你知道他们提出的都是什么主张吗?你在大殿上说,天启六年以前东林所掌管的内阁没有治理过一次河道只是其一,最过份的是他们的减税策略。”
“万历之前大明以农税为主,皇祖父心知继续征收微薄的农税,不但国库不够用,农民也无法忍受,于是便想方设法从江南收工商税。”
“但管外库的的户部拒不收工商税,皇祖父便派太监去收,收来的工商税全部存到皇宫内库,这让皇祖父落下个贪财的骂名,但就是这内库的工商税让皇祖父打赢了所有内外战争!”
“大权在握的东林党提出废除各项工商税收!你长在江南,自然知道那里工商发达,几乎不用交什么税,但北方各省农民却难以忍受高额农税,一遇到天灾更是食不果腹。”
“辽东吃紧,内部不稳,国库空虚,怎么办!?东林的主张是省钱,其结果是辽东缺饷,各层军官盘剥,士兵拿到手的极少,士气无比低下。将领们天天要钱,东林指责军官作战不力,贪污军饷,双方天天扯皮骂战。”
“东林君子第一个提出的是减茶税,如果朕全盘接受他们的主张,二十万两白银的茶税将降到每年十二两白银!!!”
常威大吃一惊,“十二两?”
皇帝猛地拍一下桌面,“就是十二两!”
“简直欺人太甚!”常威怒喝一声,抬手也要拍桌子,突然想起这不是自己家,是皇宫,拍下去的巴掌便硬生生的停住了。
皇帝扑哧一笑,“想拍就拍吧,朕准你拍桌子!”
常威也笑道:“按照我的脾气现在该骂娘才对,等皇上说到更过份的地方臣再拍!”(未完待续。)